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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邪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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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寒蹙眉翻阅信件,信件的纸张被揉.烂了,可却没有任何字迹。

很是厉害的障眼法,但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却没什么用。

殷寒眯眼,伸手拂过,笔墨越来越新:

“哎,行止小友,你说世间情之一字为何物?我苦苦追寻九百年,却无半点结果。所谓造化?弄人,大约就是如此吧!我还记得她当年的美好,她却看都不愿看我一眼。天意如刀,你说天道小儿当年定下定则时,脑子里塞的是什么稻草玩意儿?他是不是觉得自己特牛逼、特厉害,摆布了全世界的人?真是恶心啊!”

“……”

“啊呀,烦人,近日雪漫山,偶有冰雹,将我的蓑衣砸出几个窟窿,冻得我只想找莲子抱抱,可她一手打狗棍法?使得是出神日化,我离她十步远,她的棍子便飞过来将我弄倒!”

“呜……不想回什么劳神子破烂十二仙山了,我现下身娇体弱,再?看见殷老道那张虚伪的脸便要胃痛了。”

“对了!说起来前些日子有个十二仙山的小友来寻我,生得那叫一个俊秀,有几分你当年的模样,跪在我门前,求我替他心上人圆满一件事情,可我问他‘你能给我什么’,却说自己一无所有。嘁!这样的穷光蛋,怎么敢来找我的?我才不愿意搭理呢!”

“再?者,一个将死之人帮一个活蹦乱跳的人是痴傻还是呆?就为了所谓情、所谓爱?行止,你说说看,如我一般的‘情场失败人士’,自己就在这天定的命局中回旋,怎么可能大发慈悲帮他超脱?”

“算了,他居然跪了一周直接昏迷在雪地里,岂有此理!明明是被人抽去了剑骨身子虚弱,活不过一个月,却如此这般,躺平在我门前,让别人……尤其是莲子……知晓了,还以为我心狠手辣、万恶不赦,把他弄死了!烦人,这难道就是人们口中的‘道德绑架’吗?”

“……”

“行止,见字如面。近日的我真是多灾多难,我那不孝徒儿约莫是干了一件不得了的大事,他把殷老道的儿子捅死了!没错,用的还是我给?他锻造的追命剑,这剑削铁如泥,可剑下不走生魂,我问他‘你怎么下得了手’的……你可敢信?我那不孝徒儿凄惨一笑,居然吐出了心头血,崩了修行十七年的无情道……”

“万恶的天道啊!我当真是心如死灰,殷老道爱他儿子好似爱护眼珠子,我徒弟弄死了他儿子,这不得将我生剥了吗?”

“你说,我当年做什么要救这个笨蛋徒弟?把他从殷老道手里抢下教他无情剑道,不就是为了让他不执着于情爱。可谁知道他只是懵懂,十七年没有学会爱人,却最终还是一剑破情关,千缕万缕的情丝缠绵悱恻,一下子让他论陷入万丈深渊,然后成了个傻子。”

“嘁!忒气人了,这便是我养的笨蛋猪崽吗?”

“……”

殷寒看得不大明白,这里面的内容散碎,无法?串联。他记得谢涔说枸杞别有所求,所求为何呢?看起来倒像是个追慕旧人的糟老头子,此间细节混乱如同线团。殷寒疑惑:枸杞说的十二仙山的小友是谁?这位“小友”是特地求的枸杞,跪在雪地里数日,如此执着,究竟是为什么非要求枸杞而不是其他人……枸杞独特在哪里,有什么事情是他做得到,别人做不到的。

且这个人被剥去了剑骨,想来已经死了。

十二仙山三大酷刑有一条便是抽去剑骨。剑骨是剑修依附于皮囊下白骨的一缕神魂,这缕神魂不属于三魂六魄,是盘踞于骨骼修炼而生的。修剑的人有了剑骨,才算得上真正的剑修。有的人终其一生都无法?修炼出这样一身骨魂,也永远成不了以剑入道的修仙人。

不过千百世偶尔会有几位天才天生剑骨,修行剑道速度是旁人的百倍,最近千年只有两个人如此,一个是殷寒,一个是他师兄谢砚秋。

而抽离剑骨,对于修仙人来说绝对是最为残忍的惩罚。

骨魂处于身体已久,便攀附骨肉,无法?剥离,如非要抽去,必须先撕碎道心,废去修为,再?取出椎骨,让这个人无法?直立,成为一滩烂泥,然后剔去骨骼上依附的神魂。

如此酷刑,何其残忍。

殷寒抿唇,扫过枸杞的字迹便觉得浑身发寒,不敢深思,继续往下看。

“行止,你明知道殷寒不是你儿子,为何要带他回家待如亲子?通天镜显示的结果的确是他,但通天镜那玩意儿是天道的化?身,信天最是没有道理,想来是出了岔子。你想想,殷老道那个性子,会把非亲生的带回家养个二十年吗?他会有这么好心替你养儿子?用猪的脑子去思考都知道不可能。”

“这其中一定有缘由,殷寒绝对不是你和雪凝的孩子!”

