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溢雅在店铺上了正轨后,就以别的理由和钟夫人一起去了好几次黄觉寺，而且怕和尚看出端倪，每次都是和不?一样的夫人们去,有钟夫人这位世家领头羊在,八面玲珑的让人如沐春风,反倒是圈子认识的夫人越来越多。
虽然有很?多在夫家不受宠爱心里妒忌又看不?上自己,可是更多的则是大方温柔有手腕能力的夫人。
在她看来,私底下说什么自己没读过《列女传》、《女诫》、《内训》等书籍,只不过是自以为，没什么好放在心上的。
她们受了苦往肚子里咽,却看不?了的别的女子幸福恩爱的过一生。
钟夫人不?屑一笑,悄悄私底下说道面上打招呼和乐一番,但是真实的深交倒是不必,小心思太多,又蠢又毒还自以为隐藏的很?好。
风溢雅笑笑回到真的没烦恼,其实她都读过也熟知，但是只更喜欢别的书籍罢了。
而别的书籍,则是各式各样的兵书、器书、尤其是边关的风土人情，她自然不会在钟夫人面前提及,贤惠又内敛、聪颖又藏拙···这样的钟夫人真是让人好生亲近。
可见这毕尚书一家的教导,明明出身不?凡却又待人温和,爱做善事，倒真是便宜了钟氏一族。
晚上回来吃晚饭听了一连串的话?，忍不?住笑出声，“果?真是一件事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看法，按理说男子都会觉得是钟夫人高嫁。”
风溢雅看出他没有不?以为意，只问他赞不?赞同,沈若鸿想想一个性子冷，一个性子暖，每次见钟夫人都是未语先笑。
说实话?，心里向着自己的好友但是也不?能说到明面上。
“自然，我也这么觉得。”
沈若鸿面上一本正经，风溢雅真有点苦笑不?得。
若是真的问，肯定是不会如此说辞，但还是在预料之中。
沈若鸿心里有了一点点愧疚，不?，什么愧疚，那是什么，娘子高兴就行，只是嘴上快速转移话?题。
这个天气不?凉不?热，不?过毕竟已是春天，天也一天天热起来。
恍然觉得竟然有了苍蝇蚊子，其实是有一次纱帐上停留了个黑点。
他仔细一看，是一只小苍蝇，还把他弄的一惊。
京城冬天格外的冷，夏天格外的热，说实话?皇宫一点都不适合人居住。
为了防止起火，一溜儿的树木全部砍除掉，空旷倒是更显气势，但是夏天宫殿里比外面还热，要?不?然皇帝每年都带着宠爱的后妃们去避暑，比如这清凉殿听说里面一水的玉石，甚至用凉水传送至屋顶滑下形成水帘从而达到隔绝热空气的效果?。
冬天存储的冰块也是一个夏季用不完，挑选着赐给品阶高的大臣们，表示宠信。
虽然大臣们每个部门都有自己的冰库，但是这办公用的冰块怎么能跟皇帝赐下的混为一谈。
风溢雅牵着他的手，嘴上竖着食指，从客厅回到卧房才放心的说道：“黄觉寺确是有古怪，只是这古怪揭开来不知道费多少事。”
沈若鸿一点不意外，情理之中。
她接着说道为了不?让那些和尚察觉或是起疑心，两三回去一次才查探一番。瀑布上的宫殿倒是大大方方的引领着他们看，但是就是觉得哪里奇怪。
沈若鸿自然是没有什么失望之色，香火繁盛，明面上要?是有古怪那才是做梦呢。
倒是没想到她们会遇上无尘大师，这只闻名倒是真没见过。
“无尘大师面容普通倒是气质不俗，飘飘似仙的得道高僧，但是耳垂真是大又厚。举止谈吐真是佛法高深，但是眼神如剑。”风溢雅讲道这里，面带正色：“可真是百闻不如一见，那对视的一刹那真是心惊肉跳。”
“幸亏只短短一晃眼，他的目的还是在钟夫人身上。”
看着忌惮的眼神，不?用想也知道定是武功高深，说不定还有什么内力。
沈若鸿知道这练功时长几十年，太阳穴鼓鼓的，至于别的看出来的部位还真不?知道，但是这目光如电在脑海中就有了个影子。
心想要是我去不得无所遁形啊，赶紧打消这个念头。
装呗，下次去得装模作样一番，想了个好计划。
风溢雅见他兴致很高，于是把得来的消息一一告知，最后可惜就是没有看见长公主一面。
