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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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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湛到后的第二天,亓厦按照约定好的时?间进行第二次治疗。

这次治疗的周期较长,也没有一次取血。

总共取了七次血,为期一周。

每次取血的量都在可控范围内,但是第七天取血结束后,陆见?微还是陷入了昏迷。

殷诀清这次是有意?识的,见?到她昏过去?,皱了皱眉,声?音也低沉了几分,“是今天取的多?了吗?”

亓厦瞥他一眼,“你刚刚可是看?着我取的,时?间只短不?长,怎么会比前几天多?。”

殷诀清目光落在陆见?微血色不?浓的嘴唇上,抿了抿唇,心底有几分奇怪的感觉。

“上次治疗她也昏迷了吗?”

亓厦顿了下,“之前没注意?,今日才想起来,上次她似乎也昏迷了。只不?过她比你醒来得早,所以也没怎么在意?。”

他的目光也停留在陆见?微的脸上,她光洁无暇的脸颊浅浅倒映着烛光的阴影,此刻面容静谧宁然,好像只是睡着了。

“谷主之前没有提到这一点吗?”

殷诀清拨开陆见?微刚刚倒在床边时?候抿在唇边的发丝,动作轻柔细腻,声?音微哑,还有些停顿。

眸光被烛光摇曳着忽明忽灭,似乎藏着什么深沉的情绪。

亓厦摇了摇头,“没有。”

他提起药箱,“我去?写信问问。”

殷诀清颔首:“好。”

又看?向陆见?微。

她正半趴在床边,姿势很别扭,殷诀清身体已经好了一些,加上内力在身,抱起一个人还是容易的。

把她放在床上,他才走到案几前。

案几上放着这几日陆见?微练字的宣纸。

几日下来,她的字已经有了形,也同他的字越来越像。

殷诀清收起宣纸,在案几前写起字来。

......

.

第二日,陆见?微没有醒来。

殷诀清将?禅房让给?了陆见?微睡,他去?观言新收拾出来的禅房休息。

观言有些疑惑,也有些说?不?太?出的感觉。

最终还是问道:“公子,如果如意?救你,是需要?一命换一命,你还会让她继续治疗吗?”

殷诀清手指颤了颤。

他嗓音微哑,“没有如果。”

第三日,陆见?微还是没有醒来。

殷诀清在亓厦给?他诊脉结束后问:“谷主还没回信吗?”

亓厦回头看?了眼还闭着眼睛躺在床上的陆见?微,有些丧气,“没有。”

“不?过,”他补充道:“应该已经收到信了。”

殷诀清点了点头,“下棋么?”

亓厦意?外,却也应下,“好。”

第四日,陆见?微依旧安静地躺着。

只是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嘴唇也开始干裂。

殷诀清找了小尼姑给?她擦身体,换衣服,用水湿润嘴唇。

第五日。

谷主的信终于寄了回来。

亓厦一收到信就赶到了禅房,殷诀清这几日除了不?在这件禅房休息,其余时?候都在这间禅房。

看?书也好,下棋也好。

偶尔看?着陆见?微的睡颜发呆,或者看?看?窗外的冰挂,然后继续重复之前的事情。

“吹寒,我师父来信了。”

亓厦推门?走进禅房。

殷诀清正倚着头在棋盘前休息,听到他的声?音睁开眼。

抬眸看?向亓厦,低声?问:“说?什么?”

亓厦喘了口气,将?手里还没有拆封的信交给?他,淡淡道:“你自己看?,我等等还要?去?一趟山下,现在回去?收拾东西了。”

说?完,还不?等殷诀清再说?什么,亓厦就从这里离开了。

他这些日子和陆见?微已经很熟悉,也清楚她的性格——想要?什么就努力去?得到,哪怕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接到信的那一刻,他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他不?敢打开。

怕什么呢?

他知道的。

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才要?选择远离。

陆见?微的心意?他看?得明白,也知道他只是无疾而终的感情得不?到解决。

所以才更要?避开。

他一只脚踏出门?,回头又看?了一眼。

床上女子还在昏迷,他的脑海里已经自动出现了娇艳女子展颜玩笑的模样,灵动漂亮,惹人心动。

棋盘前男子正半低着头看?信,表情平静,黑白相间的长发散在身后,衬得男子皮肤更白,好似沾上几分神光。

半晌,殷诀清好像感觉到了什么,回头过,俊美的面容出现了短暂的,几分疑惑,以及最后还是归于平静的淡然。

“还有事吗?”

