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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我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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帽插双翅、披红戴花,骑着高头大马,由大内侍卫亲自牵着游街。

沈若鸿在最前面看着两边艳羡、欢呼声不断的百姓们,想到怪不得说什么‘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遍长安花’呢。

其中身着明亮鲜艳锦衣的闺阁小姐们也是屡现不鲜,这还不包括高楼内的。

身上被砸的香包、花朵等掉落在地都被马儿毫不留情的踩过去,真是整个京城的狂欢盛事。

本想着转头跟长明哥说上两句话,这震耳欲聋的还是算了。

沈若鸿到现在一边对着人群挥手,一边借着机会找女神,可是都没有看到。

面上笑的灿烂,心里却是想:这不应该啊。

“啊,这次的状元郎、榜眼和探花都是一等一的美男子啊,我死了。”

“是呀,是呀。各有千秋,可是都才貌双绝,真是让我等大饱眼福···”

“活了这么多年,就今日才觉得这辈子没有白活啊。”

“······”

风溢雅听着耳边杂乱不停的尖叫声、晕倒声,面无表情。

左右的侍女看着一个劲往前挤挤搡搡的癫狂的小姐们,再看看隐藏在阴影处墙角的小姐,无尽的酸楚。

若是没有跟张府少爷定亲,小姐定也会如同她们般对婚姻加倍期待,畅想着成婚后夫妻和睦、儿女双全。

可是现在一切都已成定局,今日这张进学探花郎美名传遍京城,即使家有庶长子亦是各高府内的香饽饽。

日后别人提到被退亲的小姐,大约就只会‘啊,那个克亲人的风家大小姐。’

沈若鸿如突然有心灵感应似的,斜转头,顿时面前的所有百姓们都化作一片黑影。

满眼只余站立远处那带着帷帽的少女身姿。

即使肩膀以上被白色的轻纱遮挡的严严实实,仅穿着一件紧身的黑色武服,可是这就是‘她’,内心无比笃定。

沈若鸿清晰的察觉到她的注意力都放在自己的身后,并没有把一丝一毫放在自己的身上。

顿时转向后看,张进学那个混蛋正骄傲无比的嘴角上扬。

他并没有像自己这般冲百姓们挥手,只是抬起头心安理得享受着这一切。

这是他自己赢来的。

沈若鸿心下五味杂陈,又是伤心又是难过,更多的则是酸。

到头来,我还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背景板。

李传亮左右拱手感谢百姓们的夸赞后,一抬眼就看到正前方的飞鸟气势一下子透着萎靡。

刚才还跟个开屏的孔雀似的,左顾右盼的不知道寻找什么。

怎么就这一刹那的功夫,气势完全没了?

*

无巧不成书,在风溢雅隐藏身形的客栈二楼包房内,坐着满满当当的贵妇女眷。

个个儿都穿着华贵的云锦织成的新式春衣,无论是头上、手上还是耳颈处都闪耀着珍珠、珊瑚等名贵饰品的独特亮彩。

看着探花郎刚一露面还未显露全身,就已经惊呼赞叹开来。

当中享受的夫人若是风溢雅在这,一眼就可以认出这就是张夫人。

“哎呀,这怎么看前面两个都显的寡淡些,还是进学侄子更耀眼啊。”

“就是呀,要我说啊,男子长的那么白干什么?”

“我就说嘛,在这次的进士里,张公子一定会夺得‘探花郎’此称号的。

毕竟这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圣上也是喜欢颜色好的嘛。”

“是极,是极。如今这简在帝心,张公子的前程定会比张大人还好呢。

哎呀,张夫人,还是羡慕你啊。

恐怕到时候,不光是如今正二品的诰命夫人,连儿子都能给你再挣来个封号呢。”

“哎呀,如此说来可不是提前恭喜啊。”

“哈哈···”

满屋子珠光宝气的华贵妇人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好不热闹。

“爹爹,是爹爹。”

这时,坐在女子怀里拿着金镶玉玩具玩耍的小男孩指着越近了的张进学挣扎道。

张夫人一看,立刻满眼宠溺道:“小宝啊,哪个是爹爹啊?”

