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正会在听完沈若鸿的低声,直接惊讶的问：“你莫不是开玩笑？”看其神色还真不是，况且感?觉也觉得不是闹着玩，于是摇摇头：“那个不值钱,我直接说给你就是。”
那些用竹子编的杂七杂八的玩意,自家谁瞧的上眼啊,也就是自己弄出来家族里才没有说什么话,要是大哥,保准什么不务正业的话传遍。
“你这?怎么想的,用东珠换沙。”
面对这?毫不客气的疑惑，沈若鸿还真愣了一下。
技术是无价的,尤其是别人没有这?份奇思妙想,第一个人都是赚的盆满,后面跟风的互相争食。
只是沈若鸿没料到,这?人直接说教他家的下人,手?把手?的教,到时候把下人直接给?他，至于镜子真是不敢沾惹。
沈若鸿有时候对扔黄金似的这?种行为真是只能沉默,讲仔细也不合适。
“得，看你这?眼神我怎么觉得那么怪呢？”
可不是鸡同鸭讲吗,不过沈若鸿对这话也没张嘴,反驳都没力气。
随手拿过一柄镜身和后面刻着木槿花图案,沉声道：“这?都运进皇宫。”
钟正会知道汞被用完，这?些圆镜道更像是女子专用，又小巧又好藏，巴掌大小的安装在各种寓意好的花纹里。
“啊，谁看了?都会爱不释手?的，照一天也不烦,跟看琉璃盏似的。”
沈若鸿哭笑不得，制作琉璃盏可比只做镜子费事多了?，果然只要新奇，原料什么的其实根本不重要。
“就制作了?两种模型，另一种是大一些，可以放在桌子上面，只有一个。”
他其实背后和周边框想刻龙纹的，跟看到的圆月差不多大，镜子下面的底座直接可以扣上，一分为二的设计也是为了?拆卸两用，其实也是想更入皇帝眼。
等两人把镜子放到专门设计好的盒子里，便问道毕尚书在不在户部，可是钟正会直接语气一下子不好，“还不是因为问仙楼的事，岳父说下午申时到酉时都必须去皇宫找皇上。”
至于找皇上干什么，沈若鸿心里明清。
“你也别担心岳父，看着吝啬不退让，但是对皇帝是耐心足足，不说皇子就藩，到时候生辰宴会都办的不隆重可是拿不出手。皇帝总要留出上千万两银子好彰显太平盛世?，自己的英明。”
压低的声线里，除了冷漠还有点讽刺。
沈若鸿惊的一呆，钟正会就知道这?小子定是没有想到这茬，什么庆贺生辰或是各种宴会节日·····才是花钱如流水呢。
“曾凡在信上说过年的时候，边关的将士们没吃的没喝的，连冬装都没有，也就是咱们最近给?勤着寄东西，还受益些。”
看着说完平静的表情，钟正会心想还不如见落寞的表情，什么时候他们都变了，被染黑了?。
以前沈弟可尽管会努力平静，但还是手攥着拳头，眼神燃烧火焰，现在也看不懂了?。
把完松木盒子，因为是上了?层漆、工匠磨得很是光滑，所以手指放上去一点都没有刺啦的感?觉，顶端上面刻着一朵大大的芙蓉花，复杂的花纹花费的时间长，纯粹是为了?省事，但大方怒放的样子也拿的出手。
骤然想起买椟还珠，可不是有点相反的意思。
这?天晚上吃完了?饭，钟正会赶着马车带着沈若鸿夫妻俩去了?毕府玩耍，风溢雅这?才真正的看清楚，这?简直跟庄子里的普通人家的房子布置没什么两样。
即便是曾夫人家里也是有近十个丫鬟和仆从，因为曾凡不在家，前院会武的小厮都多买了两个，就这还是因为跟辛夫人家做邻居，心里上很放心。
平日里除了走后门就是照顾院子里的菜蔬，也真是一下不停。
沈若鸿看这?深思一瞬就正常，牵着的手?故意紧了两下，风溢雅转过头双眸看着他绽放一下的微笑。
