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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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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天际蒙蒙,寒风贴着窗户呼啸而过,呜呜作响。

教室内开了空调,教授的声音温吞,不急不缓,听着让人昏昏欲睡。

实际上,后排已经偷偷睡了几个,宁歌就坐在那排睡着的人中间,低头认真的做笔记。

白炽的灯光落下,笔杆轻摇,在白皙的手上竖起一道暗影。

突然,一阵铃声响起,惊起瞌睡后排的人,老教授的声音戛然而止,轻咳一声,宣布下课。

学生们如临大赦,教室瞬间喧闹了起来,靠门边的人拿起早就收拾好的东西起身,一边聊着娱乐圈的八卦,一边手挽手往教室外走去。

同桌的徐玲掩嘴打了个哈欠,“宁歌,你和我们一起去吃吧?”

“旁边就是食堂,一周只有这节课离食堂最近,我们走快点就不需要排队。”

陆遥星连忙点头附和,“就是,就是,一起去吃吧。”

“我就不去了。”宁歌微笑着摇摇头,和往常一样,拒绝了,“我还有事。”

徐玲嘟着嘴,“你怎么每天都有事啊……”

“哎呀,你们还在说什么呢?还走不走了,要去吃东西就快点。”

……

几个人念念叨叨的走了,宁歌看了她们一眼,而后收回视线,将桌上的书收进书包里,起身快步往学校外走去。

同学们也都习惯了,他们知道宁歌是全班最忙的人,虽然不知道她在忙什么。

谢燕南也习惯了。

他快毕业了,忙着弄毕业作业,百忙之中挤出时间找了宁歌三次,却只成功见到过宁歌一次,其它两次,她的同学们都说她下课就回家了,他错过了。

谢燕南问过,没人知道宁歌家在哪。

所以他这次学聪明了,干脆等在学校门口。

于是宁歌刚走到门口,就被人堵住了--

“宁歌学妹,等一下。”

宁歌闻身抬眸看去,看到一张并不陌生的脸,她抿抿唇,目光暗了暗,轻声打招呼:“谢学长。”

圣诞已过,元旦近在咫尺。

学校的元旦晚会正如火如荼的准备着,今年的压轴节目是学生自己排的话剧《白月光与朱砂痣》,也是毕业生的期末作业。

谢燕南为了话剧表演的事之前就找过她一次,她以忙碌为由拒绝了。

现在专门在校门口等她,估计也是为了同样的事。

事实证明,宁歌猜测的没错,谢燕南是一个很执着的人,越挫越勇。

“学妹,上次的事你要不再重新考虑考虑?”谢燕南微弯下腰,盯着宁歌的眼睛,一脸真诚。

表演学院最不缺就帅哥,随便拎出一个,颜值都是能出道的水平。

谢燕南算是其中的佼佼者,就凭这张脸,就少有女孩子能拒绝,更别说他现在如此诚恳请求的模样。

可宁歌只是抬眸淡淡看了一眼,而后摇摇头,“抱歉,学长,我可能没时间。”

“真的一点时间也没有吗?这个角色很简单,我记得你学过舞,所以对你来说真的很简单……”

宁歌皱着眉头继续摇头,心里有些烦。

她不懂,像C大这样的艺术院校最不缺的就是各种艺术生和演员,偶尔还会有前辈回校为自己的剧本或节目选人,所以一到重要节日重要活动,学生们都是抢着上台的,根本不愁找不到人。

宁歌不知道谢燕南为什么对自己如此执着。

白月光只是一个昙花一现般的角色,并不难演,占的篇幅少,也没什么台词,宁歌也不是没有心动过。

但她知道自己有多忙,根本挤不出时间和他们排练,所以干脆拒绝,不去耽误他们。

这样想想,宁歌更烦了。

“……也不需要太多时间,上台前排练练两次就够了,而且还能加学分,很划算……”

“学分?”耳朵敏感的抓到了关键字眼,宁歌突然打断了谢燕南的话:“几分?”