其身边的嬷嬷小心翼翼的从女子怀中抱给夫人,女子低下头闪过一丝的得意。

“夫人啊,要不咱们下去吧。”

看着小少爷闹腾不休,嬷嬷劝告着。

“是啊,毕竟这进学侄子跨马游街只有这一回呢,让小宝好好看看,等他长大了也考个‘探花郎’回来。”

坐在女子身边的妇人连忙起身打趣道。

看面相,有点像是母女俩。

“好好。让护院和奴才们在外面围成一圈,咱们就在路边上跟爹爹招招手就可。

这样总行吧,怎么能委屈我们张家的宝贝蛋哦。”

张夫人平日里是不会抱这么长时间的,会怕把好不容易精修的长指甲给弄断。

可是现在此刻心情好,也并不觉得累,直接在嬷嬷的搀扶下往外走去。

等呼啦啦一圈尊贵的夫人们簇拥着下去后,落在房内的显然是只母女俩人。

“嫣儿,这小宝可都2岁了,你定要尽快赶紧再怀上一个,这如今整个京城的女子可都盯着进学侄子呢。”

“知道了,知道了。”林嫣儿一改刚才温顺怯弱的模样,满脸的还用你说。

“娘,你那点心思可不能显露出来分毫。在张夫人的心里,这表哥考中进士是最重要的。

要不然这两年来,我也不会日夜不停的熬各种补汤,督促表哥刻苦用功。

否则,我早就给小宝再添个弟弟了。

如今,我这善解人意的印象已经牢牢的扎根在张府每个人心里。

不管日后谁做表哥的正妻,我都不会让她好过。

要不是打听出那风府大小姐会两手武艺,我自知不敌,也不会故意让小宝这事显露出来。”

张瑶顿时连连点头。

比聪明,她是万万不如自家这女儿的,自然是无比的听从。

她跟如今贵为正二品大员的尚书张柬之从小一起长大,都在南山村,同姓张,不管怎么论都算是远亲。

要不是几年前相公死了,母女俩孤苦无依,她定不会听女儿的话千里迢迢的来京城投奔。

导致现在女儿都生下一个儿子了,还这么没名没分的留在张府。

说来也奇怪,无论是她还是相公都是模样平平,可仅有的这一个女儿却是出落的如花似玉,跟个仙女似的。

“娘,别哭。

等着吧,不管表哥的妻子身份会是多么显赫,我都不会让她生出孩子来。

到时候,七罪之一的无子就可把她关入庵堂一辈子。

我一定会成为表哥的正妻,一定。”

林嫣儿借着喜极而泣的拥抱,贴在母亲的耳边一字一顿发誓道。

嬷嬷推进门一看这副情景,顿时心下更是欣慰。

要她说啊,这夫人在少爷娶妻后把林姑娘抬为平妻也未尝不可。

这三年下来,表小姐无时无刻不妥帖、和善,就是对她们这些奴仆都是细声细气的,现在就连说话做事也已经完全是高门大户大小姐之态。

已经完全没有当初一开始来的那副穷酸落魄的样子。

现在想想,都好似不记得当初了。

“表小姐,这游街虽然走的慢,但是也快到了。

夫人特意差我上来,说是你也可以下去呢。”

容嬷嬷笑着恭喜道。

“啊,我怎么可以,这不行,那些贵女们会看着的。

这辈子,有小宝我就已经满足了。

只要表哥日后还记得看我和小宝,来看一眼就好了。”

林嫣儿满脸的拒绝,不停的摇着头。

作为夫人的心腹,容嬷嬷自认是有些把握住夫人的心思。

她直接让表小姐的娘亲下去,上前握住其哆嗦的手,“表小姐,什么身份都是假的。

只要你再生下一个儿子来,你的地位日后保证即使是少爷的正妻都越不过你去。

夫人的心思我还是知道一二的,老爷日理万机,根本顾不上后宅,奴才们对谁恭敬还不是看夫人对谁另眼相待。”

