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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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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吃过饭她就跑去了工作室,再也没出来。

她起先学的钢琴,后来发现自己在钢琴上的天赋虽然有,但也算不上天才,就转为了音乐制作。

这些年,各种乐器她都学过,音乐制作也有一些经验,之前准备加入法国一只小有名气的乐队做吉他手及音乐创作,结果还在接触的阶段就碰到堂叔的事,姑姑他们一个劲让她回国,她也就回来了,毕竟她在思想文化上还是更认同国内,在国外多少融不进人家的群体。

但她对国内的音乐市场完全不了解,而且心里很抗拒——如果她开始在国内做音乐,一定会让人想起她和俞安娜的往日恩怨,俞安娜如今是名气和口碑俱佳的小提琴女神,自己被媒体和她放在一起比是怎么也比不上的,特别是和梁志渊的婚姻,以及梁志渊在外面那些破事,怎么都显得自己凄惨无比,想想她就觉得心烦。

……

田晓萱的生日,她自己决定要去拍一组写真。

但一个人拍写真无聊,除了拍写真,她还要拉薛棠棠和她一起去拍个闺蜜合照。

不过是拍个照,薛棠棠答应了,和摄影工作室时间也约定好了,就定在田晓萱生日当天。

结果在拍照前三天,田晓萱却和她联系,要把写真改成私房照。

所谓私房照,表现身体的原始美感是第一要素,简单来说,就是基本不穿衣服。

但田晓萱又有些怂,所以要拉薛棠棠一起去,薛棠棠虽然在国外留学三年,但都和国人一起玩耍的,比田晓萱还怂,最后两人就找了个女性摄影师来拍。

确定之后,田晓萱给她发了几个系列的私房照过来让她挑,她正坐沙发上看着,大门“叮”了一声之后打开,不看就知道是梁志渊回来了。

两人在工作日一起吃晚饭似乎成了一种默契,他有事不回来吃也会说一声,这算是两人唯一像夫妻的地方。

放下手机,薛棠棠洗了手就和梁志渊一同吃晚饭,正开动筷子,田晓萱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薛棠棠正要问她又有什么事,意识到梁志渊在场,便柔声道:“怎么了?”

电话那头的田晓萱愣了一下,“我去,你这也太温柔了吧?真是你?”

薛棠棠仍然僵着那副温柔的笑,捏紧手机耐住性子:“是我啊,你到底怎么了?”

田晓萱笑起来,压低声音道:“我明白了,姓梁的在旁边是吧,我把这茬给忘了。”

然后她就正色道:“是这样的哈,原本我生日那天不是准备白天先拍照,晚上就吃个饭么?但刚刚计划有变,就张佳仪那个小贱人竟然在攒什么滨江同学聚会,还故意要和我生日办在一起,我气一来,就说带他们在游艇上办party,所以你能把游艇借我一晚么?”

薛棠棠知道她口中的张佳仪小贱人是谁,那是她大学同学,本来两人只是性格不合,平时有点不对付而已,结果在大一时田晓萱答应了一个同班男生的追求,可在一个星期后才知道那男生早就向张佳仪表达过好感,还写过情书追求,等张佳仪找了男朋友,他就马上转换目标去追田晓萱了。

田晓萱对这事完全不知情,直到有一天和张佳仪起争执,被张佳仪说捡自己看不上的垃圾男才明白过来,于是她谈了一个星期的恋爱结束了,和张佳仪也成了死对头。

毕业后张佳仪靠家里关系进滨江一个小学做了老师,田晓萱却为了追求自己的理想而成了个等同于无业的网络写手,听上去又落了下风,也难怪田晓萱要接招出这口恶气。

薛棠棠心里已经憋了无数想法要给田晓萱撑场面了,却不得已忍住,温声回答道:“可以呀,那游艇买来就没怎么用过,随便你想借几天。”

电话那头田晓萱高兴极了,“好好好,那就这样说定啦,到时候你也把档期空出来听到没?”

薛棠棠柔声柔气地笑:“好,我肯定会的,明天我就和林船长说一声。”

电话接完,梁志渊问她:“怎么了?”

薛棠棠觉得意外,因为梁志渊很少问她个人的私事,却还是回道:“上次说过的那个高中朋友,她想借家里的游艇办生日聚会。”

“她的生日快到了吗?是什么时候?”他继续问。

薛棠棠抬眼看他,却见他也看着自己,似乎不是随口一问,就等着她的回答。

“本周五,还有三天。”

梁志渊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薛棠棠不知道他怎么回事,突然这么关心她一通电话,又这么关心田晓萱的生日时间,他好像……没见过田晓萱吧?

