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从没想过自己会与他人建立恋爱关系,至始至终他只觉得自己不被他人需要,所以就连这件事从别人的口中说出来对他而言无疑也是一种冲击。
“但如果你知晓我的过去,那就请你告诉我吧!”
因为他没有选择,他的线索只有眼前的这个人,哪怕对方的话再怎么匪夷所思,但如果是存在了那么一点可能性的话,他也想要知道。
少年的视线追逐着青年的眼眸,像是在黑暗中流浪了很久,终于找到了灯火的旅人。
被曾经的死对头求到头上的感觉令费奥多尔愉悦不已,而作为对方好心的“前恋人”,他当然应该满足这微不足道的需求。
于是黑发红眼的青年微眯起自己深红色的双眼,好像陷入了某种回忆之中,他的声线微微上扬,仿佛正在诉说着一个甜蜜的童话。
“我是一年前在意大利的那不勒斯旅游时,在海边与你相遇的。”
“……那不勒斯的海滨很美,而当时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雨,又或许是因为命运,让我们遇见了彼此,不得不搭上了同一辆回酒店的出租车。”
“之后我们便互生情愫,曾一起并肩坐在海滩欣赏日出日落,也曾在满天繁星之下跳舞。”
“我们在清晨的时候互相问好,在夜晚的时候相拥入眠。”
他如同念诗一般悠悠的说着,若是此处还有第三者,肯定会因为他大提琴般沉静而抒情的声音而为这个爱情故事感到动容。
“但是你却突然消失了。”
画风急转直下,青年的眼眶微红,似乎马上就要落下泪来,他的语气又变回了忧郁和叹息,因失去了恋人而痛心的说道,“你什么都没有留下便离开了,甚至没有和我道别,我一直在找你。”
雪在脑海中努力拼凑着对方诉说的画面,但遗憾的是对方说的事情他一件也想不起来。
可当看到费奥多尔那好像要哭出来的表情时,尽管还有些违和感,但强烈的同理心还是使他忍不住感同身受了起来,“我、我很抱歉……但我真的没有这方面的记忆。”
“但我想,也许并不是我故意……要抛弃你的……”
雪越说越小声,甚至就连自己都觉得自己在找借口,他不禁心虚的低下头,殊不知对面心脏的老鼠头子打了个哈欠,困的发红的眼睛眨了眨,眼泪就这么流了下来。
“我找了你很久,虽然已经花光了所有积蓄,但是还能见到你真是太好了,雪步。”
尽管费奥多尔清楚自己编的故事恐怕漏洞百出,而本身确实有诈他的意思,但少年还是义无反顾的相信了谎言,在给予了他最后一击后,在抬眼看了看对方的愧疚的神情后,内心愉悦的欺诈犯知道自己在横滨的饭票有着落了。
明明什么都记不起来,却还在拼命相信着他的沙利叶真是可爱,如果能录下来就好了,等到对方恢复记忆,看到这些时的脸色一定很有趣。
这一定会成为最棒的余兴了。
实际上两人的相识过程并不美好,能被费奥多尔称得上是死对头的,在这个世界上恐怕目前也只有沙利叶一个。
最开始是因为某个代号为沙利叶的黑客截胡了死屋之鼠的情报网,那名黑客在借着死屋之鼠的情报拦截了多笔生意之后,还嚣张的入侵了服务器,将界面全换成了带着拳套的满脸写着“你们的技术就这?”好像还恨不得给他两拳的猫咪。
大名鼎鼎的死屋之鼠被黑吃黑的消息并没有扩散开来,费奥多尔也为了查明对方的身份,几次与对方交手,却又次次被巧妙化解。不仅如此,沙利叶还总是用虚拟ip给他发着一封又一封的挑战书来为自己提供线索,嚣张得就像是会发出邀请函的怪盗,一开始还是些比较简单的黑客小游戏,但到了后面费奥多尔确实也乐在其中。
对方的手腕的确相当高明,甚至可以说是空前绝后,至少以死屋之鼠来掌握全国情报的费奥多尔没有见过比他更厉害的黑客,或者应该说是渗透者。
直到沙利叶销声匿迹之前,费奥多尔都没有掌控过关于沙利叶的正确情报,也难怪,毕竟忽然就失忆了,恐怕这种无法预防和留下后手的事任谁都无法顾忌到失忆后的自己。
他通过对方最后的讯息找到了他曾经的藏身之处——意大利的那不勒斯,亲自走访了一趟后终于发现了他的踪迹,这才使得费奥多尔能在后面的情报收集中找出对方的假身份,从而在街头一眼就认出对方。
故事讲完后已经是深夜了,雪把“前男友”留在了床上,而自己却睡了沙发,他的脑子因为接受了超出自己认知的信息而当机,只剩下一片空白,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但还好,他还是从费奥多尔的话中获得了有意义的情报——比如他曾经去过那不勒斯,又或许是在那不勒斯住过一段时间,如果去到那里一定能发现什么。
但他心中却又隐隐有些庆幸。
尽管雪从未想过自己会与他人恋爱,但也许他的内心里隐隐渴望着这种绑定双方的羁绊和甜蜜的情感。也许只有这样,才能确切实际的感受到,自己被对方需要。
整理思绪过后,接下来就是该思考今后该如何行动了。
一晚上没睡导致第二天雪的精神状态极差,却还是在出门打工之前为“前男友”做了一顿丰盛的早餐,不仅如此,他还担心这个虚弱的青年不会做饭,特地给他留了一些钱。
我出门打工了,晚上才回来,这是饭钱,吃饭可以到楼下的餐厅吃,家里的钥匙在门口的地毯下。
雪给费奥多尔留下的字条上这么写着。
在对方出门后就也随之醒来的费奥多尔吃着雪做的早餐,手里捏着雪给他留下的字条和纸币,喃喃的说着:“这可真是休闲的不得了……”
缺乏趣味性,简直无聊过头了。
“唔,不过早餐的味道不错。”他中肯的评价着。
而且沙利叶失忆以后可真是一事无成呢,这也混的太差了,这点钱可不够在能听到钢琴演奏的西餐厅吃饭啊。
青年伸出苍白修长手指弹了弹对方留给他的钞票,簇新的钞票发出了“啪啪”的声响,而他的另一只手拿出了一支手机,手机的屏幕上显示出了死屋之鼠的标志,紫色的老鼠似乎正咧着嘴,恶劣的笑着。
“差不多也该联系即兴表演的嘉宾了,可别让我觉得无聊啊,白麒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