俞晨对承恩公府只是随口提了一句,显然对他们的来意并不放在心上,而后君派来的嬷嬷也不想用这些糟心事污了县主的耳朵。
早在这门亲事定下来时,后君就跟嬷嬷提过自己的担忧,在他看来英武侯的确是放眼满京城最适合县主的哥婿人选,但是县主孕痣的颜色也让后君担心。
虽说无数年来已经证实,并非孕痣颜色浅淡就代表生育能力低下,也有那被断定无法孕育孩子的夫郎,出人意料地生下了婴孩,也有那被夫家嫌弃的哥儿,转身改嫁旁人,来年就生了一个大胖小子,但长期以来,大家形成的认识便是如此。
后君说:“现在瞧着英武侯对晨哥儿十分上心,可要是过去几年晨哥儿都不能怀上他们的孩子的话,英武侯就算感情不变又会不会因为子嗣的原因而纳小?晨哥儿那性子可不像是会妥协的人。”
现在瞧着一切都好,可没一个汉子会不关心子嗣传承问题,他就怕这小两口最后因为这件事而闹崩了。
嬷嬷迟疑道:“……不会吧,主子忘了县主本身就是会医的,只要能生,肯定会生得出来的。”
后君也希望如此,在俞晨成新前进宫几趟,后君明里暗里提醒他要调理好自己的身体,还想将自己身边的嬷嬷派到他身边,俞晨当时听了根本没入心,开玩笑,他一个木系异能者还需要调理身体?一再地强调自己的身体非常好。
这又不是魂魄初进入这个身体的时候,木系异能早与这个身体融为一体不分彼此了,他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得到了木气的滋养,随着异能等级的提高,身体各方面的素质也会进一步提升。
后君没有直接说出生孩子的事,是想着俞晨还没成亲,说了可能会害臊,想着还是等着成亲后再来与他分说清楚,让他别以为成了亲就可以万事足矣,殊不知对于哥儿来说,越是成亲过后越需要警惕,尤其是英武侯所处的位置以及他如今的相貌,正君的位置没办法下手了,但侧君小侍同样招人眼,正因为俞晨的出现,才让人发现,原来骆晋源这个冷面煞神也会动情,也许这样的人会让人更加觉得有挑战性。
后君有这样的担忧,而承恩公府的老主君也同样打起了主意。
眼下他们和后君之间的关系简直恶劣到了极点,后君根本不顾及往日的情分撕破了脸面,而后他们在京城所得到的礼遇明显不及从前,承恩公府这块招牌,似乎并没有以前那般好用了,这让承恩公与他主君开始有了危机意识。
他们虽然没有看清不是后君需要依靠承恩公府而是承恩公府需要依靠后君这层关系,但也意识到,与后君关系恶劣,于他们并无益处,如今后君还活着,京城不少勋贵与宗室还看重后君的面子,所以才不会对承恩公府落井下石。
这样的认知让他们心中极为不满,他们可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错的是后君,若没有承恩公府,后君又如何能成为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后君,结果就为了个来历不明的哥儿如此打承恩公府的脸面!
承恩公没见这俞晨,所有的话都是从他夫郎口中得知:“你说县主孕痣浅淡,于生育不利?”
