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无染立马低头,看着地上的画忍不住嘴角微扬,“没想到,竟然有同道中人。”
大家一听是书无染这个温院长新收关门弟子的杰作,立马转头去瞧那幅图。
霎时间,众人在惧怕三位掌柜打手的同时,隐忍着心中的笑意,眸色中带着嘲讽看向书无染。
甚至有人没忍住喊出了声,“就这,还没我儿子晚上尿床绘制出来的团好看。”
偌大的画卷中,只有寥寥几笔。
左高大圆,右低小圆,便是小鸡儿的头与身子。小鸡尾巴是三个三角,头顶半朵云形状的鸡冠,两个尖尖形成的嘴下面一滴米都没有。
这不算敷衍的,敷衍的是鸡爪子,两根棍上各有三长一短的几条短线,当真是简要的不能再简要。
看大家憋笑难受,路红鸢挑了挑自己墨碳画过的横眉道,“你们笑什么,难道不好么?”
大家不敢说话,一来那些打手又提起了刀,凶神恶煞的。二来,没人想得罪温院长的关门弟子书无染。
书无染折扇扇了扇,起身过去将地上的画卷拾起来,“我画这幅画,大家都说不好,唯有家师看后,让我放入文林堂寻找有缘人。”
他对着路红鸢一笑,“敢问姑娘,你为什么没笑?”
路红鸢想笑的,这书无染为了让自己能够认出他的画,直接借用了她曾今用树枝在地上画过的简笔画,能将这样的东西拿出来,他还真不要面子。
可是此刻,她还得接着对方的话题走,“小鸡啄米,画如其名,笔简意赅,为何不好?”
书无染思索片刻,点点头,清亮的眸子里中闪烁着光点。
这时候,海小贝甩着齐刘海凑了过来,“可是这上面并未没有米啊。”
路红鸢噗嗤一声笑了,抬手将画卷接过来,若有所思道,“小鸡啄米,要不就是米被吃了,要不。”
她说着又提起画卷给其余人看,“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
大家纷纷点头,称赞路红鸢说得妙。
“看得清么?”路红鸢问道。
有人说看得清,有人说看不清。
路红鸢便往前走了几步,突然脚下一个趔趄,便往正中间那桌子倒去。
“大胆!”大胡子打手呵斥一声,挥刀砍了过来。
刺啦一声,小鸡啄米图变成了两半。
路红鸢弯腰偏头,大刀贴着她的脸颊掠过,冷气逼得脸上寒毛直竖,还是撞在了如烟旁边的桌角上。
躲闪间,她不小心将另一份画轴踹了出去,咕噜噜开始在满地铺开。
打手直接踩了上去。
“不要碰那幅画。”门口传来悲痛欲绝状的声音,“那是温院长的真迹!”
路红鸢眸子一亮。人,终于都到齐了。
她拄着桌子起身,假装受了伤,转头惨兮兮的看向文林堂掌事者,一脸迷茫。
“寒兰师兄。”书无染合起扇子见礼。
可这位卖给路红鸢画卷的寒兰师兄,却是疾步走到那幅画卷前,推开打手的大刀,跪了下去,“这可怎么是好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海小贝晃着刘海过来问道。
寒兰师兄用袖子擦拭着上面的脚印,“早上我品老师的画卷,那姑娘来买画,我便随手卷起来,许是最后装错了。”
路红鸢睫毛颤了颤,不是他装错了,是自己故意拿错的。
她颤颤巍巍指着那金会长,“是他的人踩得。”
金会长眸子一眯心中发憷,差点就跳起来了。明明是那打手踩得,你直接把打手指出来就好了,到时候他可以用钱让打手承担一切。
可是这女人怎么回事,竟然将矛头指向他?
寒兰师兄心疼地抱起画卷 ,回眸眸色凉凉的看向金会长,“我会如实禀告院长,有人玷污文林堂的镇堂之宝。”
读书人的墨宝,就是自己的命根子,金会长赶忙道,“误会,都是误会。”
“误会?”路红鸢抢着问道,“难道这打手不是会长的人?”
“是,是我的人。”金会长脱口而出,察觉不对立马改口,“不是,他是我雇来的。”
“那不还是会长的人。”路红鸢添油加醋道。
金会长脸垮了下来,狠狠地瞪了路红鸢一眼,这女人他记下了。
此刻他也知道有嘴说不清,文人都是伸手不打笑脸人的,“我金某现在,立马去文林书苑向温院长赔礼谢罪。”
说着便起身,招了招手准备走。
“会长,那知味斋……”杨掌柜起身问道。
“得罪了文林书苑,别说是知味斋,你的酒楼也别想开下去了。”
金会长冷哼一声,颤动着肥胖的肚子就走。
杨掌柜转头看向如烟,却发现她依旧是慢条斯理的抽着烟锅子,眸光一直打量着刚才惹事的黑眼圈女人,当即定了定神,坐了下来。
他屁股还没坐稳,熊东子从后厨提着食盒出来了。
海小贝跑过去,接过来打开一看,脸色顿时不好了,“不是说一荤一素一汤,如今这是怎么了,三合一?”
书无染挑眉问道,“怎么回事?”
熊东子见金会长已经不在了,便转头看向杨掌柜,“所有菜都被拿走了。”
杨掌柜后背一凉,刚才为了确信那些蔬菜是去年的还是今年新生出的,他的确动了些,后来见是新鲜的,便都偷偷让人拿走了,准备做好之后三人去吃饭,拍拍金会长马屁。
可没想到,这马屁没有拍到,反倒是耽误了文林书苑温院长的饭。
他立马气急攻心道,“你这个死胖子,你怎么不早说啊。”
胖墩子被吓得退后一步,结结巴巴道,“你,也没问。”
不问就不说么?杨掌柜一口气背了过去,起身一拍旁边随从的脑袋,“还愣着做什么,将菜拿回来啊。”
随从脸一白,低头道,“已经在做了……”
杨掌柜倒吸一口冷气,回头道,“我这就让人把做好的菜拿过来,送给温院长。”
“不用了。”书无染道,“昨日尝过熊师傅的手艺后,老师以后,便只吃他一人所做。”
杨掌柜面若菜色,当即学着金会长那般说道,“我这就去文林书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