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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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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歌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越发心虚。

她是真的知道自己错了。

小姑娘靠在门边站着,低眉顺耳,看着乖得不行。

晏离生看了半晌,缓声问道:“我手脏了,能进去洗个手吗?”

宁歌连连点头,往旁边让开了一大步,示意他进来。

晏离生一脚踏入,反手掩上了门。

隔壁贴墙偷听的女人听到楼道终于安静了下来,悄悄把门打开。

昏暗的楼道,塑料花盆的碎片溅了一地,赤、裸的男人狼狈地躺在自己呕吐地污渍里,身上只盖了半条浴巾。

女人缩了缩脖子,捏紧披在身上的外套往旁边紧闭的门上看了眼,而后走出房间,拼劲全力把地上的男人拖了回去。

还没到时间下班,她职业道德还有的,只要是在工作时间内,她就必须表演到底。

……

宁歌把晏离生带进了家,反手往身后一指:“浴室在那。”

晏离生抬眸,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看到了半掩在帘子后的床。

宁歌也发现不对劲,回头看了眼,手指跟被烫了一下似地,立刻收回,有些窘迫的解释道:“我说的是再里面一点。“

晏离生微微点了下头,表示了解。

这里和他租的房间不一样,简单的大通间,一眼就能遍观全局,客厅和卧室用一面帘子隔开,浴室大概在卧室里面。

匆匆完扫一眼,晏离生没有往宁歌指的方向走,脚步一转,去了搭在小阳台旁的简易厨房。

宁歌没说话,亦步亦趋地跟在晏离生的身后,乖巧得像个小媳妇。

水龙头被打开,冰冷的水流哗哗流下,在男人的手腕骨上一遍又一遍的冲刷。

也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眉头丝毫没有舒缓下来,反而越皱越深。

宁歌看着看着,突然想起了被男人扔在地道里就算冷死也不穿的限量版外套。

他手腕上刚刚不小心沾了黄毛带血的呕吐物……

宁歌不由得怀疑,若不是因为手是长在他身上且能用的话,他估计能把手砍了扔掉。

想到这儿,宁歌突然转身,小跑着去卧室,翻出了买沐浴露时商家搞活动送的香薰香皂,顺便关了小音箱。

这音乐吵死人了。

歌停了,晏离生脑中一直崩着的弦终于松了一点。

很快,宁歌又回来了,“手过来一下。“

晏离生洗手洗得正认真,闻言顺势把手转了过去。

手腕处覆上一块淡蓝色的物体,冰凉的,滑滑腻腻。

是他最不喜欢的那种触感。

晏离生下意识想收回手,可下一秒,手被温热的手托住。

她白皙纤细的手放在他的手腕处轻轻揉搓着,揉搓出一堆细腻的白色小泡泡。

女孩子的手,异常柔软,和他截然不同,让人有种想夺过捏在手里细细把玩的冲动。

就算在青春懵懂最躁动的年纪,晏离生也不曾有过这种冲动。

喉结一滚,晏离生微不可察的僵了一下,手臂肌肉紧绷,移开了视线。

太阳穴突突跳,脑中闪过很多画面,晏离生心里有些烦。

他不愧是佟婉的儿子,都容易被感官的冲动所操控。

宁歌并不知道晏离生在想什么,她就像给自己洗手时一样,在脏处揉搓一会儿,而后把手重新放在水下,冲干净泡泡。

像是无意思般,她的尾指在他手腕突出的骨节出反复触碰。

“好了。“

宁歌关了水,拿出一张洗脸巾想给宴离生擦手,晏离生却把手抽了回去,“我自己来。“

“哦。”宁歌把纸巾递了过去,看着他,问:“你怎么会在这儿?”

晏离生:“……”

他刚刚都站在门口被她骂了那么久,现在她问这个是不是晚了……

晏离生若有所思地看了宁歌一眼,不答反问:“酒醒了?”

宁歌像是被踩着了尾巴,惊了一下,“醒了。”

醒得不能再醒了。

“不听歌了?”

“不听了。”

“那就回床上去睡觉。”

晏离生将洗脸巾扔进旁边得垃圾桶,转身向小客厅走去。

这里明明不是他家,他的步子却迈得比宁歌还理所当然。

“那你呢?”宁歌又跟了上去。

晏离生扫了沙发一眼,淡声:“出来忘带房卡了,在你这儿坐会儿。”

说着,他回头看向宁歌,又问:“放心我吗?”

“放心。”宁歌立刻点头。

只要宴离生不问她刚刚为什么会说那些莫名其妙地话,让她干什么都可以。

别说只是坐一会儿,就算把床让出来给他睡都行!

晏离生在沙发上坐下,宁歌想了想,转身去小冰箱里拿了牛奶和小面包出来,放在茶几上。

家里虽然没什么东西,但至少招待客人的礼仪要周全。

亡羊补牢,为时不晚,她把丢在地上被自己踩得稀碎得包袱又重新捡起来,爱学习,懂礼貌,温柔端庄,乖巧可爱。

“吃的和喝的都在冰箱里,你可以自己拿。”

“嗯。”晏离生拿起牛奶戳开,含着吸管应了一声,朝宁歌抬了下下巴,含糊道:“你去睡。”

