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一到关键时刻就不见人。
路红鸢来不及找狗十三，去责问他为什么没来看看桃五。
二壮拔了手臂银针之后，立马转过头来寻找桃五，挥拳砸过来，“俺媳妇儿死了，你们要给俺媳妇赔命！”
路红鸢抬手，白皙小巧的掌心甚至都遮不住那魁梧的拳头。
“完了完了，要出人命了。”路人喊道。
“是啊，二壮的力气那么大，这女人细胳膊细腿……啊咧，这是怎么回事？”
众人瞪大了眸子，都没看清怎么回事，二壮已经半跪在了地上。
而那烟紫色衣衫的女子似乎什么都没做，带着小丫头似乎后怕的退了几步，笑的瑞风眼儿弯弯。
“这位好汉，不是什么事情都能用拳头去解决的……”
她话音未落，话头便被人接去，“你看你这就遭报应了吧。我们长着这张嘴难道只是用来吃饭的？我们不是还可以讲道理嘛。你媳妇死了，你不去安葬，你跑这里来撒泼，她就能活过来么？”
女子的身前，一个穿着粗布麻衣，桃花眼弯弯也是笑着的美少年甩了甩手。
众人大悟，以为是这桃花眼少年出的手。
“你刚才去哪了？”路红鸢问道。
狗十三唇角一勾，没有说话。
“老子讲你娘的道理。”二壮嘴上骂着，心中却惊得很，刚才不知怎么的就被卸了力气，这会儿丢死人了。
甚至于连他都不知道到底是谁出的手。
狗十三的桃花眼附上寒霜，他的母妃，应该死了。
路红鸢瞥了眼他，察觉不对，连忙道：“骂长辈是不好的行为。何况，我娘啊，早死了。”
狗十三思绪回拢，桃花眼里冰雪融化，平静如水。
半跪在地的二壮却有些发懵，没想到有人挨了骂还这么云淡风轻。
而且，他的腿似乎有些麻，用不上力气，“你们对我做了什么？你们想干什么”
“我们当然是打算讲道理。”狗十三贯彻路红鸢的理念，“她们这对弱女子，那能是你的对手。你那能对十来岁小姑娘伸出来的胳膊，这拳头留着，也没什么用了。”
狗十三说着便是一脚踹出去，他学的三脚猫功夫，对上这种市井流氓还是绰绰有余的。
然而这一脚，二壮右肩受力直接倒翻跟斗再次撞碎了一个板凳，“杀人啦，啊杀人啦。”
狗十三挑眉，自己脚劲什么时候这么大了？
路红鸢却是心疼的抽了抽，“下手轻点，买凳子也很费钱。”
众人：“……感情凳子比人值钱。”
不过众人却是掠过这一茬，纷纷对着二壮指指点点。
“这么高头大马的，在这里欺负人家小姑娘，可真是白瞎了这么大块头。”
“就是，自己媳妇死了不去埋葬，来这儿撒泼，真是丢了男人的脸。”
众人的话让二壮又疼又崩溃，谁能知道他所面临的是怎样惨痛的事情。
他翻身趴地吼道：“你们知道什么啊，那是俺攒了半辈子钱买来的媳妇啊，直等着养好了身子给我传宗接代的。”
他艰难抬手一指路红鸢和桃五，“我没了媳妇，你们就必须出一个人给我当媳妇。”
话音未落，他的指尖，再次被狗十三踩到脚下，似乎比刚才提及他娘还要生气，“就凭你，也配？”
路红鸢睫毛颤了颤，接上二壮的话茬，“噢，说到底你只是心疼自己的钱，而不是心疼媳妇儿，对吗？如果我们不想出人，是不是只要我们赔了钱，你就会放过我们？”
“是。”二壮回答的干净利索。
路红鸢轻轻呵了一声，心底早已冷若冰霜。
昨日还以为他是心疼那瘦弱女子才那般呵护，今日一看，不过是心疼钱罢了。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会有嫁女儿要收彩礼的习俗，果真是有那种不心疼人还心疼钱的人存在。
周围人又开始指指点点。
二壮再次陷入被众人指责的地步，他越来越崩溃，突然抬头喊道，“大壮三壮四壮，我被人欺负啦。”
还有救兵？路红鸢再次将桃五往自己身后拉了拉。
“让开让开，俺看谁欺负俺弟？”
“二哥，你咋这么孬？连两个小娘们都搞不定。看三弟帮你摆平。”
“三哥你不行，这事还得大哥来。是吧大哥！”
三个同样是人高马大的大块头将二壮扶起来，四人一字排开。
狗十三和桃五瞪大了眼睛，这四个人，简直就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围观人似乎见过这四兄弟，倒也不觉得奇怪，却都是自发的离远一些。
路红鸢却很平静，只是心想，这事儿越闹越大，越不好处理。
为今之计，是先要搞清楚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
她清了清嗓子，还没开口，大壮抬手，指着她，“本来你们赔一个就完事，现在看来……”
他的指尖滑向桃五，“这小丫头片子养一养，应该还能用。俺喜欢”
“大哥不知，昨日隔壁那入口销魂摊子上也有个小娇娘，美得很。”三壮道。
“那能先给俺么？”四壮眼中射着精光。
三壮一巴掌拍在四壮脑袋上，“那俺和二哥怎么办？难不成用这一个？”
他一手指着路红鸢。
呵，她竟然被当货物一般在这里让人分选。路红鸢眸色越来越深沉。
蓦地，她手中一松，桃五鼓着腮帮子大喊一声，“你们休想碰路姐姐一根手指。”便冲了出去，手中的纸包就要打开洒出去了。
路红鸢来不及拉住，狗十三回手摁在桃五脑袋上，将她推回路红鸢那里，“别添乱。”
狗十三脚底一勾断了的半截板凳儿，一指二壮，“想和我脚下这位是同一个下场的，就来试试！”
“嘿，二弟你在这儿等着。看大哥给你报仇！”
大壮‘啊——’地一声冲过来，狗十三侧身避的轻巧，一板凳腿儿敲在他脑袋上。
“可以啊。”四壮眯了眯眼道，“三哥，这少年也标志，四弟帮三哥抢来凑合凑合吧。”
“不。”三壮拉住四壮，“我们一起上。”
两人同步‘啊’了一声，就要冲过来。
狗十三却突然丢了凳子腿，结结实实挨了两圈，毫无形象的在地上抱头打滚。
路红鸢额角跳了跳，不知道他在做什么，抬眼，却瞧见了最不想看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