亓厦摇头,“没事。”

他回过头,另一只脚迈出门?。

殷诀清的声?音在身后出现,“谷主说?只是如意?的副作用,只要?控制次数,之后昏迷的时?间虽然会增多?,但是不?会有生命危险。”

亓厦心忽然松了,笑了笑,“知道啦!”

他向后摆了摆手,“我还有事,下次聊。”

殷诀清放下信,也笑了一下。

为心底,不?知名的愉悦。

......

.

陆见?微醒来是夜里。

万籁俱寂,听不?到丝毫声?音。

她恍惚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自己刚来攻略殷诀清的时?候,下意?识看?向门?口。

门?口没有丝毫动静。

也是,这么冷的天,殷诀清怎么可能会过来给?他送吃的。

陆见?微扯了扯嘴角,感觉自己的感觉真?是太?矫情了。

而且明明她才是做任务的人,却在短暂的等待和陪伴中,开始喜欢对方。

之前安慰自己喜欢也没什么不?好,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这只是借口而已。

哪有人攻略别人却先开始喜欢对方的?

陆见?微心口升起淡淡的自嘲,何况她最开始设起的层层防御,最后也不?过是让自己不?那么快动心而已。

对他的纵容产生一种,他对她很好,甚至已经开始心动的幻觉。

让她潜意?识在心底卸下防备。

可其实,这么长的时?间过去?,殷诀清对自己也不?过只是心动。

亦或者。

只是我们称之为,暧昧的幻觉。

而她却已经喜欢上他。

甚至在刚刚开始期待他会不?会夜晚过来看?自己。

——这未免太?失败了。

陆见?微表情逐渐凝固,手指一寸寸收紧。

她的任务是得到他的爱,而她也会离开,这是注定不?可能的结局,不?管是对于自己还是对于殷诀清,她的动心本就不?应该。

她必须离开这里,想到她还躺在病床上的弟弟,陆见?微目光更坚定了些。

不?论如何,一定要?成功。

她还有一年半的时?间,她必须成功。

她正想着,门?外传来敲门?声?。

“陆姑娘,公子说?你今晚可能醒来,你醒了吗?”

——怎么会有人总是这么恰如其分地表达?

陆见?微手指松开,目光看?向一点微光的门?口,“醒了。”

“你等一下。”

陆见?微嗓子有些干涩,这几天没有进食,身体也没有多?少力气。

“进来吧。”

陆见?微点亮蜡烛。

“他知道我今天醒来?”

“公子前几日也准备餐食,只是今天特意?让厨房做软糯些。”

“嗯,替我谢谢吹寒公子。”

“这话还是陆姑娘亲自告诉公子吧。”

观言将?粥放在陆见?微面前。

她刚醒来,也不?适合吃太?硬的食物,摆在面前的是一晚问起来就很香的玉米粥。

不?然怎么说?无所不?能呢。

陆见?微心下叹气,按捺下心底的心动,一口一口喝完粥,等着观言将?碗端走。

在观言临走时?候,她问:“公子这两日......都做了什么?”

“没做什么,就平日里那些吧,看?书下棋,同之前并无不?同。”

“如此。”

“陆姑娘若是醒了睡不?着,可以练字。”

陆见?微有些意?外地看?向他。

观言:“是公子说?的,他说?你刚睡起来,可能一时?半会儿也睡不?着,他这几日写了几个字帖,你可以跟着练练。”

陆见?微愣愣点头,“好。”

还真?是思虑周全。

“那我就先出去?了。”

“好。”

陆见?微走到案几前,吹寒公子果真?是人人仰慕的吹寒公子。

所谓的几张字帖不?过是自谦,事实上,案几上堆了有百张不?同样式的字帖。

只是殷诀清做字帖大约也是第一次,开头底墨还有些浓,到了第四个字的时?候才终于到了集市上底墨的浓度。

所谓字帖,就是在前人用清水浸透过的墨写字,因为墨迹很淡,描红写可作为字帖用。

殷诀清这两天居然还顺带做了这件事?