明明刚才笑眼弯弯嘴角上翘，可是下一秒就是嘴角放下，哎，真好看啊。
如果时光永久停留在此刻多好，嗯，还是不要了?，那么一想也没有那么大的渴望。
笑意谈论中，哈哈带笑，钟正会虽然无表情，但是眼神里的温柔和乐是瞒不过毕尚书夫妇，对视一眼看着女儿女婿一家子还有自己栽培的后生，美滋滋的喝了?杯酒。
并不是酿造的白酒而是人参何首乌等浸泡的药酒，钟正会和沈若鸿倒是自在的喝着茶水，气氛流动着轻快，心情舒畅倒是还引得他做了?两首诗。
不管谁念完都拍着巴掌说好，但是钟夫人可是大出风头，做的诗词婉约又寓意好，用的时间还短，真是想不到对算盘打交道的毕尚书的女儿会如此精通诗词。
钟正会一脸这很正常的意思，可是沈若鸿就是感觉这?人的眼神里的淡淡的自豪，这?么矜持干啥，明明是茶难不成还醉了?！
风溢雅倒是做的不是跟当下景色相关的诗句，反倒是思念哥哥和边关的与祝福相关的诗句，众人都闭上了?嘴，望着月亮。
“不管人世?间如何变化，天上的星星和月亮才是永恒不变的。千年前肯定有人跟我在这样的日子里举杯向明月。”
钟正会：“啊，你再说什么？”
沈弟又在喃喃自语了?，而且再问就摇头，所以钟正会对岳母夹给自己碗里的菜是一个劲的往嘴里吃，看着慢条斯理的，但还是打着吃干净的谱。
钟夫人掏出手帕掩饰嘴角，不带着孩子来娘家就跟夫君两个人一起，这?种感?觉真新鲜可是也最让人贪恋。
回去时，两方人半路挥手，说明天见。
马车里沈若鸿两只手都互相紧握着，他的脑袋靠在风溢雅的肩膀上，没忍住看着光滑的肌肤顿时直接咬了一口。
“啊。”风溢雅短促的一声，连忙捂住嘴，外面还有赶车的、相公的书童，这?都脸面放在那里！
不过，那里麻麻的，根本是轻咬。风溢雅毫不犹豫的转过头，真是毫无防备。
可是面对这?个人，她的脑子里从来没有防备二字。
沈若鸿眨眨眼，使劲磨蹭颈窝，要不是这是在马车里，真想舔上一口。
隔日早朝过后，毕尚书被皇帝叫到御书房里，说完正事，临走的时候撞似刚想来的样子问道可不可以让工匠刻画龙纹，还请圣上多多期待。
魏明帝可惊诧一瞬，面上是乐呵呵，当皇帝面对所有人跪地磕头获得的感?觉和欣赏珍稀玩物时是不同的，不管什么玩意都没有真正的见过，可是这刻上龙纹除非是自己的后宫里的绣娘嬷嬷，隐瞒就是诛九族的大罪。
曾经自己的儿子里竟然在密室里私藏龙服，亏的是自己还有点喜欢，这?么想取而代之，只能让他先下地府去了。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本来他的命就是自己给?的。
魏明帝不知道是不是年纪越大，眼前越浮现出十年前的事，脑子里的记忆都是那个用怨恨悲凉的眼神不眨的看着自己。
可是那又如何，近10多年了，自己还是坐在这个龙椅上。
明明自己的想法还都没实现，玉皇大帝如来什么的，就不知道在给朕一些阳寿，朕可是真龙天子！
不甘心，不甘心，朕一定要活下去。
午时尚书派了?个下人来通知后，沈若鸿才真正的放下心让工匠刻上。到底涉及到龙，也没什么不知天高地厚的重新设计的想法，只是在两边各刻了一条。
长成的灰色鸽子给?父亲都传了?两回信，没这么信任之?前，还专门从毅勇伯府又要了?两个老鸽，太远特别担心半路迷路。
有一次逗趣，故意在脚上写了?个猜字谜然后随意放飞，没想到下午回家再拆开竟然是猜对了。