宁歌乖乖转身,踢掉拖鞋爬上了床,闭上眼睛,强迫自己睡觉。

她这辈子都没有这么乖过,晏离生说什么是什么。

过了一会儿,身后传来一声悉悉索索的声音,她崩着身体,没敢回头,但也并不害怕。

一直等道那阵声音消失,客厅又响起细微的声音,她才敢回头看。

看到半拉开的帘子被严严实实的拉好,她勾起唇角,笑了。

半晌,外面彻底安静了下来,宁歌再次翻了个身,撩开帘子一角,王沙发上看了一眼。

男人环抱着自己,缩手缩脚的窝在小沙发里,大长腿吊在沙发扶手上,无处安放,看着可怜巴巴。

宁歌抿抿唇,轻手轻脚下了床,小心翼翼地从衣柜里抱出了一床被子,踮着脚尖走到沙发边,蹲下,将被子轻轻盖在男人身上,又仔仔细细掖了掖。

怕把人吵醒,她盖好后立刻又跑回了床上,拉起被子盖住了头。

窝在沙发里的晏离生依旧闭着眼睛,眉头却轻轻蹙起。

声音不对,她又不穿鞋。

乖是不可能会乖的。

放在裤子屁股后面口袋的卡片膈得慌,他伸手拿了出来,放进了工装裤前面的大口袋里。

……

也许是因为隔壁终于安静了下来,抑或是太累,宁歌很快就睡着了,一觉错过了午饭时间,直到闹钟响起的时候她才悠悠转醒。

摸了摸,没摸到手机,宁歌放弃挣扎,翻身把头埋进枕头里,假装没听见。

突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猛然从床上坐起,翻来覆去的找。

从地上捡起手机,她连忙关了闹钟,而后拉开帘子。

沙发上的男人还闭着眼睛,熟睡着。

宁歌松了口气,拿了衣服蹑手蹑脚地去了浴室……

半个小时后,她从卧室出来,抱着书包向沙发靠近。

茶几上的小面包没动,还在原来的位置,宁歌拿起牛奶掂了掂,盒子轻飘飘的。

男人似乎睡得很熟,一点也没有要醒来得意思。

见还有时间,宁歌顺势在沙发边坐了下来,指尖虚虚的在他脸上扫过。

隔了两道帘,客厅的光线有些暗,他五官看起来柔和不少,闭着眼睛的样子安安静静,有种不可思议的温柔。

二十岁左右的男人,既有着年轻大男孩的张狂肆意,又带着几分成熟男人的稳重魅力,十分吸引人。

这一刻,宁歌突然赞同了木子地说法。

晏离生和所有男人都不一样。

他看着脾气不好,但却从未对她发火,就算刚刚被她骂成那样,他也没有生气,还帮她教训了欺负他的人。

打人的动作那么狠,刚刚拉帘子的声音却又那么轻。

还有那天上午,他递给自己的温热的早餐……

这人话少,面无表情的样子看起来极不好相处,行为举止也荒唐到让人不能理解,却又有着刻在骨子里的温柔和教养。

嚣张和克制这两种矛盾的个性,同时在他身上出现,诡异的和谐。

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宁歌忍不住想。

他像是突然出现在她的世界,直觉告诉她,这个男人很危险,她一次一次和自己说不能太靠近,却又次次违背。

谜一样的男人,对她有着谜一样的吸引。

她可能天生就喜欢这种未知的冒险。

宁歌走了神,手指不小心触到男人眉间。

她被吓了一跳,收回时,又在他长长的睫毛上扫过,指腹微痒的感觉顺着奔流的血液,痒到心里。

挣扎着破土而出的种子,在几个小时前刚发了芽,现在就开了花,快到让人不可思议。

宁歌捂住了自己的胸口,怕心跳声会吵醒他。

她不傻,大概能猜到他为什么会留下。

……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在闹钟下一次响起之前,宁歌终于起身。

脚踏出门一步,她很快又收了回来,拿下书包,低头从里面翻出钥匙,轻轻放在了鞋柜上,而后逃一样跑出了出去,往楼下奔去。

她就知道,某种不可控的情绪迟早会操控自己。

这种不可控的情绪,叫喜欢。

……

晏离生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看着身上的奶黄色被子,他愣了一下,环视了一圈才想起这是哪。

不大不小的空间,干净整洁,处处都摆放着小姑娘的东西,一看就知道是单身小姑娘长期居住的地方。

他本以为,宁歌和他一样,只是短暂地住在小宾馆,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这样。

就像她的人一样,她住的房子也和小宾馆格格不入。

晏离生坐起身,活动了下麻木的脚,拿起手机想看时间,却看到了几条未读消息,都来自同一个人:

“你还在我家吗?”

“我出门太急,把钥匙落在家了,应该在鞋柜上。”

“我去上班前要回家一趟,你能帮我送一下钥匙吗?或者约个地方,我去拿。”

“在家等我也可。”

晏离生看完,回了条消息,而后起身往外走,关门前,他顺手拎过了鞋柜上的钥匙。

金属钥匙圈上挂着狐狸尾巴吊坠,白色的,毛茸茸。

他捏着尾巴去了对面,掏出房卡开了门,径直走向浴室。

同一楼层,同样的大小,这间房的格局却和宁歌住的地方完全不一样,没有小厨房,也没有小阳台。

一厅一卫,一张床,两张椅子一张沙发,十分简陋,老旧的家具虽不脏,但透着股霉味儿。

晏离生关上了浴室门,脱下衣服,习惯性地要从旁边挤沐浴露,还没摸到瓶子,又停下了。

他随便冲了个澡,拿起早上洗过的浴袍穿上,又给宁歌发了条消息。

得到回复之后,他拎起换下的脏衣服出了门,往对面走去。

黄毛房间的门也正好打开,女人刚探出头,看到晏离生,她脖子一缩。

嘭—-

门又被关上了。

黄毛险些被她撞到鼻子,不耐烦地喊:“操,你见鬼了?”

女人点头,“见鬼了。”

她指指隔壁,小声道:“那人又回小妹妹房间了,只穿了浴袍。”

黄毛一愣,满脸不甘,“他们还真搞上了,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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