顿了顿,她又靠近小声道:“说到底夫人以前可只是一个七品小官的女儿,未尝心里真的会满意那些贵女们呢。”

说完这句话,她重新离了两步远道:“表小姐,奴看的出来,你是想下去的。

反正如今这京城内都知道您的事情,可是谁也不会当众触及张府的霉头,毕竟谁也不是个傻子。

心里明白,面上都揣着糊涂呢。”

容嬷嬷看着林嫣儿的眼神无数次的变换,终于是下定了决心般重重点点头。

“谢谢你,嬷嬷。要不是恐怕夫人误会,我真想让你当我的干娘。”

容嬷嬷听见这话,可真是又惊又喜。

本来她就是为了自己的日后才做此打算,担心日后的管家权落在少夫人的手里,毕竟老爷因为小少爷一事对夫人多有责备。

少爷的儿子都2岁了,老爷才知道,可是这后宅高墙内,什么事情都会发生。

比起还不知道底细、不知道哪府的少夫人,还是表小姐更得他们所有张府下人的心啊。

要是她成为女主人,将来的日子根本不用愁。

容嬷嬷小心下着楼梯,心里哼着戏曲。

张府今日张灯结彩,舞狮唱戏···一概不缺,只等少爷参加完宫中的宴会回府好好再庆祝一番。

*

同样被丫鬟们带好帷帽的张夫人一行众女眷们出了客栈就站在那里,满眼望着还有一条街才来到这里的张进学。

为了防止夸不出新花样,都是想到什么好词就立刻说出来。

喜得张夫人笑的是合不拢嘴,看穿着打扮就是身份尊贵,回过头只敢瞄一眼的老百姓们顿时不敢再往后瞅,连连向前推搡。

恨不得直接飞过去另一边,省的冲撞了贵人。

于是,等容嬷嬷下楼来接过小宝后,张夫人她们一转头立刻发现了分外显眼站在角落处的主仆三人。

本被人群隔开的两伙人,就这么毫无征兆的相遇。

只是现在风溢雅三人的双眼牢牢只盯住张进学,她在思考若是当众刺杀,成功的几率及后续。

她清楚的知道这是科举会试,天子向天下百姓炫耀读书的好处。

再则,即使刺杀成功,风府必然会被雷霆震怒的皇帝满门抄斩。

她就那么看着春风得意的张进学离她越来远近,却什么都做不了。

“呦,这不是风府的大小姐吗?真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被退亲后还什么都没发生似的上街,这毅勇伯府的家教可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啊。”

没等张夫人发难,李夫人身边的嬷嬷接受到主母眼色顿时高声的抑扬顿挫道。

杨夫人眼看这先机被占,顿时心下一怒,连忙也给嬷嬷一个狠辣的眼神。

“可真是奇了怪了。这凡是被退亲的,不是立刻缴了头发做姑子,就是赶紧去自尽,唯恐连累阖府的未婚女子嫁不出去。

如今看来这将门就是跟文官不一样啊。”

“只怕不用两天,就连这嫁出去的也会被休弃回来呢。”

“哎呀,这可真是,哈哈。”

“······”

百姓们被这一出整的好奇心大增,既然这状元郎、探花都看过了,最近闹着退亲的主人公就这么站在他们面前。

顿时,七嘴八舌的纷纷议论开了。

“人家说的没错啊,这怎么没脸没皮的。”

“呸,亏俺还曾经给说过好话呢。”

“放屁,你说的什么好话,明明昨天你还说,要是当初跟你定亲也好啊,总比自尽强。”

“你才是放屁呢。俺明明说的是这将门的女人就不能娶,贤良淑德一个儿不占,三从四德现在看来也没有。

真是倒贴都不要!”

