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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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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筒子楼楼底下的时候,天还未全亮。

浓雾中的世界朦朦胧胧,几只鸽子笨拙地飞到电线上,宛如线上串了几个小黑点。

宁歌抬头往楼上看了眼,突然觉得有点紧张,但想想又觉得很激动。

她居然真的把人带回?家了!

相牵的手突然被用力捏了一下,走在旁边的晏离生偏头看了眼,舌尖抵了抵腮帮子,心?中轻嗤了一声。

现在怂,也晚了。

突然,楼上传来一阵争吵的声音,一个被人扶着的陌生男人一拐一拐的从楼道里走了出来,后面还跟着三四个人,顶着张青紫的脸的黄毛也在其间。

“我?们潇哥就是在你们宾馆房间门口摔的,你们必须得负责到底!”

“这?儿又没摄像头,还不是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门口没水会结冰吗?宾馆是怎么搞卫生的?”

……

闻言,宁歌抬眸看了眼,微微一愣,而后淡定的拉着晏离生往旁边让了半步。

穿着睡衣的小宾馆老板跟在最后面,头发乱糟糟的,一直在弯腰赔不是:

“非常抱歉,我?们也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

“一句不知道就想把我?们打发?了?哪有这?么好的事,我?们看起来是这么好欺负的人吗?”

……

几人吵吵闹闹的,争执不休。

擦肩而过?时,老板脚步一顿,突然转头瞪向宁歌,抬手指着宁歌的脸,厉声责问:

“是不是你做的?”

“这?个冬天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这?排筒子楼本是建来分配给那些拆迁户的,但有了钱之后的拆迁户们只住了几年,嫌弃地段不好就重新找好地段买了房,把这?边的房子直接卖了,或者出租。

后来,他便把上面几层全买了下来,弄了个宾馆,包括七楼。

但七楼有一位房主把房子用木板隔开租给了几个小姑娘,由于合同在,那房主也不好直接把人赶出来。

在数次交涉失败之后,他便想了个办法,经常把一些乱七八糟的客人放七楼,一段时间后,有两个姑娘主动退租走人了。

唯独宁歌,就是不走。

于是,他便变本加厉,想把宁歌逼走,结果没想到非但没把人逼走,反而是住在隔壁的房客出了好几次意外,他也因此赔了不少。

他不信些事和宁歌无关,也找过宁歌好几次,但最后都因为没有证据而不了了之,他又不敢装监控,所?以事情一拖再拖……

宁歌一脸无辜地往后缩了缩,一脸疑惑:“什么是我?”

“你装什么装……啊~”

男老板突然尖叫一声,弯腰痛呼,一张脸扭曲的拧巴着。

他握在自己的食指上,抬眼看着站在宁歌身边的陌生男人,“你、你……”

他抖着声音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所?以然来,晏离生抬了下手,漫不经心地转了转手腕,他手指一缩,下意识噤了声。

晏离生看也没看他,面无表情地牵着宁歌往楼上走去,从始至终,一个字都没说。

男老板站在原地,看着两人上楼的背影,怒火中烧,却又无可奈何。

就在这时,走在前面的人又闹了起来:

“还走不走了?想推卸责任给人家小姑娘?”

“门都没有!”

这?些人根本不在乎到底是谁做的,他们只在乎能不能得到补偿。

而让宾馆老板赔偿,明显更合理。

宾馆老板无奈,抹了把额头,捧着手跟了上去。

他本来只需要陪着去医院赔偿潇哥医疗费,现在,他自己也要去看看手了。

……

咚、咚、咚……

楼道回?响着两人的脚步声。

宁歌偏头看去,牵着她的男人脸上的表情淡漠,脚步沉稳,好似刚刚突然出手伤人的不是他一样。

就连折宾馆老板的手指的时候,他眼中也没事丝毫波澜,但下手狠,手劲极大。

宁歌满脑子胡思乱想,到二楼转交的时候,她突然停住脚步不走了。

“你在这儿等我?一下,我?去拿个东西。”

说着,她挣开晏离生的手,往另一边跑去。

晏离生懒洋洋地靠在栏杆上,抬眸看了眼,旁边的楼道墙上标着箭头,上方用油性笔写着:

“宾馆住宿,请往这?边进”。

这?个地方,他在几天前来过来……

过?了一会儿,宁歌回?来了,她几步跨到晏离生面前,朝他伸出手,笑眯眯地仰着头:“左手。”

虽然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但晏离生还是依言把左手抬起,放在她手上。

宁歌捏住他的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用湿巾擦了擦,而后放在他手腕处,仔细帮他戴好。

晏离生垂着眼眸,手上多了块表,正是他那天住宿抵押的那一块。

手是暖的,但手腕处冰冰凉凉,有些刺激,晏离生抬眼,视线移到宁歌的头顶,问:“花了多少钱?”

宁歌摇摇头,“也没多少。”

“那前台小妹妹没把表的事告诉老板,自己给你交了钱,然后偷偷把表藏了起来,我?吓吓她,她就还给我?了。”

说着,她拍了拍晏离生的手,抬头看向他,认真又严肃:“以后不要再随便丢东西了,这?个很贵重的。”

“幸好她还没来得及卖掉,否则就很难找回来了。”

听起来,她只是在说这?块表,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并不是。

她一直都看不懂晏离生,他对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可以丢弃的态度让人无端心慌。

因为人总有欲望,而物质是欲望最基本的表现。

很多时候,我?们在乎自己所?拥有的东西,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并积累出一个更好的未来,而他什么都能扔,什么都不要,洒脱得好像根本不需要未来。

所?以她希望,晏离生在乎的东西能够多一点,留下的东西也能多一点。

等?了几秒,见晏离生没出声,她又用力捏了下他的手,抬头,“你听明白了吗?”

