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红鸢念得这东西并不晦涩,却是狗十三从未知晓过的。
“臭女人,你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些?”狗十三一咕噜爬起来,发现腿上虽然有东西,却轻了许多,至少他可以行动了。
路红鸢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浅笑道,“第二遍。”
第二遍?这是专门念给他听的?狗十三虽然不喜欢读书,却还是认真听了听。
“舜发于畎亩之中,傅说举于版筑之间,胶鬲举于鱼盐之中,管夷吾举于士,孙叔敖举于海,百里奚举于市……”
路红鸢边念边跑,速度不快,刚好能够让狗十三跟上。
“……第三遍……”
路红鸢边跑边说,却是大气都不带喘一下。
反观狗十三,在这春寒料峭的日子里却是大汗淋漓,但他的心神被路红鸢念得文给吸引,不自觉跟着念叨。
三遍完,路红鸢在虚掩的门前停了下来,回头看了眼认真思索的狗十三,淡淡一笑,推门而入。
吱嘎的开门声打断了狗十三的思绪,他抬头一看,忍不住嘴角抽搐,难不成他们是围着偌大的桃园跑了半圈?
可要来后门,为什么不直接从桃园内部穿过来,非得从后面走?
带着疑惑,狗十三快跑几步跟着路红鸢进了门,却被看到的景象给吓住了!
他嘴角咧了咧,“不是吧,这桃园后院,比前院还华丽的多,你们这不是本末倒置?”
只见青石小道两旁是整整齐齐的土房子,左右各五行五列,每个都占半亩地,相当于一个小院落那么大。
他环绕一个转了一圈,发现这土房子东、北、西三面是土墙,这不奇怪,奇怪的是南面的墙,竟然是斜的。
确切的说不能将之称之为墙,一整面都是倾斜的油漆纸窗。
狗十三靠近模糊的纸窗看进去,里面绿油油的一片。在这个草才将将开始发芽的季节,有一大片绿的,简直颠覆了他的认知。
惊讶之际,他肩膀一沉,下意识要反击,却见身侧的烟紫色裙摆一闪,他连忙跟上去,拐到东面的墙那里,有一道门,进门是不知名的草。
“这是什么地方?”狗十三连忙问道。
路红鸢顺手拿起门旁边的竹篓递给他,“你要修行的地方。”
“修行?”狗十三一脸懵,难道从桃园正门出来开始,路红鸢就在教他修行?
就像是验证了他的猜想,路红鸢引着他到了一行土中间,蹲下来指着脚下的一行,树枝搭架,藤叶缠绕其上,中间挂着长约六寸的绿色长条道:
“这是黄瓜,你要做的,是将比这个长的摘下来三十个。”她指了指狗十三脚边的竹篓,“放在这里,然后在门口等我。”
不是路红鸢非要解释的这么清楚,是她知道养尊处优的狗十三,怕是连黄瓜是什么都不知道,要是不说明白,等会儿让这暖室遭殃就惨了。
狗十三脸色黑了下来,站起身来歪头一脸高傲道,“你说的修行,就是让我干苦力?这是下人们才会做的……臭女人,你是变着法子想要让我自己离开对不对?”
路红鸢挑眉,觉得路上念得那片老祖宗留下来的文简直是对牛弹琴了,她更怀疑这货之前到底有没有好好读过书?是不是理解能力也很差?
“怎么,被我猜中了,不敢说话了?”
狗十三面对路红鸢的沉默,他毛毛躁躁的开始不耐烦起来,他一脚踹翻竹篓,“只要我自愿离开桃园,我死了四方阁长老也奈何你不得是不是?臭女人,你做梦。”
是,也许她是有些做梦了。她以为他早上不闹不跑,是转性了,现在看来,是她想太多了。
“不想做,就在门口呆着,别打扰我们。”
路红鸢拿起自己的竹篓推开狗十三,撩起袖子蹲下来开始仔仔细细的摘黄瓜。
另一边,白一正在用棉花给新的一行黄瓜授粉,她瞧着路红鸢在劳作,狗十三却斜倚在不远处的土墙上好整以暇的看着,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她胳膊戳了戳剑三,“怎么办?”
剑三默不作声,小姐无论做什么,都自有她的道理,一如当初她救了自己和桃五回来,教会他们自食其力的同时,也教会了一些让他们强身健体的法子。
这五十座土房子,旧的新的,都是他和桃五,还有几个出门办事的孩子一点一点建起来的。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做好手底下的事情,小姐说了,这事关桃园接下来的生计。
白一看剑三又闷了起来,她越发生气了。丢下棉花起身,抄起另一条土埂上丢着的一把锄头,就朝着狗十三那边走去。
狗十三自然看见了白一的动作,却丝毫不放在心上。他要是死了,那臭女人可是要给他陪葬的,他不相信白一会下死手。虽然没了皇族身份,他可是还有四方阁照着的。
然,白一目不转视的从他身侧走过。
他冷嗤一声,看吧,就知道她……
“哦,啊!”
伴随着惊疑中带着恐惧的凄惨叫声,狗十三飞出了温室,五体投地的爬在了温室外的土地上,姿势极其不雅。
他回头,恶狠狠的瞪着白一,“果然是那臭女人的丫鬟,和她一样可恶……啊……”
谁能想到这白一开门的同时,顺手就拿锄头勾上了他的脖子,将他给勾了出来。
白一冷笑一声,手起来锄头落下,就是一顿猛打,怎么解气怎么来。
狗十三边抱头鼠窜边喊道,“臭女人,你的丫鬟要打死我,打死我,戌狗长老不会放过你的。”
偏偏脚上的布包重的他跑不快,他只能指望臭女人能够制止白一。
岂料,路红鸢的声音幽幽自温室内传出来,“戌狗长老说了,活着就成,可没说怎么活着。断胳膊断腿……我还是养得起!”
这臭女人也太会咬文嚼字了吧,连这种空子都能钻,简直比朝廷的那些言官还可恶。他甚至能想到她此刻是如何的幸灾乐祸。
他立马忍不住爆吼道,“路红鸢,我们走着瞧……啊,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