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清颜最近几天是真的忙。
她饰演的明妲，弹得一手好琵琶。
本来这东西也不需要萧清颜自己会，做做样子就行了，加上后期配乐，也看不出什么毛病来，不过伍拾三这精益求精的毛病又犯了，嫌弃萧清颜抱着琵琶的时候，缺少几分韵味，展现不出明妲腹黑阴郁的气质来。
伍拾三吐槽的原话是，“清颜啊，你抱着琵琶就跟抱着捆大葱似的。”
萧清颜从来没有接触过古典乐器，钢琴小提琴倒是会一点，被伍拾三这么说，便忍不住问秦商，“秦商，我真的像伍导说的一样？抱大葱？”
秦商的爷爷虽然是琵琶大家，但秦商是真没什么天赋，有些不大好意思的说道，“也还好吧，跟我差不多。”
萧清颜本来觉得那还好，就听秦商继续说道，“我爷爷说我弹琵琶像关公耍大刀。”
……
哦，那没事了。
伍拾三这心眼可活络了。
前面刚打了谢雨涵的主意，还没个回音，这会儿又惦记上秦老爷子了。
伍拾三说道，“秦商啊，秦老最近不忙吧？”
“好像……不忙吧。”
“那不如那清颜去秦老面前熏陶熏陶，一直抱大葱也不行啊，你说是不是？”
萧清颜觉得这种事情去麻烦一个老人家不太好，出声道，“组里不是又琵琶老师吗？没必要去打扰秦老吧。”
伍拾三看萧清颜的眼神十分有意思，就差没有直说萧清颜不争气了，上门的机会还往外推，“你一边去，虽然都是弹琵琶，但这能有可比性吗？”
伍拾三继续跟秦商说道，“秦商你去跟秦老说一声，咱们这剧的监制是什么人你也知道，到时候播出，肯定不会是什么网剧还是别的什么小平台，到时候这琵琶声出惊艳众人，也算是宣传了咱们的传统乐器不是，近些年学这些的人可是越来越少了。”
伍拾三不愧是知名导演，不仅这手会写，这张嘴也是特别能叭叭。
秦商想着自己家老爷子，成天叹后继无人国粹难存，便说道，“行，我给我爷爷打个电话，看看他老人家心情如何。”
要是时间再往前倒个几年，秦商可就不会这么干脆的说出打个电话问问他爷爷这种话。
当初秦商不学琵琶，之一要演戏，差点儿没把他爷爷给气死。
秦商的父亲就是个没有艺术细胞的，满脑子都是赚钱，就连给自己儿子取个名字都是商人的商。
想他们秦家家大业大，愣是找不到一个愿意弹琵琶的后人，秦老爷子心肌梗塞都快气出来了。
先前大家都想不开，彼此之间的关系可谈不上融洽，也就是秦老爷子年纪大了，觉得这都是命，若真的是后继无人，那也是没有办法，大概是不再执着于此，家庭关系倒是和睦了不少，不再认为自己的儿子满身铜臭，也会偶尔给秦商打个电话问问近况。
但秦商主动打电话的终究还是少数，这次秦商给秦老爷子打电话，虽然秦老爷子嘴上不饶人，还是说道，“怎么想起给我这个老头子打电话了，你们不都是忙的很吗？”
这手机还开着扩音器，秦商可不能受这个委屈，直接说道，“我上个月说回家陪您几天，您又嫌我不务正业，这会儿您又怪上我了？”
秦老爷子大概也是个口是心非的主，就算理亏，也十分的理直气壮，“说吧，给我打电话做什么？”
萧清颜对这种傲娇性子，不能说是十分了解，那也有个九分。
只不过先前萧清颜跟秦老也是有过一面之缘，只觉得是个气质儒雅随和的老者，可没想到是个傲娇老人。
秦商咳了一声，“爷爷有，我开着听筒呢。”
此话一出，萧清颜和伍拾三都十分明确的感受到了秦老爷子的沉默。
伍拾三这个时候就主动的站了出来，笑盈盈的说道，“秦老，我是三儿啊，您老人家还记得吗？”
秦老再开口时，已然不是之前那阴阳怪气的语调了，变成了一个十分智慧的老者，“记得，之前在吉文舍的那个三儿是吧？”
“是我是我，秦老好记性。”
“这次找我是我这个老头子是有什么事吗？”
伍拾三看了秦商一眼，秦商摇了摇头，小声道，“你自己说。”
他要是主动提琵琶这一茬儿，他爷爷又要叨叨他了，秦商可不想受这个罪。
伍拾三向来脸皮厚，可没有什么开不了口的，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伍拾三笑呵呵的说道，“秦老啊，是这么回事，我们最近不是在拍个剧嘛，剧情需要个弹琵琶的……”
“怎么？想让我给你当群演啊？”
“那自然不能，我怎么能坏个您的规矩呢。”
秦老前几年隐退的时候，便对外宣称，不会再演奏于人前。
干他们这一行的，最讲究一个体面，当初演奏的时候，会让自己极尽完美之能事，如今年纪大了，也会注重自己的羽毛，更不可能为了钱就出尔反尔，做出食言而肥这种事。
可能有些人今天说退圈，过两天就复出还跟个没事人一样的，但像秦老他们这些人肯定是做不出来这种事的。