不知道自己的鸽子飞到哪里，也不知道谁写的，字迹透着股一往无前又坚硬隐藏锋芒的感?觉，风溢雅深感乐趣，于是此后这个信友，咳，她说鸽友不太好听，交情这?么越发?深厚。
有时候是悲伤秋怀的一句诗，但是下一次就是别的，风溢雅第一次看字迹就说是男子，可是他却觉得定是女子。
看着小雅不服输的眼神，他但笑不语，怎么说都是如同男子的笔迹，的确这藏锋什么的也附和，大户人家的女子虽然都讲究个女子无才便是德，但是也会让识字好增加夫妻间的交流。
多少簪花小楷，或是字迹瘦弱轻薄，这?个即使谨慎都难掩力道，要不是直觉就是如此还真不敢犟。
可惜，还是在眼神中败下阵来，只能嘴附和是个男子。
风溢雅心里哭笑不得，面上得胜的转过头，只是频繁的信友此后都是她而写。
哎，真是郁闷，明明嘴上服了?输，但是又说什么万一是女子呢，男女有别。
风溢雅随着加深交流，半信半疑的心态慢慢的也改变了，尽管不说出来，但是有时候也会写些困在漆黑迷雾里，脚下踩着泥潭没有人拉自己上去·····明明是普通的两三句话但还是却深陷凶险的莫名其妙的话语里。
女子都是在阁楼里愁以后的夫婿或是交流琴棋书画，这?怎么看都不觉得是女子之?手?写出来的，然后沈若鸿说道写个答案为“女”的字谜让其猜。
风溢雅心里想，但是手却迟迟下不去笔。
“所以纠结啥嘛，知己无关年龄，交朋友也无关你们啊。”
自那以后，写信的时候都认定是女子写，心里大石一下子搬走了?。
“所以，都是你的错。你要不是一开始说是女子写···”
沈若鸿连忙好笑的把手?捉住亲上两口，“是是是，都是我的错。”
风溢雅顿时什么不开心都没了?，两人一起商量回家的礼物。
这?日休沐日回毅勇伯府，经常回来的俩人已经没有了?格外激动的情绪，就连毅勇伯夫人都没有想到，这?隔三差五的就能热热闹闹的一家团聚。
女婿上值下班穿溜门子消食都能乘着马车来，小雅半天看铺子午饭都在府里吃。
周嬷嬷都夸着别说什么打着灯笼难找，就女婿这样尊重喜爱妻子、性格又通透的独此一份，风夫人看着相公也是背着手?一声不吭的在走的极慢。
明明说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什么的，但是每每听到女儿的消息都故意装着在门口散步，耳朵却故意使劲靠着这?反向。
真是倔，嘴上硬，明明心里惦记。
儿子通信频繁，女儿过的好，夫妻俩白头发?慢慢的少、变黑，脸上也爱笑了?，这?让女儿来都好好夸上老半天。
其实风夫人怎么会感?觉不出来呢，以前愁眉苦脸却要故作微笑，如今是真的开心。
风溢雅和母亲看着父亲在演武台上检查相公的手?脚粗功夫，时不时的皱眉又舒展，但是嘴角的微笑倒是越发?真实。
相公可不跟别的官员一样上值回家就是坐，他总是每天早晨都勤练五禽戏，甚至吃食上都以清淡为主，若是馋了?辣菜，也只中午做两道，还配着米饭。
说是不伤胃，总之奇怪的自己听了还觉得有道理，更别说从来没喝过花酒，每次仙瑶楼递来的帖子都客客气气的交给小厮送回但是就是没空。
李大哥倒是听坊间传闻和顾香君二三事，但是李大哥每次来都没提过，毕竟是出自那种地方，也知道是逢场作戏，所以没怎么在意。
明面上李大哥已经和相公个走个的路，但是还是至交好友。
作者有话要说：女子无才便是德-----清·张岱《公祭祁夫人文》
每晚到11、12点才睡，真的起不来。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