“那通往最后殿群的台阶处可谓是武僧严密，真要?是闯进去被前后夹击就怕是跳瀑布都保不?住命。”沈若鸿眉头一皱，劝阻道：“所以，小雅，进不?去就进不?去。”
风溢雅面上点点头，随口道：“自然知道。嗯，这个休沐日你有空吗？”
不?知道这是真打消念头还是不与自己相争，但是这快速反应：“我中午就想着跟你去伯府去看看岳母岳父，咱们俩可真是想到一块去了。”
看着她展颜一笑，他搂着靠在胸膛上的她亦露出个笑。
“对了，明日你还去上朝吗？”风溢雅觉得真不?想让他去，但是还是支持，尽管看样子他心情并不怎么好。
“不?去了，明明只是就藩都勾心斗角。朝堂上可真是算计太多，哎，我都不懂。”
对这方面，沈若鸿也真是怎么想都想不透，只得多看多学习，弄的一句话都不敢说。
毕尚书亲自讲解为什么丞相稳坐钓鱼台，礼部尚书只是抛砖引玉，其他官员们别看打的猛，但是心里是无伤大雅，甚至有至交好友互相演戏。
左耳听着心跳轻微平缓的砰砰声，右耳听着他娓娓道来，莫名的她升起一股困意。
她压抑住打个哈欠的想法，但是沈若鸿却能感觉到，并且他真是困意多多。
两人直接洗漱后就一起擦着沾湿的头发，相视一笑。
风溢雅从黄觉寺回来就洗了个澡，沈若鸿也是从山上洗完澡换身衣服回来，所以两人很快就好。
风溢雅想着，这冬天的时候，炉子的热气随着管道让洗漱室十分暖和，这呆子说出每天洗也正常。
一想到眼里满满的都是“那不是正常的”真是好笑，一二?个月都不洗的大有其是，老百姓家里更是一个冬天都不洗正常。
很?多次生活里的小事都觉得很?是默契，这种生活真的是养在盆子里的鱼回到了江河里，自由自在无拘无束，也没有什么时时刻刻被盯着的规矩。
周嬷嬷都像侍女说真是做梦都没想到婚后的日子会是这样，芍药还做着很?是夸张的表情。
玉兰倒是演绎着一个没有呼吸的背景板是什么样的。
万万没想到重规矩的奶娘能有一天可以和侍女聊的停不?住，也真是事事没有绝对，只有想不到。
两人因?为起的太早，精神又累，可谓是沾床就睡。
第二日迷迷糊糊的听着鸡叫声，只是翻了个身，抱进怀中的热源。
两人一睁眼已经是卯时（5点）了，“这一觉睡的真沉。”
风溢雅看着他捂住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睛迷糊，显然是要是能睡还可以睡觉。
但是他使劲揉揉眼睛，显然是打算起了。
风溢雅转过头把头发拢拢，大红色的鸳鸯枕上都是自己的头发，这掉的很?算是少的，不?过两人都是长的也分辨不出掉落的是谁的。
沈若鸿看着她捏起一根头发，失笑道：“明明我还年轻呢，这成把成把的掉头发。”
这赖皮的样子逗的风溢雅哈哈大笑，迷糊也飞走了。
把帷幔拂开捏在钩子里，外面的透窗的亮度就更清晰，沈若鸿眯眯眼，“这天亮的越来越早了。”
“是呀，春天和秋天最喜欢了。”风溢雅说完，又惋惜道：“可惜这两个季节最短。只觉得冬天一过就到了夏天，夏天一过就到了冬天。”
沈若鸿失笑半天，穿好衣服边下床边说道：“虽说秋天丰收的季节，万物都美，可是没有夏天的阳光也无法收获，至于冬天则是瑞雪兆丰年，百姓喜欢多多杀死田里的虫卵。”
“文?人雅事喜欢雪景里赏梅花，灵感多多。不?过，我也跟你一样的喜好。”
风溢雅露出浅笑，明明是哄她的话?都说的真情实感的。
“才?怪呢。”说完内心羞涩，转过身走向洗漱间。
听着身后的脚步声，手被悄悄握紧。
----------北疆边关
天刚蒙蒙亮，曾凡就起来耍大刀。
从来没想过这里艰苦，可是真正来却还是被吓的久久不?回神。
他还是运气足够好，被驿站里的差役一直护送到边关，路上关照的特别殷勤说实话?都不适应。
那时候还是单纯，只以为是讲信用，收了好兄弟的银子。
可是后来才知道原来是上面有大人物命令，若是自己有什么他们的性命也不?保。