秦老隐退之后，高价请他再次演出的人也不是没有，不过都被秦老拒之门外了。
所以伍拾三这识趣的回答，倒是能够讨秦老欢心。
秦老笑着说道，“还是你懂事，既然不是让我给你当群演，那你说说吧，想让我做什么。”
秦商在一旁忍不住嘀咕，“怎么他对我说话就不是这个态度呢。”
萧清颜忍笑不语。
老小孩嘛，挺正常的。
伍拾三说道，“我知道秦老您最近在羊城小住，恰好我们拍摄的地方离羊城也不远，所以……就想让我们的演员跟着秦老您学一点皮毛，秦老您看方便吗？”
尚不等秦老拒绝，伍拾三又说道，“秦老您别多想，不是拜师学艺，就是跟着您了解了解皮毛，熏陶熏陶。”
“那演员是谁啊？就算不是拜师学艺，也得讲究个合眼缘，你说是不是？”
“是这个理。”伍拾三给萧清颜递了个眼神。
萧清颜清了清嗓子，说道，“秦老，我是清颜，前不久有幸跟您见过一面。”
“哦……颜丫头，三儿说的演员是你啊？”
“嗯……”
“颜丫头想了解琵琶的话，那倒是没什么问题，我上次瞧你就挺有灵气的，要了解的话，就去静心茶室吧，你也知道地方。”
萧清颜和伍拾三都没有想到秦老这么容易就答应了，两人都十分惊喜的说道，“麻烦秦老了。”
“不麻烦，难得又年轻人感兴趣。”
挂了电话之后，伍拾三对秦商说道，“你家老爷子这么好说话，我记得好多想找他当老师的，都被他给拒绝了不是吗？”
秦商倒是觉得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先前严老带着萧清颜跟他们那几个老头子见了一面之后，他家老爷子回去之后就提了几句，说萧清颜有灵气。
不过是严老带来的人，而且还是演员，秦老爷子自然便以为严老是打算受萧清颜当关门弟子，也不好夺人之爱。
这次既然是伍拾三和萧清颜主动提起，说的也不是拜师收徒，秦商估计他爷爷就不会拒绝。就算不是收徒，那秦老爷子也不是什么人都教，就算是萧清颜，秦老爷子也给了她一个小考验。
而且约的地方是静心茶室，刘和新虽然不在，但于云南却是在的。
萧清颜到的时候，于云南正在小花园里唱水云谣，声音婉转悠扬。
等于云南唱罢转身，萧清颜才拍着手说道，“我算是知道，绕梁三日不绝于耳是怎么个感觉了。”
“清颜你过誉了，你就是秦老说的客人？”
萧清颜环顾四周，“要是没别人的话，那就是我了。”
“秦老应该还要一些时间才到，清颜你……”
“没事，我能自己打发时间，不用管我，你忙就是了。”
于云南笑着摇头，“这可不是待客之道，别的没有，一杯茶还是有的。”说着，便要收掀起了一旁的竹帘，“进来小坐一会儿吧。”
萧清颜也没有拒绝，而是说道，“于先生的练习时间是结束了？”
“都说了不用叫我于先生，至于练习时间……并没有什么固定的联系时间。”
“随时都是练习时间是吗？”
于云南笑了笑，“差不多吧，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
“没想到今天也会遇见你，我还以为你要忙着准备演出了。”
于云南喝了一茶，说道，“一看清颜就没有怎么关注我。”
萧清颜愕然问道，“怎么这么说？”
虽然她关注的确实不多，把于云南当偶像的是常叶，萧清颜不过就是从常叶口中略知一二。
“稍微关注我的就知道，我都是每半年才会登台演出一次，其余时间我基本都在这里。”
萧清颜恍然，“难怪我朋友说你的票抢都抢不到。”
“你朋友？”
“她很喜欢你，经常会跟我说你的事。”
于云南有些难过的说道，“我就知道清颜对我的了解都是道听途说，其实一点儿都不关注我。”
萧清颜见于云南皱着眉头说这种，只觉得让美人凝眉，真的是罪大恶极。
“我朋友说的，那怎么能叫道听途说呢。”
“倒也是，清颜都这么有趣，想必清颜的朋友也很有趣呢。”
“常叶确实很有趣，不过一年就登台两次，是不是有些太少了。”但凡多登台几次，萧清颜觉得，于云南的票也不会这么难抢，连常叶都抢不到。
“你不是也说了吗，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如果大部分时间都在台上，哪里还有时间去练习呢，我知道他们都很期待我的演出，正因如此，我才要更加努力的练习，才不会辜负他们的期待。清颜你是演员，跟我的性质也差不多，应该能理解我的心情吧。”
萧清颜点了点头，懂是一回事，但想要做到真的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