“……”

“行止,你一定要借殷寒给?我一用!你是知道的,殷老道向来谨慎,最是习惯提防人,他设下的迷障就好比天罗地网,除了神和当年的天道,根本无人可以破解。你不想我伤害殷寒,可是有些事情由不得你优柔寡断!我不能告诉你这么做的理由,但是我可以以性命担保,不会怎么样他,我徒儿谢涔绝不会让他半个手指头受伤。”

“真是求你了!没有殷寒,殷老道的计谋就一定会得逞。”

“呵!这是通天镜的定数,你不信我,总该去信天道那个狗杂种吧?”

“殷寒是关键,邪神会为他降世。”

“这是破局之法?。”

殷寒往下翻阅,已经见了底,没有了其他。

他敛下思绪,重?新在书信上施展障眼法,将他们一一整理好,一切复原,放回盒子。

殷寒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枸杞的信混乱,有些东西以殷寒现在知道的信息还无法?连贯,但显然宋行止与枸杞……是站在殷道衡的对立面的。

父亲支持惩戒夺取三魂,殷寒不赞成,甚至深恶痛绝这样的行为……若要论,在他知道父亲所做作为的那一刻,便已经站在了父亲的对面,毫不犹豫,绝不更改,也绝不后悔,只是痛心罢了。想来在江尧记忆中他与父亲的莫名争执,也是与此有关。

只是没想到……在这场博弈中,他居然是其中举足轻重的一枚棋子。

很突然的,没有征兆。

他才二十岁,为什么偏偏是他?

听枸杞所言,他至少该活了九百来岁,所见所闻几倍于他。与他相比,他殷寒永远是个毛头小子,又何来如此重视?

邪神为了他降世?真是匪夷所思。殷寒失笑,想起掖水镇一闪而过的“求不得”剑,又有些恍惚。邪神,好似真的为他出现过!破了“以血换血”的阵法,救了他一命。殷寒抬起手,看见了趴在他手上的同心结,无风时乖巧地睡着,像是个稚童。绳上的精怪早就消失了,就好像从未出现过一般。

这一切……究竟什么啊?

总不会他上一世又或者曾经的千万世杀过邪神,与他结下血海深仇?

嘁!让他为轮回转世负责……这样的邪神也太记仇了吧?殷寒摇头,收起发散的思绪,走到屋舍门口。不过,无论是为了什么,与背负万万人轮回的邪神扯上关联绝对是件令人反感的事情,他区区一个小辈还成了关键……真是荣幸之至。

殷寒垂眸,一瞬间繁复的【破空】符文现形,如同飞舞的夏日萤火,发出微弱光辉,停滞的时间空间缓缓流动了起来。

“师兄!等爹回来了,我肯定要他好好教训殷寒,他怎么可以这样啊!”

宋重?明未说完的话像是流畅的溪水,遇着?了低谷,掉了下来。

一切恢复如初。

江衡摇头,低声制止:“重?明。”是示意他小声,不是喊他别这样,倒是足够纵容。

殷寒没有理会他们之间的交谈,踩了门框而去。

现下要紧的是找到枸杞,搞明白这一切。宋行止虽然知晓一二,但是不一定会与他敞开心扉毫无保留,况且他去修剑,入了剑炉便不能出,修的是他自己的剑,不便打扰,以免走火入魔。

那只能找枸杞了。

采莲镇临浔河,在无名山以南,不算远,若是快马加鞭半日便可抵达。镇上盛产五色莲花,崇尚并蒂莲的风月宗便扎根在此处。

殷寒随手取了一把剑,御剑前往。

积雪堆了满城,没有莲花的采莲镇此时沉寂在白茫茫的一片中。

如枸杞所说,他保护莲子不被水鬼缠身,那么往日应该是围绕浔河江岸,只不过现下天色已晚,莲子姑娘应当不会出门。

“这天气……”殷寒嘀咕,冷风吹过来,叫人都要跟着?被吹走。他身形单薄,出门也没有披件外?袍,便准备去寻家客栈住下,明日再出门。

他边走边呵气,漫天的飞雪像是无边的月色,将一切都映照成纯洁的白。

天气冷得叫人骨头都僵了。

这么冷的天,兴许莲子整个冬天不会出门了,那如何遇见枸杞……

殷寒瞧着风雪出神,其实也没有关系,他可以利用生死契去寻谢涔……虽然不喜欢谢涔的为人,但既然谢涔应了他帮他安排,那找他就没有问题。

飞雪落在殷寒的鼻梁,让他发冷发酸,殷寒揉了揉鼻尖,倏然觉得身后一暖。

一张白狐皮袄盖在了殷寒身上,暗香参杂着?雪的味道,像是灿烈无比的香花,沁到骨子里。

“谁?”殷寒轻声,转过身却对上青袍的艳丽男子,

柳未济的手还搭在殷寒的肩膀上,失笑:“美人,我们又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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