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又充实的一天结束,众人回桃园。
路红鸢坐在马车上闭目养神,突然身体剧烈晃动几下,她喊声“小心”,连忙一手撑住车壁,一手扯住了白一。
Duang地一声,车撞上了什么,被迫停下来。
她撩开门帘查一瞧,额角突突直跳。
眼前两条腿在胡乱舞动,一条腿上还扯着马缰绳,而狗十三凄厉地惨叫声自下方传来。
路红鸢下了马车,弯腰低头,狗十三满脸是土的倒挂在车辕上,地上划拉出一两丈长,疑似被脸拖过的痕迹。
“你不会打马车?”路红鸢嫌弃的问道。
狗十三嘴里像是噙着什么东西,含糊不清的解释道,“太困了。”
所以就在赶马车的过程中不小心睡过去了?
路红鸢是又好气又好笑,转身不理会这边,“我散步回去。”
身后,白一的笑骂声和狗十三的惨叫声混合在一起,虽然吵闹,但很温暖。
回到桃园,狗十三还没等得到小桃五来帮他上药,就已经呼呼睡着了,桃五只得将小药瓶子放在狗十三旁边退了出去。
她关门回头,路红鸢将马车上搬下来的空辣椒罐子托手中,去往厨房。
桃五蹦蹦跳跳的追了过去,“路姐姐,路姐姐,十三今天卖酸辣粉卖的怎么样啊?”
路红鸢笑而不语,伸手将罐子递在她眼睛底下。
“哇,辣椒罐儿竟然见底了。”桃五欢呼雀跃,“我就知道他可以的。”
路红鸢挑了挑眉头,“你好像很喜欢十三。”
“喜欢?”桃五歪了歪脑袋鼓着腮帮子说道,“感觉在他身上能找到熟悉的感觉……”
路红鸢一愣,难道桃五和狗十三有什么血缘关系不成?
桃五还在思索,路红鸢转身进了厨房,将辣椒罐儿放在案板上,打开之前酿好辣椒的坛子,一勺一勺将辣椒分过来。
桃五又蹦蹦哒哒,俏皮的用指尖挑了一点点辣椒,塞进嘴巴里吮吸,“无论是切菜煮粉,还是挑水劈柴,明明做着最粗的活儿,却总是做的优雅又细致。总感觉在哪里见过这样的人……路姐姐,十三是从哪儿来的呀?”
路红鸢将辣椒坛子封好,归回原位,“我不知道他从哪儿来,就像我不知道你和剑三从哪儿来一样。”
她转身,目光温和却又坚定,“过去怎么样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
她伸手又揉了揉桃五的脑袋,“怎么不见你带桃花簪?”
桃五瞬间像是被什么给禁锢在原地一样,肩膀微颤,似是发抖。
“你怎么了?”
路红鸢连忙伸手按在她肩膀上,“你是不是记起什么了?”
这小丫头记不起来五岁之前的事情,但她似乎对那支桃花簪子有着特别的记忆。
桃五还在抖着,声音也跟着破碎不堪,“路姐姐,我是不是也可以学习了?”
“你想学什么?”路红鸢声音温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桃五猛然抬头,目光中带着坚决和一丝丝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阴霾,“毒术。”
路红鸢蹙眉。戌狗长老送装着狗十三的笼子来时,桃五便给戌狗长老下过毒,当时她就察觉到不对劲,却不想过早去指引桃五以后的路。
如今,让她有了这种决定的,是那支桃花簪?
“路姐姐不愿意教我吗?”桃五一脸委屈巴巴,“我也想要路姐姐像教十三一样教我。”
路红鸢沉默片刻,就算她不答应,她还是会自己想办法学,到时候若是误了歧途,就真是一条不归路。她点了点头。
桃五眼睛一亮,“真的。”
路红鸢刮了刮她的鼻尖儿,“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送桃五回去,路红鸢去书房。书架上的书并不多,估计里面关于草药的早就被桃五看完了,她用的那点儿微不足道的毒,都是自己在这漫山遍野里挖来草药,自己调配,所以这小丫头在这方面其实很有天赋。
她坐下来,想了想,提笔开始默写本草经。橘色的烛光微微闪动,路红鸢抬眼看下门口,剑三像标枪一样立那里,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是为了桃五的事?”路红鸢放下笔示意他进来说话。
剑三摇头,大半夜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好,他直接开口道,“桃五不能学毒。”
看来剑三是一直盯着桃五的,厨房的事情,也没能躲过他的耳朵。
她柔声道,“这是桃五的选择。”
“她八岁,不会选择。”他言简意赅。
“但也不需要你为她选择,虽然你是陪伴她最久的人。”
剑三握着剑柄的手紧了紧,“小姐,我无意冒犯,桃五不能学毒术,会死。”
路红鸢一怔。
如果剑三说学习毒术是歪门邪道,她或许还能帮桃五,争取一下,可如今说的确实会威胁到桃五的性命。
半晌,路红鸢问道,“是接触毒,会有危险。还是怕她学成之后,进入危险。”
剑三眼皮一低,“我会护着她的。”
路红鸢了然,重新提起笔在纸上写着什么?
她慢慢道,“桃五想学习毒术,不是为了自保,便是为了复仇,这种事情学医术也是可以办到的。改学医,可行?”
剑三站在原地想了想,似乎认同了路红鸢说的话,道了句谢,转身离去。
路红鸢这才对着后窗子喊道,“别躲了,我都看见你的尾巴了。”
一声娇笑,桃五从窗户中翻进来,地上滚一圈起身,将衣服上的土拍拍干净,这才来的路红鸢的桌前。
路红鸢道,“都偷听到了吧。”
桃五点头,“我听路姐姐的。”
路红鸢一笑,“毒药,是毒也是药,是药也是毒,医毒不分家,善恶随心意。”
桃五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说,她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只要能让我强大起来,学医学毒都行。”
这次她才安安心心的去睡。
路红鸢无奈摇摇头,继续写着,不一会,烛光又闪了闪。
狗十三端着一盘子糕点进来,放在她的对面坐下来,伸长脖子瞧了瞧,“我发现你这臭女人什么都懂,”
“觉得我像博士吗?”路红鸢难得打趣道。
“不,你更像老妈子,管天管地,管空气,连人家以后走什么路都要管。”
路红鸢笔锋一停,一滴墨汁便落在了纸上。他是说她有些老了?也是,虽说她现在年方十八,可心理年龄,却是快奔三了。
她往下挪了点儿继续写下去,随口问道,“你家亲戚里有没有三年前失踪的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