被落了面子,急赤白脸的大声否认道。

*

远远看着这里混乱,沈若鸿顿时挣脱给他牵马的内卫,立刻拽住缰绳快骑。

庆幸前面这敲锣打鼓吹奏的,开出一条康庄大道来,让他不必担心踩踏到行人。

到达边上,他正好听着这个男子从头到尾的完整话。

顿时,理智什么都飞走了。

他直接穿过人群,上去就给了这个男人一拳。

男子看着都众人都注视着他,顿时觉得一股子激动,心想俺也算是大出风头了。

哎呀娘啊,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么一天。

今天这事儿,俺可以吹一辈子了。

刚学着探花郎似的抬起头,享受着周围众多人夸:“说的好”呢,转眼却被突如其来的黑影砸倒在地。

他蒙蒙的,人群也是被这一出变故闹的更加混乱。

直到李传亮带领内卫们分开人群,把这一片地带重新恢复成空地,一直紧跟的辛杨已经快速的把沈兄弟强抱拖至一边。

李传亮顿时心下轻松一口气,只要没有目击证人,是非黑白还是靠读书人的嘴。

“冷静,冷静。”被辛杨晃晃两下,沈若鸿顿时一个咯噔。

不是当众打人的后悔,而是想刚才穿过人群直接把人打倒在地,自己跟着弯腰又补了几拳,这今日颜色鲜艳的很多,毕竟都把各家最好的衣服整出来了,呸,去他妈的善后,即使被人告发他也无所畏惧。

一直觉得读书人的身份也就那么回事,可是现在庆幸律法森严的这世道,读书人打人根本不是事儿。

“不关你的事,你这当街打人,状元郎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再者说了,偏在今日,这圣上钦点啊,不是打皇上的脸面,你这还想不想今后的仕途了。”

看着李传亮面带痛惜的把男子给亲自拉起来,甚至还亲自拍拍其身。

刚才稀里糊涂、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的百姓们顿时被深深的折服,这如玉般的贵公子竟然亲自给贱命一条的他们拍尘土。

这小子今天真的是走大运了。

当众安排把晕过去的男子送到医馆,李传亮重新转过头。

“各位父老乡亲们,科举本就是盛事,但是也要注意冷静。

千万不要踩踏,不要推搡。这大喜事,见了血可就不好了。”

看着其脸上如沐春风的笑,他们都看呆了,原简直跟天边的云朵一样,看着那么洁白却永远高不可攀。

现在由内而外的温柔话语,令他们忘却刚才的一切。

沈若鸿看着被迷的不要不要的百姓们,也彻底冷静下来。

辛杨看他如此,才放开双臂。哎,真是令人担心,可是眼中的笑意却掩藏的极好。

“啪啪。”张进学拍着巴掌,走了进来。

“李公子今日可真是心善。”

这探花郎一现身,顿时令百姓们想着这事情的争端。

于是,众人的目光都重新聚焦在蒙着帷帽的风家大小姐身上。

风溢雅从刚才听着种种羞辱就默不作声,现在正主出现才觉得满嘴血腥,原来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嘴唇给咬破了。

她用手背随意抹了一下,双眼死死盯着。

张进学突然觉得身上一寒,可是也不过随意瞟了一眼。

想到刚才连辛杨都超过他,不善骑射慢悠悠下来的他就这么慢了一步,害的风头都被这姓李的抢光了。

“爹爹。”

突然,这一声熟悉的儿语把他的注意力全部引走了。

“小宝···”定睛一看他如此惊呼道。

沈若鸿却没理会这边,他双眼都放在了女神手背处那一抹血痕。

容嬷嬷看着百姓们注意力都在自家少爷身上,用比刚才还兴奋的心情故意道:“少爷,这位风家的大小姐从刚才就一直看着你呢。”

刚才没插上八卦的顿时恍然大悟,“这肯定是后悔了啊。”

“呵呵,如今是后悔都没门了。”

“就是呀,连刚才那个有名的无赖都说白给都不要呢。”

“·····”

若说刚才是男人们的浑话,现在却都是年长妇人们的八卦。

可谓是处处戳中要害,沈若鸿真觉得言语都能杀死人。

看着女神右手紧紧攥住剑柄处,唯恐她忍不住拔剑自尽的沈若鸿立刻高声喊道:“谁说没有人要的,我愿意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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