谢燕南伸手,比了个数。

宁歌咬着下唇,刚刚还肯定不去的决心动摇了。

学校对活动学分是有要求的,但她一个活动也没参加过,学分一直欠着。

若去参加这个话剧演出的话,就能把学分都补上,也有优势拿最高级别的奖学金。

看出了宁歌的犹豫和为难,谢燕南便也退了一步,“还有五天,你再考虑考虑?”

宁歌思索两秒,终于点头,“好。”

谢燕南松了口气,又道:“现在是吃饭时间,学妹还没有吃饭吧?我请你吃个饭?”

宁歌又开始摇头,“不用了,学长。”

谢燕南:“……”

他和宁歌差了几届,很少见面,也没说过几句话,他每次找她,从她口中听到了最多的字眼就是“不”、“不用”、“不要”。

频繁撞钉子很容易让人生气,也很容易让人觉得高冷疏离不好接近,可偏偏她一脸客气,十分礼貌,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温柔歉意,让人连气都生不起来。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是有事?”

确实是有事。

想到宴离生的回复的消息,宁歌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点点头:“有人在家里等我回去。”

“我先走了,谢学长再见。”

说完,她转身快步离开。

谢燕南站在校门口,侧过身看着那道渐渐远去的身影,怔怔的出神。

有人在家里等啊,难怪了……

就在这时,他的肩膀突然被人轻轻拍了下,回头,一个穿着粉色羊羔绒的女孩正歪着头、笑容可掬地看着他,笑眯眯地问:

“学长,你在看什么呢?”

谢燕南收回视线,笑了笑:“没什么。”

熊琳琳探头往那边看了眼,只看到一个穿着白色羽绒服的身影,有些眼熟,但她一下子想不起来是谁。

“那学长吃饭了吗?没吃的话我请你吧!”

谢燕南抬脚往学校里走,一边走,一边道:“还是我请吧。”

“那我就不客气了,对了,学长,男主白月光的角色选好了吗?”

“嗯,选好了。”

熊琳琳脚步一顿,笑容僵了一下,随后一脸好奇地着问:“是谁啊?”

“宁歌,她的形象很符合。”

熊琳琳愣住,下意识回头看,那抹白色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长街路口。

她终于知道,她为什么会觉得那道身影眼熟了。

等反应过来后,她又几步跟上谢燕南,八卦似的开口:“哦,宁歌啊,我知道,戏剧影视文学专业的大忙人。”

“对了,学长,圣诞那天晚上我和梦梦去酒吧玩,看到一个很像宁歌的调酒师。”

“超级像,还同姓……”

她说了长长一大串,闲聊似的将那天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一点也没添油加醋,最后感叹:

“如果不是因为她在酒吧上班,我都想推荐给你。”

听完,谢燕南说了和黄夏梦一样的话:“你看错了吧。”

“我也这样觉得。”熊琳琳低下头,呐呐轻声道。

路边的树叶被风吹落,她一脚踩下,狠狠一碾,呲--

再离开时,干燥的落叶碎了,只剩下狼狈骨架歪七扭八地躺在地上。

……

有些想法一旦开始,就会停不下来。

宁歌一路都在想话剧的事,想去的欲望愈来愈烈。

她入学一年多,学的大多是理论上的东西,还从来没有参加过比较大型的表演,这次若是参与的话,她能对编导的工作内容更熟悉。

实践才能出真知,这句话是真理。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巷口。

天光暗下,冗长的街边路灯如豆,忽明忽暗,胖鸽子歇在光秃秃的树干上,一声叠着一声,咕咕咕咕~

低矮的墙上爬着干枯的爬山虎,破败如荒芜的废墟,尽头却有白色蒸汽袅袅上升,带着阵阵甜糯的香。

老奶奶推着小推车站在墙角,脸上满是皱纹,一笑便扯出层层褶子。

“小姑娘回来了,今天出摊出得早,要买个梅花糕吗?”