不?过尽管如此，心里也是记着，无论是为了什么，自己虽然风餐露宿、颠簸吃沙的，但是好歹没有什么死在半路上。
离这里近时，就遇上了所谓的沈弟口中的沙尘暴，漫天的黄沙遮天蔽日，耳朵眼睛鼻子嘴巴脖子······凡是有窟窿的地方都给你堵的死死的，要?不?是狂喊用车队挡着，命都保不?住，而驿站的差役头破血流。
看着他们都不在意，久不?会神的他甚至都生出回头的念头。
不?去劳什子边关了，转回头一辈子都做七品官算了，说实在的话?，面对这可怖的沙尘暴被掩埋掉都找不出尸体，怎么能不怕。
可是看着他们麻木的神情收拾自己的伤，曾凡突然心底里涌动出一股力量来，他不?知道当时的想法是什么，可是就那么撑下去了。
然后看着他一起重新绑好给帮忙，差役们着实惊讶。
真是第一次见识到这样的人，哪怕是行商都会战战兢兢面色发黄的神情挣扎，然后心理建设好一番才能够决定跟着。
第一次看见士兵们就精神萎靡，手长冻疮，心里第一直觉就是这能握住枪吗？摇摇晃晃的哆嗦着，士兵的衣服千奇百怪，没有统一不?说，发黑补丁都多的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划得破破烂烂，都漏出发黑薄薄的里面棉絮。
这一看没有七八个年头，也得五六年了。
当时脸色发黑，心里一沉，这明明不是每年都专门运往边关银子？
冬装辎重等等都没有，可真是弥天大谎。
只是这个为什么京城朝堂上都不知道，心里好一番思量只能埋在心里。
再看下面的鞋已经不?能算是鞋，露着脚趾青紫肿大，明显的单鞋都不如脚大。
破败处处，这样的边关真能抵抗的住总是犯关抢夺的蛮夷吗？即便如此都没有收到过八百里加急，是真的不?需要?还是不能传递？
这可真是不用思考就能得到的消息，想到这里，让大牛拿出干饼来，这两面都在炉灶里烘的一点水分都没有，越往北越冷，虽然有点味道但是庆幸没有长霉。
其实就算是长霉都不碍，喝着水囊里的烧开的凉水，也没有多难受。
什么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倒是这些差役们夸大了词，这样想着一路休息的时候下去活动身体倒真是还有点好处。
虽谈不?上闻鸡起舞，差役们倒是都对这位身高八尺多的一点不像书生的官刮目相看，别说这么行事沉稳、肤色黝黑、粗手粗脚，要?说不是，保准没有人觉得不?对。
要?不?说是魏人，就这轮廓分明鼻梁高深的再乔装一番，哪怕说是塞外胡人都可信。
护送多很?多书生，文?弱消瘦，嘴里官腔一路吵吵，什么要?回去要回去的哭着闹着都正常，乍一来个这样的倒真是特别。
稀稀落落的村落，都是大小不一的石头和黄泥构造，要?是看见一个砖石建造的都算的上是“富绅”之家，就这不?饱满的抽穗粮食都是无比珍贵。
可是没想到的是，越到边关除了风沙，山上倒是能吃的多，水流也多，可惜听差役说胡人仗着马速快，总是挑选这里掳掠和射杀动物，根本没有百姓敢在这里住。
即便是里面不适合住，但是比这安全多一点点都是好地方，乡村抱成团，自然一个人都不来。
曾凡眼睛看着这些久违的绿色，真的觉得舒坦许多，除了连绵不绝、树木成森的高山，边关处也就只有稀稀落落的杉木、柳树聊以慰藉。
还没到目的地，刚跨出京畿之地就看到一队骑在马上的将士等着，最前头的将军其下的马通体乌黑可是皮毛确是如绸缎似的光滑明亮，这···？
眨眼再眨眨眼，莫不还是幻境，听家乡村中老人说越往北越奇异的故事，不?由的有点毛骨悚然。
倒是一片寂静中，马儿响亮的打了个喷嚏，这才?稍稍放下心。
眼光打量了一圈，只是这铠甲有些旧啊，还有武器怎么划痕多的下一刻碎裂都意料之中。
背着阳光，带着头盔，只能看出来满脸的络腮胡子，怎么看只能猜想出30多岁跟他差不多的年岁。
“可是银风县的县令-----曾凡。”
声音低沉肃杀，又有些粗哑，像是沙子磨出来的似的。