“极是,若非靠着后君得了个县君的头衔,你瞧着京城这些权贵人家,有几个愿意娶他进门的,没有教养不说,还下不了蛋,也就后君挑中了英武侯这个同样没有家庭忤逆不孝的东西。”
老主君对英武侯也极不看中,而且在他看来,手握重权的武将最后又能落到一个什么样的善终,还不是会被陛下和下任皇帝猜忌,最后可能连身家性命都不保。
眼下有多风光,日后就有多落魄。
承恩公没将夫郎这话听进去,两人看问题的角度不同,他看中英武侯现在权势,以及县主与后君这条线,他是汉子,自以为了解汉子的心态,有哪个人不关注自己的后代与香火的,断子绝孙那可是最恶毒的诅咒,便说:“你在旁支里挑挑看,有没有那种身份不高好拿捏,但颜色好孕痣颜色又亮的哥儿,提早准备着。”
“你这是……准备了送进英武侯府的?想让他生下孩子帮县主固宠?”老主君转眼就想通了承恩公的心思。
“不错,也许到时后君看在我们一心为县主着想的份上,会缓和与我们府里的关系,可惜,后君这么多年对宫里的公主和我们府里的小辈没一个另眼相看的,偏偏看中了县主,后君年纪也不小了,听说县主生得像当年的二殿下,想必后君是将县主当成自己的儿孙来看待了吧,所以以后别再说什么有没有教养的话。还有管管老二,这次祸事还不是他招来的,我看他是鬼迷了心窍,才会任由旁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你也别什么都听他胡说八道,将来连累得整个府里都栽进去,你后悔都晚了!”
承恩公又哪里想得到后君会有后来这般大的造化,否则早年就不会因为父亲的态度而疏离后君与后爹,想起往事心里又不免暗暗埋怨父亲当年做的事连累了他。
老主君低眉顺眼地应了下来,他可不会认为老二有什么错,老二将人带回来还不是为了府里,哪里想得到别人会撒这样大的谎,老二就是太过天真容易被人利用了,他不看护着点行吗?
至于挑人帮县主固宠,老主君心里暗生一计,明着是固宠,但等县主将来靠山没了,哼,还不是由他说了算,之前县主这个没教养的跟后君如何打他的脸面,他会一一还回去!
他会好好挑选这个人选,他知道如何让县主看着人面上高兴着心里却在滴着血。
所以在英武侯府前去俞府催妆这一日,老主君没出面,却让世子主君孙氏前去帮忙,他以为承恩公府都摆低了身姿,又当着京城众多权贵的面,县主总不能不给承恩公面子,否则被人指责的就只是不会做人的县主了。
而且,他让孙氏将他挑出的人选也带了去,跟孙氏说是让他带族人去开开眼,瞧瞧县主的富贵。
孙氏虽然心中怀疑,但老主君没实话,他一个儿么也不能逼着老主君承认,只得带着人出门,路上又仔细叮嘱那人如今县主有多受陛下与后君看重,让他处处小心行事,不可给承恩公府招祸。
那人倒是一副柔顺乖巧的模样,孙氏瞧着也不像是会生事的人,只得按下心中的怀疑。
岂料他们这一行连门都还没进,连县主的面都没有见到,就被后君身边的嬷嬷给拦下了,直言县主与承恩公府毫无瓜葛,让承恩公府不必上门攀亲,而且用的是后君的名义,当场让孙氏闹得个没脸,不得不带着人灰溜溜地又回去了。
嬷嬷也是当年从梅府里出来的,对府里有些什么人一清二楚,当看到跟着孙氏一起出现的陌生哥儿时,对于他们这些人精来说,脑子里转上几圈就瞧出孙氏和承恩公府打的主意了,心里不以为然了嗤笑一声,决定回宫后跟后君好好说道。
换了旁人家,也许会真因为子嗣的问题被承恩公府掐着命门,可他们算计的二人是什么人?可不正是他们眼中“没教养”和“忤逆不孝”的人么,既然都如此了,又怎会将旁人都会恪守的那一套准则套到自己身上。
否则后君也不会说满京城里也只有英武侯这校招人最适合俞晨了,还不是看清了俞晨的性格,就算俞晨自己可能生不出,后君担心的也只是两人会因此事闹崩。
俞晨试了试姜嬷嬷带过来的常生做的鞋,他仍在长身体的阶段,之前的鞋都有些小孩子,现在穿的是侯府针线房里的人做的,不知为何就是觉得没有以前的鞋穿得舒服,这次生哥儿做的鞋居然意外地合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