“刚出锅的,今天第一个。”

带着口音的低哑声音分外温暖,宁歌点点头,“要两……哦,不,五个,打包。”

梅花奶奶脸色的褶子顿时更深了,利落地打包梅花糕。

宁歌拿出手机,准备付钱,恰好看到了木子发过来的消息:

“没忘聚餐的事吧,记得把最漂亮的小裙子穿出来。”

“我给你化妆,保证漂漂亮亮的,让日安兄沉醉在你的美貌中,欲、仙、欲、死。”

“实在不行,我把他灌醉,给你机会,绑他回家,刚好酒吧有绳子。”

……

木子像个老妈妈似的啰啰嗦嗦发了一大堆,宁歌一一扫过,看到最后两条:

“敲!刚刚端哥说立哥也来,说什么辞旧迎新聚餐。”

“虽然对你来说的确是辞旧迎新,但你别穿漂亮裙子了,我怕立哥色令智昏,和日安兄打起来。”

宁歌:“……”

打起来?

李立才被人打折手,现在是另一只手也不想要了?

“小姑娘,发什么呆呢?梅花糕好了。”

……

宁歌捧着滚烫的梅花糕爬到七楼,习惯性地放下包想从里面掏钥匙,然后才想起她没带钥匙出门。

宴离生刚刚问她,能不能用下她家的洗衣机。

他现在应该还在她家里。

想到这儿,宁歌偏头看向隔壁,楼道呕吐的脏污已经被收拾干净,塑料花盆也换了个新的,但里面的花没换,还是艳红的桃花。

匆匆一眼扫完,宁歌重新把书包背好,对着手机理了理头发,这才抬手敲门。

轻轻的,只敲三下,她就停了下来,乖乖站在门口,数着秒,等着门被打开。

这种期待门打开的感觉,还挺新奇。

宁伟家大门钥匙只有四把,她本来有一把,可在宁超阳和宁娇娇上学之后,她就没了钥匙。

那对双胞胎一人拿一把,因为宁伟和徐梦来担心他们万一有一个忘带钥匙了,另一个还有钥匙,不怕进不了家门。

于是很长一段时间,她都只能敲门。

站在门口等人开门时,她心中从来没有期待,只有不安。

总觉得,有一天,无论她怎么敲,那扇门,也不会再为她打开。

再然后,怕担忧的变成现实,她自己去配了把钥匙……

思绪像荒原上的野草,只要起了头,就开始肆意疯长,匍匐着牵出越来越长的藤蔓,紧紧地缠绕,足以让人窒息。

宁歌想起了宁伟早上提醒她明天就是双胞胎的生日,也想到了元旦。

元旦,是她的生日。

一月一号,其实比十二月二十七号好记,可宁伟和徐梦来不记得。

她的亲生父母宁威林青曼,也不记得。

明明在两家都生活了很多年,她却始终像个外人般,游离在他们两家人的世界……

咔哒--

一声轻响在耳边响起,门被打开。

宁歌从思绪抽离,抬眸看去,宴离生穿着睡袍站在门口,一手放在门上,一手拿着衣服,正低头看着她,目光淡淡。

白炽的光倾泻而出,照亮了楼道的昏暗,背光而站的他,看着格外高大。

视线对上,纠缠的让人不能呼吸的藤蔓尽数褪去,另一种悸动涌上心尖。

有那么一瞬间,宁歌仿佛真真切切的感觉到了,有人在等她回家。

她眨眨眼,笑眯了眼,把装着梅花糕的纸袋举到男人眼前:

“我回来啦~”

“顺便还给你带了梅花糕,我一路抱着,还好烫的。”

乖软的语气,拉长的尾音,无一不在显示看到晏离生有多愉悦。

宁歌从来没有哪一刻如此期盼,他能留下。

就算,用绑的也可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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