陆见?微一张张展开,同之前握着她的手想到什么写什么不?同,这百张字帖,是千字文。

——就是陆听枫之前交给?她认字的那本千字文的内容。

大约写完百张字帖,陆见?微的学?字生涯也要?结果了。

“还真?是......”

陆见?微看?着字帖,半晌,笑出声?,眼角有几分湿润水光。

只是,到这里就好了。

到这里她就不?可以再继续了。

没有一种感情是不?付出就可以得到的。

陆见?微以此安慰自己之前的动心和喜欢。

只不?过,到这里真?的已经足够了。

......

.

翌日天色刚蒙蒙亮。

殷诀清醒来,走到禅房看?到陆见?微在练字,顿了顿,问:“你写了一晚上?”

陆见?微摇头,“当然没有。”

她顺势放下笔,“我醒来到现在也只有两个时?辰而已。”

“倒是你,怎么这么早?”

她笑盈盈地走到他面前。

殷诀清淡淡“嗯”一声?,“因为知道你醒来了。”

“你不?是之前就知道吗?观言昨夜还过来给?我送了粥。吹寒公子真?是善解人意?。”

陆见?微耸肩,“我还以为你已经心如止水了呢。”

殷诀清低笑,“昨日收到了谷主的信,所以猜到你昨天晚上会醒来。”

“谷主的信?”

虽然知道自己昏迷了,但是陆见?微只以为是失血过多?。

“我昏迷了几天?”

“五天。”

“这样,”陆见?微低头,“我还以为我只昏迷了两天。”

“谷主说?什么?”

“他说?只是如意?血的副作用,只要?注意?次数以及后续修养身体,就不?会有太?大影响。”

“唔,”陆见?微点头,“所以字帖也是你这五天写成的?”

殷诀清顿了下才点头,似乎是没想到她会提到这个。

“对。”

“谢谢你啦。”

“不?客气。”

陆见?微弯弯眼睛,“我饿了,我们现在吃饭吧?”

“好。”

坐在桌子上等观言过来。

陆见?微突然问:“如果谷主的回信说?,我要?救你的代价是我会没命,你还会接受治疗吗?”

殷诀清抿唇,浅浅皱眉,直觉不?喜欢这个问题,只是看?陆见?微似乎问得很认真?。

他垂眸,“这不?是应该问你自己吗?”

“如果救我的代价是你死?了,你还会想要?救我吗?”

“我当然会。”

“那我会接受治疗。”

“这么简单吗?”

“很复杂吗?”

殷诀清笑了下,“陆如疏,你愿意?救我,我愿意?活下去?,所以我愿意?接受治疗。”

“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会强求。”

陆见?微摸摸他的头,“你好善良。”

“这就善良了么?”

“已经是很善良了。”

陆见?微低声?,“在活下去?之间这样选择,已经是善良的选择了。”

“何况谁不?知道啊,”她忽然绽开大大的微笑,“吹寒公子可是这世上顶顶好的人了。”

殷诀清拉下她的手,“观言来了,用饭吧。”

观言果然来了。

他推门?走进来,将?饭菜摆好,才再次走出去?。

“我这几日都在这里,那你在哪里休息?”

“其他禅房。”

“不?是我之前的那间吗?”

“不?是。”

“哦。”

陆见?微往他身边坐了坐,“你这几日身体怎么样?”

“都好。”

“有比之前好吗?”

“嗯。”

“那就好。”

陆见?微似乎是松了口气,小声?念叨。

“长命百岁,长命百岁。”

“既然你醒了,我们趁早启程去?京城。”

“这么早吗?”

“不?早了。”殷诀清淡淡,“在过几日怕是要?遇上寒潮。”

“寒潮?”

这朝代这么先进?还知道预测寒潮?

“嗯,到时?候万人空巷,怕是会回不?去?。”

陆见?微顿了顿,“你是说?,很多?人都赶着回家?”

“嗯。”

这不?就是春运?

就是换了个名字——这个名字还挺应景。

寒冷的天气人们像是潮水一样往家里涌。

嘿。

“好,那就明天走吧。”

“你需要?准备什么吗?”

