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红鸢话音一落，喝完粥之后没离开，还在看热闹的几人这互相通气询问之后，顿时惊了。
一个老汉做代表说道，“我们来之后只说要喝粥，却没说喝什么粥，都以为一文钱一碗粥，是普通白粥都很稀罕了。后来，粥里加了东西，味道有些怪，却不难喝，也以为大家都一样的。谁曾想到，都不一样啊。”
一语出，大家都瞅着他们的碗，然后点头，剩余的粥渣滓颜色都不一样。
“肯定不一样。”
桃五骨鼓着腮帮子傲娇的指着老汉道，“你脾胃虚寒，喝的药粥里面加的茯苓、栀子、金银花等等熬成的汤药，一文钱，你喝到就是赚到。”
老汉顿时面露错愕，忙不迭点头，“是的，这小女娃说的没错啊，老汉我就是脾胃虚寒，吃不起药，才想着来喝这便宜粥养一养。”
“还有你。”桃五指着另一个姑娘道，“你这两日身体不适，给你喝的红枣粥。”
姑娘脸一红，没说话，可那表情代表了桃五所言非虚。
路红鸢抬头，看向抱着虚弱姑娘的二壮，“你看，我家桃五没说谎，这位姑娘可能真的……”
话未说完，二壮怀中的柔弱女子微微抬头瞧了这边一眼，那眸底，是深深的绝望。
路红鸢心中一怔，忘了后话。
“真的什么？谁知道这小丫头片子的粥里面放了什么东西。”
二壮回头扫了一眼众人后吼道，“等你们回去，没死人的话再来夸人吧。俺和俺媳妇可不敢喝。”
他说罢转身就走。
“你怎么说话呢，你……”桃五涨红了脸要去拉人。
路红鸢伸手绕过她肩膀把她揽入怀中，低声道，“桃五，不用拦着。”
刚才，
“路姐姐。”桃五默然抬头，眼睛红的跟个兔子似得。
路姐姐明明是希望她救人的，否则怎么会给她那么多医书？可为什么路姐姐要拦着她，是也不相信她的医术么？
为什么，为什么。她真的是要救人，没想过再用毒。可为什么，没人相信她？
不行，她要证明自己。
桃五忽然挣脱路红鸢的胳膊，往离开的二壮那里冲去。
二壮恼羞成怒，转身一脚就将临近的桌子踹翻，上面滚烫的热水壶飞起，直朝着桃五泼下来。
路红鸢疾步掠上去，将桃五再次护在自己怀中，转身背对茶壶，“别怕，我在。”
充满鼻尖的清香与温暖，让桃五安定下来。
茶壶碎裂声响起，路红鸢却没察觉到滚烫。
歪头，一张俊俏的脸拧巴在一起，双臂却是张开，护在她的身后。她心中怔楞，他竟然护着她？
“嘶——嗷～～臭女人你还愣着干嘛，快帮忙啊，疼死了，他大爷的。”
疼的狗十三不顾之前的修养，直接爆了粗口，也爆破了路红鸢心中莫名的感动。
路红鸢瞬间淡然下来，道，“桃五，去拿冷水。”
桃五也顾不得什么二壮，瞬间想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眼眶子更红，心中却更安定，话也不回，掉头就跑。
众人觉得没热闹可看，偷摸散去。刚才一直说话的刻薄女人脸上带着冷笑，直奔永安侯府。
路红鸢扶着狗十三到粥摊子后面，将他衣服往下扯。
“喂。”狗十三捏着衣领，一脸惊恐，“大庭广众之下，臭女人你想做什么？”
路红鸢气的一巴掌拍在他后背，“你的长腿长胳膊都是白长的？你将水壶推开换个方位不就好了？”
“那你为什么不把水壶踹开？”
“我来不及。”
“那你凭什么觉得我就来得及？”狗十三挑眉道。
当时若真的趋吉避凶做决定，怕是这会儿挨烫的就是你这臭女人了。
好吧，你赢了。路红鸢心道，手中用力将他衣服扯下来，让他斜着身子，接过桃五接来的水，在泛红的肩膀上轻轻冲刷。
“还算好，没有起水泡。”路红鸢松了口气。
“你直接说我皮厚呗。”狗十三翻白眼道。
“……”路红鸢此刻心中非常疑惑，“你……市井气息怎么这么重？你真的是……”
真的是皇家子孙么？她见过的人，别说是皇家子孙，就是那肖雷青，也是极有修养。可这狗十三，明明受到的是最好的教育，却这么容易就被染黑了？
“咳。”狗十三明白路红鸢的意思，尴尬别过眼，道：“伪装，伪装。”
他总不能说自己不学无术，不服管教，不伦不类？若非贪玩跑得远，怕是那场灾难，他也躲不过。
思及此，他背部弯了又弯，垂头丧气。
路红鸢没明白他这是怎么了，一转头，桃五也垂头丧气。
“你是不是想问，为什么我也要拦着你不给那姑娘看病？我是不是也不相信你？”
桃五回头，睫毛颤了颤，抿着唇微微点头。她想问，却不敢问。
“比如，你对桃花过敏。我却非要逼着你用桃花，那你会怎么样？”
“会死。”
“所以，那个姑娘，对你所查探出来的病，过敏。”
“可若是不看病，还是会死啊？”桃五鼓着腮帮子，似乎怎么都想不明白。
狗十三穿上衣服回头，只觉得路红鸢实在是太累了，带着一帮孩子，又当爹又当妈，比他的嬷嬷还累，最起码他的嬷嬷只照顾他吃穿，不教育他做人。
以前他总是让他的嬷嬷跑断了腿，如今的路红鸢，怕是要磨破了嘴。
“嘿，小桃。”狗十三探过头来问道，“那你说，今日若是连这臭女人都不相信你，你会怎么样？”
桃五不敢想，抬起双手蒙住了眼睛。
当时，她不知道路姐姐为什么让她不要追，当时她只觉得脊背发寒，那种即使头顶太阳红彤彤的，她还是会觉得冷的冷，就像是从自身体内散发出来的。
她想消失，甚至，“想死……”
“啊，我在说什么？”桃五肩膀微微抖动起来，“我又不会真的死，路姐姐也相信我了……不对，我好像明白了。”
桃五猛然抬头，“那个小姐姐，想自寻死路？”
“咳咳咳。”狗十三猛然咳嗽起来，抬头看向路红鸢。
这实在是太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