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官也无用,苏氏不会认的。”
路红鸢道,苏氏敢让人来,就一定留了后手,“将他们捆起来,拖在马后面,我们回桃园。”
刚才替她解了围的为首侍卫向前一步恭敬道,“请夫人将这些人交与属下处置,肖宁定会给夫人一个交代。”
路红鸢似笑非笑的瞟了他一眼,“你说笑了,一来我已不是你家夫人,二来这是我路家家事,便不劳烦你们费心了。不过,还是替我谢过你家世子。”
这些人每一个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她怎么会轻易交出去。
侍卫肖宁闻言不多做声,面无表情的挥手让大家帮忙捆了人。
马车先行,五马拖人于后,五个人吃了不知道多少土,才到了目的地。一个个衣衫褴褛,体无完肤,纵然是在官府里挂了号的,此刻也面如菜色的求饶。
肖宁忍不住脸皮子抖动,从未发现世子夫人这么狠过,赶紧让身后一人溜走去给侯爷报信。
路红鸢对马车后面的哀嚎声充耳不闻。
她下了马车还未站定,便看见褪了皮的朱漆大门半开中,一个头插桃花枝约摸八九岁的小姑娘露出脑袋来。
小姑娘软软糯糯喊了声道,“是路姐姐!”便像蝴蝶般往路红鸢这边奔来。
“你怎这不听话,要叫小姐。”
门内跟出来个皮肤黝黑,身形挺拔如剑锋的麻衣少年闷声道。
“没事的。”
路红鸢伸手牵起小姑娘进门,拍了拍黝黑少年比自己脑袋还高的肩膀,“长高了不少,最近可有好好吃饭?”
黝黑少年脸上微窘,他只比小姐小两岁。
路红鸢又指着马车后面那几人,说道:“你将后面那几个人送去官府领个赏银,买点好吃的回来。”
又一指路家的那个,“至于他,继续绑着丢到柴房,饿上两天再说。”
苏氏找不到人,总会心慌难耐几天。
他点点头不说话,侧身目送小姑娘将路红鸢与白一引进门后,转身离去。
白一跟着进来看的一愣一愣的,怎么就有人已经住桃园了?
路红鸢走了几步,发现身侧没了白一,转身见白她脸标准呆,皱眉道,“不太习惯?”
笑了笑,解释道,“前两年,因为惦念母亲,便来这小时候常玩的桃园瞧瞧,发现废弃无人打理,又恰巧捡到了当时还没你高的他,怀中抱着小丫头,一时心软,便留下了沿用着你名字中的‘一’字,取了‘剑三桃五’之名。后来,她们又收留了几个无家可归的。”
她无瑕顾及这里,便抽空来交这些孩子一些有用的东西,采药挖窖,腌酸菜屯冬粮……两年前无依无靠的几个孩子,现在都可以独当一面了。
白一唏嘘不已,“小姐,你是什么时候做的这些事情,为什么我都不知道?”
“你要是都知道了,怎么崇拜我?”路红鸢笑答,垂眸间眼底划过一抹淡漠。
大概,是从第一次,肖雷青顶着那张熟悉的脸,用厌恶表情看她的时候吧,她就知道,她终究,不会为他而活。
而现在,她只想利用前世师父教的一点防身针术,逼她读的百车晦涩书,外加继承了华夏民族那走到哪吃到哪的好精神,带领桃园小家伙们发家致富。
“路姐姐你看——”
小姑娘的甜脆的声音将路红鸢从沉思间拉回来。
顺着稚嫩的指尖看去,不远处的木质陈列架上,各种药草干货应有尽有。
白一立马吃惊道,“可真是一院子的宝贝。”
“那可不!”
小姑娘小脸一扬,傲娇道:“还有几个地窖,还有后院养着的小动物……路姐姐姐吩咐过得东西,我们都有做。”
“嗯,做的不错,”路红鸢夸赞道,“拿个篮子来,取点儿给你们做好吃的。”
话音将落,有犬吠声响起,夹杂着阴阳怪气的笑声,连带着一抹风声呼啸而来。
路红鸢微微偏头,避开急射而来,钉在她耳侧柱子上的,像是长柄秀珍扇子的东西。
嘁!竟是罗天令,可这更不应该找上她呀。
“是谁如此大胆,竟敢……”
白一话音未落,便哎呀一声晕倒在地,一枚石子滴溜溜在地上打转。
路红鸢眯了眯眼,来的是位惹不起的。
“让这玩意活着,两年,可接?”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
路红鸢闻声抬眸,但见一位左手牵着大灰狗,右手提着一个偌大鸟笼,带着狗皮帽子的佝偻老人蹲在屋顶,看不清容貌。
“只是活着?”路红鸢眸光微颤,“护佑万物,那不应该算罗天令?怎让滋事扰生的飞花堂来接?”
佝偻老人似是嫌弃她问的太多,声音骤寒,不耐烦道:“接令,还是逃生?”
路红鸢不想接什么破令,可现在容不得她退缩,原来的路红鸢为了窃取肖雷青的消息从而嫁给他,不惜加入四方阁的飞花堂。
齐渊国有势力名为四方阁,每十日发布一枚令牌,高价者得之。
一曰飞花令,可滋事扰生。
二曰七杀令,可杀人夺命。
三曰千金令,可盗物掠财。
四曰罗天令,可护佑万物。
四方阁规定,接令自由,可若四年未接一令,要么付出代价赎身,要么被戒律堂长老追杀三月。
建阁百年以来,逃出生天者,屈指可数。更何况,今日来的,可是最擅长追踪的戌狗长老。
路红鸢算了算,正巧今天是四年的最后一天。该死的,她竟然忘了这一茬。
还在思量,却听佝偻老人喊了句“大胆!”左手大灰狗在屋檐上几个跳跃,落下的后直奔她身侧小丫头。
“小心!”
路红鸢拉过小丫头,反手银针射入灰狗脖间穴位,灰狗轰然倒地。
她伸手,将还拿着弹弓的桃五护在身后,抬眸冷色道:“这令,我接了。”但愿这样,能将长老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话音刚落,长老已经伸手将笼子拍飞,半空中旋转着落在路红鸢身侧,咚的一声溅起尘土飞扬。
“不过你不能打她主意。”路红鸢戒备道,“四方阁规矩,不强求。”
“桀桀!”长老本就喜怒无常,听了这话怒极反笑,“还挺护犊子。可她伤了了我,你伤了狗,这账如何算?”
“是你先差点儿伤路姐姐的。”
桃五抓着路红鸢袖口的手在发抖,却还是鼓着腮帮子一脸愤怒道,“是你有错在先,别以为你年纪大就可以不讲理,老不要脸。”
桃五在说实话讲道理。可在某些时候,道理未必有用。
路红鸢指尖已经捏上银针,如果佝偻老人真要发难,她只得搏上一搏。
然而,不知是桃五哪句话触动了佝偻老人,对方竟然不说话了,可他浑身威压散发的大家呼吸都有些凝滞。
呜呜呜——
笼子内的声音打破了沉静。
佝偻老人瞬间收了威压,皱了皱眉,竟是连狗都没带,转身离去。那背影看起来似乎有些受伤。
路红鸢没多想,收了银针,扭头去打量着那大鸟笼子。有她腰这么高,两个她那么圆,上面盖着锦布。
她这是接了个什么玩意回来?保活两年,不知道好不好养。
带着疑惑,路红鸢扯开角落瞅进去,顿时一愣——这简直是要了她老命哎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