曾凡浑身一凉，脑子清明，知道了来人，“可是毅勇伯府的风将军。”
将军点点头，马儿撩了撩蹄子，差役们倒是惊色，银风县离这里可还有好远一段路啊。
边关横向的一条扭曲的直线，防范范围太长，不?过庆幸京畿北面的边关是胡人时常劫掠的，所以才缩短些距离。
原因?倒是不用猜也明白，其他的地方太穷。
都难免想难不成是专门来接的，这一看土地里扒食的曾凡可真是不能小觑，可是那有如何，2个月，不?，一个月撑过去都不能想。
曾凡看着后面那些跟着的，想是品阶低于风将军的偏将军，倒是都骑着马显得威风。
马儿上面的行礼等都被指挥着装在迁来的骆驼上，没有重负的马儿被驿站的差役们迁回去。
按理说这一路上的关照该给些银子的，可是曾凡拱拱手真情真挚的连连感谢就是没有掏银子的打算。
差役们倒是被这么郑重的谢弄的有些抿抿嘴，他们是末流的，只是为了养家糊口，虽然钱少可是饿不?死又是给朝廷办事。
“曾县令，你这一去保重。”
出关容易，只需要?看一下圣旨、县令的印章和查身份就可，可是进关却不知道还有没有那个福气喽。
风溢玉本来对信纸上妹妹的形容半信半疑，再一看真人，这确定不?是武将？
只是看这些差役们的恭敬确信了，一行人也没耽搁，曾凡坐在骆驼上被武将牵着，即便是快也比马儿好拽，驼峰正好挡着身体。
马儿陷入砂砾里走的慢，这换成骆驼可真是速度快。
往西走到天黑都没有停下，曾凡听着呼和声、狼嚎声，心提到了嗓子眼。
风溢玉看着他故作镇定的神情道：“无需紧张，这胡人是分部落的，有好有坏，那边有单胡人赶牛羊回家。”
曾凡仔细听着听不懂的话?，风可真大，明明把棉衣和毛毯都裹在身上可是也不?觉得暖和。
看着身着铠甲咬牙硬撑，这没停下来自有没停下来的道理。
心里却庆幸这么一群人在，若是自己和仆人，只怕是早就喂了狼。
等天空的繁星闪耀，他们已经点上了火把赶路。
曾凡看着马鞍上的短/枪，其身后的弓箭、腰间的刀，心里安全感十足。
招收的镖师也是长呼一口气，要?不?是大价钱真不?想来这，没想到着这趟钱挣的还真是容易。
这一晚上绿油油的眼睛跟在后面，前后左右都是将士倒是多了几分安全感，凌晨的时候，狼群中骤然发出一声嚎叫，风溢玉早有所料的拉弓射箭，跳跃起来的几道黑影直接被射死，曾凡心里赞道好厉害。
一发三连箭，从未见过。
单发打中猎物都称的上句好，赶路时听妹妹和沈弟等家人的消息，声音和煦，真想不到箭术竟然这么出神入化，完全称得上是百发百中啊。有了这么一出，紧跟不?舍的狼群开始龇牙咧嘴的叫，然后慢慢退后，有惊无险。
风溢玉看着部下捡拾死狼后，喝令马儿走到曾凡跟前，“这些危险的事情别写在信上。”
“啊。”曾凡诧异。
“不?为什么，你就写一路上水土不?服就行，我不?想让家里人担心。”
风溢玉低沉的声音充满了坚定，算不?上恳求，但是曾凡却点点头。
世人都知道这边关苦寒，荒凉寂静，但是这种种形容都远远比不?了。
风溢玉看着这人眼神，倒是没有后悔，心里产生波动。
这里和蜀南之地都算的上是发配之地，不?过多是半路就受不?了死了，干裂的嘴角淡淡的血丝，有点皴裂的脸部和手，眼神倒是坚毅。
想到妹妹的来信，信纸上写着大舅哥亲启的沈若鸿，只知道姓名，即使妹妹在心里夸赞，他心里也是觉得自家的大白菜被猪给拱了。
不?过这听着形容的夸赞敬佩和才?学，怎么心里那么得劲呢。
嗯，真不?愧是我妹夫，娶我妹妹就是有眼光。
看在妹妹喜欢的份上，姑且认了吧。
等到县城的时候，众人傻了眼，这是县城墙？跟他们脑海里固定的形象不?同，黄噗噗的低矮，甚至裂纹遍布。
明明凌晨刚进的边关城墙可是高约4丈，宽约2丈（7米）。
可是这县城却是连自己的身高都不如，说实话?，京城周边的村落都没有这么落魄。虽然村落没有城墙，但是这刻在石头上的县名都每个字缺好几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