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下地劳作,狗十三极其不适应,扯得不少黄瓜藤遭了殃,反倒是弄得大家手忙脚乱。即使如此,他那双娇生惯养的手上也起了水泡。
桃五偷偷给他配了一点儿药。
狗十三瞧着她的药蹙了眉头,“这一次里面,没添什么料吧。”
桃五鼓起腮帮子,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得,“你现在跟我们一样了,我不欺负你。我也会告诉剑三,让他也不欺负你。”
“这当回苦力就跟你们一样了?你这要求可真低。”狗十三不以为意道,这些人还真容易满足。
嘴上嫌弃,不过那双桃花眼中藏着的波动却是出卖了他,这种被人认可的感觉,真好。
“对了,今日路姐姐让我买了纸和笔,我们都不大会写字,你要用,就自己去拿。”桃五指了指书房后,收起药瓶走了。
狗十三眉间一挑,望向路红鸢的屋子。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这臭女人,竟然买纸笔,真是跟人不一样。
去书房将这几日路红鸢说的东西记下来,尤其是今日的那兵法第一章,他足足看了三遍。
回到屋子躺在干板硬床上,心中又默了几遍,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再醒来,已经是天亮。
忙忙碌碌,如此往复,竟是冲淡了家破人亡对他的打击。
转眼半月已过。
道上的桃花开得更加艳了,有的花朵已经褪去,结出了毛茸茸的小果子。
路红鸢将整个孙子兵法都给狗十三念完了,他能记得多少,她倒不是很关心,只是看这孩子最近好像黑了一些,不过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倒是越来越亮了。
不仅桃园发生了变化,永安城内也多了茶后闲谈的谈资,茶楼里的人,喷出来的口水比喝进去的茶都还多。
阡陌茶楼,二楼一张桌子上,坐着三个人看起来都是书生模样。
一个斗鸡眼的书生贼兮兮道,“哎你们知道么,永安侯府世子和少夫人和离了。”
另一个有点肉肉得,盯着齐刘海的书生道,“这有什么不知道的,说书人都快说烂了,路家那两姐妹可真是命运坎坷,一个劲儿要上赶着进侯府,如今一个做了下堂妇,一个被关入祠堂一月,听说将将才解禁。”
咚!
此人话音将落,不远处一张桌子上,蒙着面纱的女子重重的将茶杯一掷,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却又兀自喝茶起来,只是眸底的阴霾怎么都散不去。
刚那人朝着女子这边瞧了一眼,就被桌上的另外两人给拉回了目光,“看来你知道的还不少哇,继续继续。”
齐刘海书生抿了口茶,砸吧砸吧嘴,又将手放进茶杯,沾了点水出来,在桌子上敲击,“你们想听谁。”
斗鸡眼书生看向旁边一直默不作声的玉面小生,笑了笑道,“那就要看书兄想要听谁的,他的见解,向来毒辣。”
姓书的玉面小书生打开折扇舞了舞,狭长的眸子里散出一抹狐狸笑来,“干嘛老揪着别人的私事不放,这不是君子所为。”
斗鸡眼书生干笑两声,“是,是。”
心中却道,刚才听八卦时候怎么不见你说,那是别人的私事。
齐刘海书生倒是有一下没一下点着书桌道,“那就不说这事了。说说新开的两家……额不,三家店铺吧。”
“不是两家么?怎么又变三家了。”斗鸡眼书生来了兴趣,“那多出来的一家,有什么特别么?”
齐刘海书生笑了笑,“当然。虽然这店还未开,可名气已经出去了。不止是店铺特别,开店铺的人,也很特别,是个女人,而且还是我们刚才提过的女人……”
刺啦——
又一声刺耳怪异的响声打断了齐刘海书生的话,那桌蒙面女子一脚踹翻了脚下的凳子,狠狠瞪了这三个书生一眼,啐道,“没想到文林书院的读书人也跟碎嘴妇人一样长舌,真是罔顾礼仪。”
斗鸡眼书生不乐意了,一拍桌子起身,“哎你谁啊,偷听别人讲话就是有礼仪了?”
“我是谁,你不必知道。总之……”
女子突然觉得眼角有点湿润,没放在心上,继续道,“永安侯府是知道文林书院这幅德性了。”
她说罢,见所有人都盯着她瞧,想必是这书院怕侯府的名声,便傲然转身准备离去,却见自己丫鬟一脸吃惊的望着自己。
她不悦道,“晓兰,你这是什么眼神,我的脸上有东西么?”
“小姐……你的面纱,掉了。”晓兰支支吾吾道。
路墨兰一惊,永安侯府亦是永安城的主人,最忌讳府内人狐假虎威。她慌忙将面纱戴上,再次恨恨的瞪了书生桌那一眼,只见斗鸡眼书生,低头喝茶,齐刘海书生压根就不往这里看。
而最后那位白脸小生轻轻捻动着自己的指尖,嘴角微微一勾,眸色却很是冷然。
路墨兰冷哼一声,强装镇定,实则灰溜溜的离去了。
临出门,还听到那齐刘海书生的嘲讽声,“路红鸢没了,她都没能上位,搁这儿得瑟,还真以为自己能成世子夫人呢,横竖不过是个妾罢了。”
路墨兰气急,一时间没有看到脚下的路被青石砖缝绊了一个趔趄,差点儿跌倒。
气的她反手就甩了晓兰一巴掌,“眼瞎啊,怎么看的路。”
晓兰捂着脸,泪眼汪汪的瞧着自家小姐,不敢说话,哪怕这路明明是小姐自己走的。
路墨兰走着走着,鬼使神差就到了之前的慧丰酒楼门前,抬头望去,酒楼名字俨然变成了知味斋。
很多人外将门口围了起来,似乎在看什么,议论纷纷。
“你去看看。”路墨兰道。
晓兰应声挤进去,不一会儿出来后,小心翼翼道,“牌子上写着——酒菜早晚各出三桌,客官不得自主点菜。每桌十两银子,限定十人入座。”
“这不能自主点菜?”路墨兰失笑了,蒙着面纱似乎给了她底气,声音微微扬高道,“那就是给什么吃什么咯?这是喂猪呢?”
围观的人立马朝着她说的方向议论开来,觉得知味斋这么做,简直是把别人当傻子。
就在此时,知味斋里面走出来一个小胖墩,伸手将一张大红纸贴在了那牌子上旁边的柱子上,而后低着头默不作声的往回走。
“站住。”路墨兰冷哼一声娇喝道,奈何不了路红鸢,难道还整不垮她的店铺么,“你还没给我们解释清楚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