周五的晚上,薛棠棠比其他人早一些上了游艇。

家里的游艇是爷爷在世时给她买的,说是年轻人都喜欢,就送她了,但她其实并不太爱出海兜风什么的,为了物尽其用,就将游艇记在了公司物资上,偶然会拿来招待客户之类的。

她到时田晓萱早就到了,见了她,立刻拉男朋友过来作介绍。

男生叫尹浩,长得很文气,见了她还有点害羞,但做事却特别细致,非常照顾田晓萱,十足十的暖男一枚。

田晓萱和尹浩两人已经在游艇上布置了半天,装饰了各色气球,薛棠棠本想说怎么不放点花,后来一想,花比气球贵多了,便将话忍了回去。

田晓萱虽然家境不错,但也只是比小康好一点,加上工作不太顺利,又和父母闹不愉快,所以一直过得很拮据。

到晚上八点钟,田晓萱那些同学朋友都到了,于是游艇发动出海,在深蓝色夜幕下激起层层的水浪,迎风前行。

游艇上的人几乎都是第一次乘游艇,显得异常兴奋,老同学见面,也分外感慨,一时间倒看不出这是一场掺杂着女生之间斗争的聚会。

薛棠棠是早产儿,从小体弱,跟着一群人喝了几口酒竟有些头疼,便和田晓萱打了招呼,到第二层的卧室去休息。

这艘游艇有三个卧室,第二层的卧室是她的专属卧室,平时就算拿来招待客人也是不开放的,她进去可以直接休息。

本想睡一觉,结果躺了也睡不着,她又披上披肩爬起来,跑卧室外的小阳台上去吹风。

甲板上田晓萱那群同学似乎在做游戏,欢笑声此起彼伏,他们有一对学生情侣已经订了婚期,这会儿被起哄着要讲什么相爱经过、告白经过、初吻经过和初|夜经过,她在这头听着也觉得窘迫又好玩。

算起来,她和梁志渊也是五月结婚的,时间就在两天后。

结婚的前一天她就开始后悔,结婚的当天她作出一副可怜的样子,和梁志渊说自己想专心学业,一时之间还接受不了已婚事实,想和他先培养感情,所以先分房睡。

梁志渊答应得非常爽快,自己搬去了二楼,对她也没有任何逾越行为。

短短一个月后,爷爷去世了,她参加完葬礼就去了巴黎,一待就将近三年。

这三年时间,她和其他朋友的交情渐浅,不知他们的变化,而田晓萱放弃深城稳定的银行工作跑来了滨江,曾经的好友俞安娜和曾经的哥哥、未婚夫叶星泽结了婚,并有了一个粉雕玉琢的女儿,自己和梁志渊,则还像出国前那样。

未来的三年,她也猜不到会怎样,幸福的人也许依然幸福,迷茫的人也许依然迷茫——就如俞安娜和她。

心底涌起一阵落寞,她将身体倚靠住栏杆,低头看身下潮涌的海水。

就在这时,一阵“咔嚓”声传来,她未及反应,身体就失去重心,往海里栽去。

那一瞬间她脑中一片空白,只意识到自己要落海,以及……这次可能真的没命了。

她不会游泳。

冰冷的海水倾潮而来,将她包裹。

她连忙挣扎,想抓住游艇的一点边角,但无论手往哪里挥舞,只是水。

倒是有大口大口的海水往嘴里灌,耳朵里灌,鼻子眼睛里灌。

“救——”

好不容易探出头喊了一个字,身体又往下沉。

她只好再次拼命挣扎,但触不到任何着力点,周身全都是刺骨的冰凉和黑暗。

她努力告诉自己冷静,努力去回想曾经看过的那些游泳知识,但恐惧还是将她包裹、倾压,每一次挣扎着冒头都只能喊出一个音节。

“救命——”

“田——”

拼尽全力喊出几个字后,身体再次往下沉,她又努力挣扎了一下,却是筋疲力尽,身体再也浮不出海面。

强烈的无助感袭来,她的求生的意志也在这一刻消磨殆尽。

好像……真的没有办法了……

前几天还开着自己要被杀的玩笑,今天竟然就真的要死了……

死?

对,刚才是栏杆断了吗?

栏杆为什么会断?

梁志渊他……真要杀自己吗?

杂乱的思绪飞一般在脑中闪现,她再也没有力气冒出水面,也没有力气去想自救知识,身体已经冻到没有知觉,爷爷和爸妈的笑脸出现在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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