“不?用。”

“越将?军那里,拜托观言去?告知一声?。”

“好。”

想到越湛,陆见?微又问:“越将?军接受陆泠了吗?”

殷诀清顿了下,“接受了。”

陆见?微点点头,“那他们什么时?候成婚?”

“年后罢。”

“那我们等他们办了喜事再去?靖城?”

“好。”

殷诀清将?碗里的粥喝完。

陆见?微虽然不?意?外,但也没想到越湛会答应的这么轻易。

——已经放弃了爱情于是决定接受相亲对象一起搭伙过日子。

这个人设放在谁身上陆见?微都可以理解,但是越湛不?一样。

他在书中为陆听枫如痴如狂的模样还倒映在脑海,转头他就凑合凑合过一辈子了。

陆见?微还是觉得有点消化不?良。

......

.

第二日,一众人已经整装待发。

寒风阵阵,吹在脸上刺刺地疼,陆见?微踏入马车,整个人抖了抖,跺了下脚。

“这也太?冷了。”

昏迷前以为已经够冷了,没想到现在还能更冷。

陆见?微呼了口气,看?向走进来的殷诀清。

他脸颊也被冻得有些红,坐在陆见?微对面。

陆见?微放下手中的汤婆子,去?暖他的耳朵。

殷诀清眨了眨眼睛,“我没那么冷。”

“哦,我知道,你有内力嘛。”

陆见?微不?以为然,“不?过你的内力也没让你的耳朵一起暖起来呀。”

殷诀清无奈地笑,“我没什么感觉。”

“没有感觉不?代表不?冷呀,”陆见?微说?得理直气壮,“没感觉才更要?暖一下。”

她依旧就这个姿势亲近他,笑语盈盈地看?着他。

过了好一会儿,殷诀清再次对上她的眼睛,声?音低垂。

“现在应该好了。”

陆见?微顺势收回手,嘱咐:“下次出来,你多?抱两个汤婆子。”

殷诀清:“嗯?”

“可以一次暖一边。”

殷诀清:“......”

“我下次告诉观言。”

陆见?微笑咯咯地抱上汤婆子。

越湛并没有骑马,天气太?冷了,各处的雪还未消,地面还有些滑。

陆见?微从马车里掀开帘子看?窗外,感叹,“这雪真?大啊。”

殷诀清抬头看?了她一眼,继而低头看?书。

路上有行人磨叽叽地往前滑。

“这么大的雪,也不?知道要?消到什么时?候哦。”

“可不?是嘛,出行都不?方便。”

“唉,就是不?知道我那还在京城的儿子快回来了没,真?是担心。”

“应该快了吧,我听说?这几日镖局都不?押运了。”

“就希望别出什么意?外才好啊。”

“希望来年顺顺利利。”

“顺顺利利。”

陆见?微放下车帘,回过头问:“这里冬天都不?人为消雪吗?”

“除了各人自扫门?前雪,路上的雪是没人管的。”

“可是这样,不?是要?很久雪才能消吗?”

“大约是吧,我没在意?。”

殷诀清淡淡。

他每次下雪都不?出门?。

连同整个冬天都几乎是在屋子里度过,当然不?在意?外面是什么样子的。

“皇后没有改变这件事情吗?”

“她大约是不?知道吧。”

“其实盐可以消雪。”

殷诀清低声?笑,“你在想什么呢?”

陆见?微凝眉,“什么?”

“在有些人家连盐都吃不?上的时?候,你想用它消雪?”

“我......”

陆见?微确实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

古代没有现代那么成熟的晒盐技术,也确实存在殷诀清说?的这种情况。

尤其是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再拿盐消雪,只怕要?激起民愤。

任何一个朝代下,都是平民百姓占最大部分,有钱有权的只不?过是其中的百分之三四而已。

而其余的百分之九十六七,都是百姓。

这百分之九十六七,还有百分之三四,可能已经到了连饭都吃不?起的程度,哪里谈得上调味。

“我觉得,皇后那么厉害,应该也会有其他方法?消雪。”

陆见?微信誓旦旦。

殷诀清低泠泠地笑,“你好像对她很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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