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雷青让仆从将这里清了场,并且守在外面不让任何人靠近,这才进了绫罗坊。
他先看向路红鸢,她一脸淡然。
现在他倒是真的希望,那日她是想要圆房,他去了,一切顺理成章。可她却,直接写了和离书。
收回思绪,肖雷青摇头道,“应当不是。”
“应当?呵!”路红鸢冷笑一声,斩钉截铁道,“不是应当,而是肯定!”
她的斩钉截铁,让肖雷青明白,她想要一个水落石出。
他道,“如今墨兰与我都在,正好澄清吧。”
“好。”路红鸢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她在侯府没有揭穿,忍到了现在,本是想着得过且过,彼此面对新的生活。
可是就在刚刚,路墨兰的所作所为,让她明确知道,对方不会善罢甘休,既然劝退无果,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她做了个请的手势,让肖雷青和路墨兰坐下,自己倒是站着,眸光清亮。
“世子中了药的那日,是我们三年前,大婚的日子,对么?”
肖雷青微怔,原来她一直都记着那样的日子么?怪不得每年这日,她都会备一大桌子菜。
他垂眸道,“我记不清了。”
“没别的意思。”路红鸢道,“只是为了让大家想起来日子。那日,世子去了黄知州家吃酒。”
肖雷青点头,“知州黄连福小儿满月酒,我事务繁忙,去的晚了些。”
他突然眉心一蹙,“难不成,我是在黄知州家中的药?可这没道理。”
听到这里,路墨兰心中一紧,双手已经不自觉揉着帕子,附和肖雷青的话,“是啊,不会是黄知州下药吧。难道他有什么姐姐妹妹的,想要给世子介绍,怕世子不接受,所以用些龌龊手段?”
她想要用这种半打趣的方式岔开路红鸢的话题。
路红鸢却神色平静,一点都不被影响,接着道:“黄知州从老家带过来一种特产,世子吃了吧。”
连特产酱牛肉都知道?路墨兰有些怕了,她忍不住挪动了下屁股,赶在肖雷青前面笑问道,“不过是牛肉,牛肉还能催情不成。”
“兰姨娘聪慧。”路红鸢道,“不过只有酱牛肉,倒是没有这么大作用。可如果再加上青梅酒……”
路墨兰脸‘唰’的一白,贝齿咬上了下嘴唇。为什么路红鸢能将这两个联系到一起?
肖雷青也大致明白过来,“你是说,酱牛肉,青梅酒,二者合一?嗯……这样看来,倒是巧合。”
就松了口气,果真不是路红鸢的算计,也与路墨兰无关。
“看来,是我误会了你们。”肖雷青面色缓和道。
路墨兰觉得这样就够了,她猛然起身,往后两步欠身行礼,态度诚恳。
“姐姐,既然事情水落石出,妹妹给你道歉。”
“打住,我还没说完呢。”路红鸢侧身避开路墨兰的礼数,似笑非笑道,“妹妹哪里来的青梅酒?”
这个季节,压根就没有青梅。
“去年,去年的陈酿。”路墨兰急急道。
“不!”路红鸢声音冷厉了起来,“是黄知州给你的。”
路墨兰如遭雷劈,这下终于确信,路红鸢早就洞悉一切。
可她还是想要蒙混过关,最起码能将世子这里瞒住,“苏知州为什么要给我这个,我与他又不熟悉。”
“呀,青梅竹马的表兄妹竟然说不熟?这么急着撇清干系,是心虚么?”
路红鸢算是将话说完了,她好整以暇的到对面坐了下来,将战场留给了肖雷青和路墨兰。
肖雷青不是个蠢人,这么一会儿功夫,当即全都明白过来,他冷眼看向路墨兰,“你和黄知州,竟然还有亲戚关系。”
难道是路墨兰知道这其中道理,从而算计了他,算计了路红鸢?
“不,不是的,我不是有意要瞒着世子的。”
路墨兰慌了,‘噗通’一声跪下去,“我和黄知州虽是一个外祖母,可我娘这一脉是旁支,血缘不亲的。娘亲与表姨娘也不往来,所以……”
她回头,戚戚然的看向路红鸢,“姐姐为何要强行将这一切联系在一起,你就算离开侯府了,都要踩我一脚是么?”
这倒是聪明,怕谎话圆不过去,便将矛头再指过来。
但是刚才路红鸢已经说了那么多,其中真真假假,肖雷青随便派人一查,就会水落石出。
路红鸢唇角一勾,“兰姨娘说笑了,今儿可是你自己主动跑来我店里上赶着挨踩的。”
她说罢,又看向肖雷青道,“她这么做,不过是为了得到你一人独宠。如今,我已经不碍眼了,你们走吧,以后过你们的安生日子,别打扰我。”
她这是下了逐客令,同时也是告诉肖雷青,两人想要算账,就回侯府去,别在这里碍她的眼。
然而路墨兰这会儿已经方寸大乱,脑子里一直想着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娘亲不可能出卖她,难道这一切都是路红鸢猜测的?
她不甘心,真的好不甘心。她与路红鸢出生月份相差只有短短的五个月,她一出生,别人就说她娘苏氏是在路红鸢母亲怀孕期间勾搭路员外,上位后生下的她。
她以为巴上了肖雷青,就可以跳出路红鸢的阴影,可这个贝戋人,却逼着肖雷青先娶了她做正夫人。
她装不住了,跳起来指着路红鸢道,“你说的那些,不过都是猜测罢了,我没有做过对不起世子的事,你别想泼脏水给我,我……”
“够了。”肖雷青冷喝一声,满眼失望的看向路墨兰,他从未见过她这么大声吼过谁,难道连她也这么表里不一?
路墨兰被吼得呆在原地,眼内蓄满了泪花。
路红鸢听了这话,眼睛微微一眯,没想到路墨兰还真是打不死的小强,要不是苏氏亲自将人送上门来,她也要百思不得其解,那假装山匪被她抓住的仆从,饿了一天,就什么都招了。
“对了。”
路红鸢似乎想起来什么似得,幽幽道,“兰姨娘之前说的暗通曲款……想必,我给肖管家的信,在你手中吧。”
路墨兰一愣,捏紧了自己的袖口,心中越发恨路红鸢。
“什么信?”肖雷青挑眉,继而心中有有一丝窃喜,“给我的?”
他已经想好,只要见了信,就当是她低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