对上她的眼睛,晏离生点点头,“嗯。”

宁歌笑了,反手握住他的手腕,带着他往楼上走。

看看她轻松的笑脸,又垂下眼看着她的手,晏离生眸子闪了闪,心?里突然有些闷。

……

昨天下午洗过?的衣服已经干了,晏离生洗完澡,终于穿上了新衣服。

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宁歌正趴在床上看手机,但一动不动的样子却更像是在发呆,他站在浴室门旁看了半晌,她也没反应。

直到床边陷了下去,她才回?神,指尖一点,将?未察看短信全部删除,顺便将?未接电话也都拉黑。

“你洗好了啊。”

“嗯。”

晏离生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坐在床边擦头发?。

他手抬起来的时候,睡衣摆也往上扯了一点,露出一个可可爱爱的猫爪爪。

宁歌抿抿唇,视线盯着他的腰腹处,控制不住的蠢蠢欲动。

随着动作幅度的加大,猫爪爪露出的部分也越来越多,宁歌有些心?痒痒,觉得再这?样下去,她迟早会扑过?去掀起他的衣服,看看猫爪爪后面连的到底是什么。

于是,她一把扔开了手机坐了起来,爬上前抢走晏离生手上的毛巾,跪坐在他身前对着他的头发一顿乱搓,搓完又下床拿来了吹风机呼呼吹了一阵。

晏离生也不拦她,伸手环抱住她的腰,懒洋洋地靠在她的身上,任由她为所欲为。

安静的空间内,吹风机呜呜呜,格外好睡。

手下头发的黑茶色越来越淡,慢慢变干,宁歌关了吹风机,拍拍晏离生的脑袋,“吹好了,我?们睡觉吧。”

晏离生抬起头,多看了她两眼,而后拿过吹风机和毛巾往浴室走去。

宁歌爬上床,盘腿坐在床中间等。

她觉得晏离生最后那个眼神有些怪怪的,于是控制不住的紧张起来,看到晏离生回?来,她更是紧张得不行,心?跳快得吓人,手脚发?麻。

可晏离生这?次并没有碰床,他在床边的地毯上躺下,铺开了旁边的小被子盖在身上,“现在关灯吗?”

宁歌:“……”

她沉默了片刻,而后扭着膝盖挪啊挪,挪到床边,趴下看着他,犹豫道:“地上冷,你要上来睡吗?”

晏离生突然想起了之前让她帮忙充电,她问他:

“天这么冷,要不一起上去?”

他知道,这?并不是邀请。

宁歌的性格有些奇怪,说她胆子小,但有时候又特别大;语言直接,但有时候说的却又是相反的话。

她心中自有一套判断的标准,会窥探他人的想法,也有很精准的直觉。

想要的,她会表现出来,但不会主动说;犹豫不决的,她偏又要假装不在意,以询问的方式问出来。

看似主动,其实只是放出犹豫的信号,让人决定,而后她再从别人的决定里,确定她自己真正的想法。

无处不在的小心机和小试探,奇怪的有些可爱。

晏离生浅浅勾了勾嘴角笑了,仰头盯着宁歌的眼睛:

“宁歌。”

“嗯。”

看不懂他是什么意思,宁歌下意识捏紧了被角。

“我?上床,可就不仅仅是睡觉那么简单。”

宁歌:“……”

她咬着唇,“哦”了一声,躺了回?去,心?跳慢了下来,恢复了正常速度。

这?是她第一次谈恋爱,不清楚情侣之间睡在同一个房间里会是什么样的场景,所?以有些慌。

但现在,她不慌了。

清晨的风带着雾气,从窗户的缝隙中挤了进来。

晏离生将?被子往上拉了拉,抬手摸到床头的开关,灭了灯。

光暗下来,宁歌能看到微微飘动的窗帘,她眨眨眼,在床边趴下,等?了一会儿,又拿出手机点开。

“晏离生,你睡着了吗?”

“没有。”

“你给我?报一下你的手机号码吧。”

晏离生睁眼,看到幽暗的白光,“你今天还有课,不睡觉?”

“睡。”宁歌又往床边挪了挪,“你报完号码我?就睡。”

于是晏离生只好报了一串号码,宁歌一一敲在键盘上,点击确定,手指在联系人称呼上犹豫了很久,最后敲了“哥哥”两个字,保存,发?送。

终于把表填好发出去,宁歌像搞定一件大事般松了口气。

她放下手机,翻身仰躺,闭上眼,却睡不着,于是又悄咪咪地将手一点一点的垂下床边,轻声唤:

“晏离生。”

“嗯。”

“牵我。”

晏离生无奈叹息,又睁开了眼,他撑起上半身贴在床边,看向床上不听话的人,“你是不是不想睡了?”

宁歌眨巴眨巴眼睛,转过头凑上去胡乱亲了一下,她也不知道自己亲在了哪,而后又晃了晃手,“想睡的。”

“你牵我,我?就睡。”

晏离生:“……”

他沉默了两秒,然后重新躺下,抓住她乱晃的手,一起塞进了自己的被窝,“睡觉!”

“好。”

宁歌乖乖闭上了眼睛,又悄悄挪了挪,挪到床边,轻轻一扯,被子落下大半到晏离生身上。

晏离生嘴角轻扬,握住她的手在唇上亲了一下,而后压在胸口。

宁歌抿抿唇,笑了,前所?未有的心?安。

她真的好喜欢好喜欢这个男人啊,看一眼,心?里都甜得像喝了两斤蜜。

……

作者有话要说:晚点应该还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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