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姑娘添油加醋道,“我这么又丑又胖的人都能变成刚刚那副模样,你们想想这赏掌柜用的是什么手段。”
围观的人立马开始发挥,“对啊,现在想一想,苏姑娘刚才眼睛要更大一些,皮肤更白一些,脸要更小一些。我可不知道哪家脂粉能做到这种效果。”
“难道真的是妖术?”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裳掌柜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办,她可没想到这突然和妖术挂上了钩,又没办法当场去给大家展示。
她心中有点儿乱了方寸,正在焦急,却听耳边有让人坚定的声音清浅道,“摁住她。”
裳掌柜睫毛颤了颤,下意识做了个手势,店里出来四个姑娘直接抓住了苏姑娘的双手和双脚。
“你们要做什么?来人啊,绑架啊。”苏姑娘朝着围观者喊道,“我要是死了,你们都是帮凶,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路人一个个露出鄙夷的眼神,人家真绝色也没说让你死啊。
“你不会死的。”
从人群中出来的路红鸢弯腰捡起了地上的那把剪刀,一步一步向苏姑娘走去。
“你别过来,你想做什么。”挣扎不得,一脸惊恐,嘴里却倔强道,“我不怕你,我就是要给大家说实话。”
她想说自己是为了大家好,可路人依旧都是看热闹的,没人劝解。甚至于,藏在人群中的蒙面路墨兰,还希望路红鸢真的恼羞成怒杀了这女人,好从此万劫不复。
路红鸢伸手抓住了苏姑娘的裙摆,剪刀在手里转了个圈便划滑向了她的裙子。
刺啦刺啦的声音不绝于耳,苏姑娘哭天喊娘毫无形象。
不稍片刻,路红鸢起身倒退几步,远距离瞧了几眼,满意地点头,淡淡说了句,“可以了,放开她。”
苏姑娘被放开,挣扎着退了几步,裙子上的所有花朵纷纷落地。
她又嚎叫了起来,“我的裙摆,我的绣图全没了,这可是有名的林秀娘帮我绣的。”
其实这是给她钱那女人借给她的,是她这辈子穿过最好看的衣裳了。
路红鸢从容地问裳掌柜,“现在瞧瞧,怎么样?”
裳掌柜仔细观察片刻,眸子一亮,“没有了繁重的花朵做坠饰,苏姑娘显得没那么笨重了。”
围观者听了这话,又开始随着裳掌柜的话说了起来。
“这好像也不是妖术啊,这就是人家真绝色的眼光好,知道这苏姑娘不适合穿这种花里胡哨的衣裳。大家瞧瞧,现在这素净的裙子多好看啊。”
“都破成这样了,好看个屁呀。”苏姑娘捂着裙摆直接爆了粗口。
事已至此,她败局已定。一想到家里躺着的父亲,她颓然地跪在地上哭了起来,好不伤心,“真绝色不能开下去,不能啊。”
路红鸢微微叹了口气,对裳掌柜道,“可以了,以后要学会变通。”
路掌柜虚心受教,以为这事情过去了。
岂料人群中又有男人喊了声,“这真绝色可真不能开,女人家不待在家里相夫教子,打扮的那么花里胡哨做什么。”
又有女人声音不知从哪里传来,“就是,大家可得将自己男人看紧了,切莫被这些学了狐媚子妖术的勾搭了去。真绝色,赶紧关门吧。”
“关门。”有三五个人举着拳头应和道。
就像是一滴墨落入水缸,越来越多的人喊道,“关门,关门。”
突如其来的转变,让裳掌柜有点儿紧张。
路红鸢却笑了笑,淡定高声道,“谁说漂亮的女人就不能相夫教子?据我所知,现在的永安候夫人,无论是当年还是现在,都是数一数二的美人,如今世子爷护卫永安城安全,这不正是夫人教子有方?”
在这永安城,谁敢说永安侯夫人一个不字,刚才还高昂的声音顿时偃旗息鼓起来。
路墨兰在人群中跺脚,暗道一声,“贝戋人就是诡计多端。”
路红鸢若有似无的瞟了路墨兰那儿一眼,继续道,“至于勾搭男人这说法,甚是肤浅,难道我们女人打扮的漂漂亮亮,就一定是为了男人?”
她这一句话,让当场的女人们都有了一瞬间的迷茫,有个妇人小小声声的问了一句,“难道不是吗?”
路红鸢微微一笑,“当然不是。”
更有男人大声嘲笑道,“不是让男人看,那你们收拾那么漂亮作甚,孤芳自赏?哈哈哈……”
路红鸢嘴角微微一勾,接过旁边的铜镜来,先瞧了里面的自己,而后将铜镜转过去,慢慢的从大家面前走一圈,回到原地,“告诉我你们看到的是谁?”
“刚才看到的不就是自己吗?”一个娇俏的妇女喊道。
路红鸢打了个响指,“没错了,我们女人化完妆,最先看到这种美的,是我们自己。”
她听了一瞬,又笑道,“当然,也可以说是对别人的一种尊重。”
“怎么连对别人的尊重都扯上了。”有人问道。
路红鸢转头,指着早已经哑口无言的苏姑娘,“无意冒犯苏姑娘,不过大家是更愿意看到她现在这副模样,还是早上她刚从这真绝色丽出来的那副模样?”
大家又开始陷入讨论。
“用本来面目面对也没什么可丢人的,毕竟相貌是父母给的。”
“可我觉得还是早上那样更让人赏心悦目一些,至少现在这个模样,太邋遢了。”
“是呀,父母给的相貌,我们也可稍加修饰一番。”
“修饰了也不是原来的样子,还是本真好些,想一想你身边的人,卸了妆,全是鬼。”
“就算在家是鬼,我也希望她出去能给我长点儿面子。”
讨论来讨论去,大家慢慢就明白了,自己更愿意与一个面容姣好的人去交流。
路红鸢见状,知道差不多了,便再次高声道,“没有人会愿意通过你邋遢的外表去发掘你的内在美,无论男女,让我们对自己的负责。”
“为自己负责。”
“为自己负责。”
这样的声音,一声一声在女人之间传播,将那仅有的几个反对声音压了下去,女人们觉得心中无比振奋,纷纷涌入真绝色。
路墨兰一口银牙咬碎了,朝着身边人使了个眼色,自己跺跺脚先离开。
茶楼二楼,另一间虚掩的窗户内。一位与肖雷青面容无二,却气质温润的男子喃喃道,“路……红鸢?没想到三年后,你倒是像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