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红鸢与白一回到了马车上,两人忙了一早上,各自靠在马车壁上小憩,等着狗十三收摊归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眼前一亮,路红鸢警惕中睁眼,却见掀开帘子的狗十三,一手托着辣椒罐递给白一,一手将甜汤碗递给她。
她下意识接过来甜汤碗,又见他小拇指上挂着纸包,便笑道,“算你有心了,还知道给桃五带甜点。”
狗十三桃花眼眯了眯,没好气道,“给你的。跑了一早上,连口饭都没吃上,天天只知道顾着别人,不顾自己身子。”
他埋怨完之后放下帘子又嘟囔了一句,“你说你图什么。”
白一一听他竟然敢嘀咕小姐,立马不乐意了,“哎,狗十三,你这是三天不打,上房……”
“没事。”
路红鸢淡淡道,将碗放到嘴边轻轻嘬了一口,顿时眉眼儿弯弯道,“好甜。。”
白一眉头一挑道,“还算狗十三有些良心,惦记着小姐。”
“那可不,毕竟我也不是什么没心没肺的人。”
狗十三边赶马车边道,“对了臭女人,你当真不再给知味斋供应菜了?那桃园后面那些温室要用来做什么?”
路红鸢这会儿刚喝完甜汤,又打开纸包,捏着一块绿豆糕咬了一口吞下去,压下饥饿,这才道,“是暂时不供应,不是一直。”
她说着说着,忽然觉得不对劲,“十三,你是怎么知道的?”
当时说不供应蔬菜的时候,只有她和书无染在场,为什么狗十三也知道?
她将绿豆糕放了下来,眸色寒凉的盯着面前的帘子,,“你今日,跟踪的其实是我?”
狗十三边看路赶车边随口道,“不是我跟踪你,是我跟踪的人跟了你一天。”
路红鸢的后背一僵,“你是说那个像肖雷青的人?”那人为什么要跟踪她?是对她有兴趣?还是觉得,她熟悉,像他以前认识的人?
越想,她的心越砰砰乱跳,却压住了自己紧张的心思,轻轻道,“你今日跟着那人都去了哪里?”
狗十三挑了挑桃花眼,“刚才还装的一脸不信,现在倒是问起我来了。”
“你说不说!”
一根银针从车内射出,别在了狗十三的发间。
他桃花眼一挑,眼底的寒光一闪而逝,紧了紧我这缰绳的手,缓缓道,“此事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路红鸢传出来的声音非常寡淡,绝对在隐忍着什么。
狗十三也不绕弯子了,“早上送那一家三口去衙门时候,发现那人坐在真绝色对面茶楼上。从衙门回来后,我就留意了一眼,他恰巧出了茶楼。说来也怪,大白天打着一把伞,走两步都要用帕子捂着嘴咳嗽几声,简直就是弱不禁风。”
路红鸢没有说话,静静的听着,可越听越觉得身体中的血液冻结,真的有一个人和肖雷青长相一模一样,却是身体孱弱,从不出现在众人面前。
难道这一个,才是真正的月白?
她感觉脑袋有些疼,好些属于原主大婚那年落水前夕破碎的记忆。
肖雷青语气又慢,声音清浅,说一句话得咳三声,“你可知我们脚下踩着的,其实是一个球?”
原主不懂这什么意思,“肖世子说什么呢,怎么可能是个球,明明是天圆地方。”
肖雷青顿了顿,眸色晦暗下去,咳嗽几声转身,声音无限低迷,“你……不是她。”
原主听了这话,还以为这世子有病,压根就不是传言中那般风华绝代,所以本就没心思嫁给肖雷青。
路墨兰却觉得原主挡了她的路,害她落水,造就了后来路红鸢的穿越,也造就了她一眼万年,不择手段也要嫁给肖雷青。
“错了,一切都错了。”路红鸢喃喃道,“他来了,可他来的,比我早,所以什么都错过了。肖家,肖雷青,两个肖雷青……”
“什么错了。”狗十三刚将事情说完就听路红鸢喊错了,忍不住辩驳道,“我不可能认错。他就在你们在知味斋后巷窗下听着你们聊天,用帕子压抑着咳嗽的声音,你才没发现。你这臭女人,明明不信却要问,问了还要说……”
“掉头。”
路红鸢突然道,“去永安侯府。”
她要问个清楚,她要知道,肖家到底有没有一个和肖雷青一模一样的男人,或者是,肖雷青本就是双生子?
“不去。”狗十三薄唇微微一抿,反倒是扬手一鞭子甩在马屁股上,马儿吃痛,疾驰前行。
马车内的人被甩的东倒西歪,路红鸢稳住身形,沉声道,“十三,停车。”
白一也忍不住吼出声,“狗十三你疯了,你竟然敢违背小姐的意思。”
“我就不!”
狗十三非但不减速度,马车横冲直撞还挑飞了不少摊子,“臭女人你不能去永安侯府,至少现在不能去。”
路红鸢抽出马车上的剑搁在狗十三脖子上,“最后一遍,停车。”
狗十三的桃花眼中也侵染上了一层寒霜,这臭女人怎么就这么不知道爱惜一下自己?他跟着那人,跟了路红鸢一路,她一直都在帮助别人,却从未考虑过自己。
“你从早上开始就没停下过奔波,如今刚喝了一口甜汤就要又要去找人,你不要命了?你现在得回桃园,得休息,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他脖子上都沁出了血痕,却还是不停车。
路红鸢握着剑的手轻轻一颤,向来都是她将心思花在别人身上,这还是除了白一以外,第一次有人为了她的身体着想。
她收了剑,声音里是前所未有的低迷,“我必须去确认那件事情,不然,我会后悔的。”
“吁——”
狗十三拉停了马车,却因为力道太大,马儿受不了,直接跪在了地上,连带着马车也即将翻倒。
狗十三在最后一刹那,将手伸进帘子扯住路红鸢的手腕,将她拉出来倒退而出,背部重重落在地上,当了她的人肉垫子。
四目相对,他瞧着那对瑞凤眼中难得的慌张,明明吃痛,却咧嘴一笑,“马车没了,你去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