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红鸢知道桃五曲解了她的意思,“我不是不要桃园。我只是说,桃园不是我的,是大家的。而我和大家一样,都属于桃园。”
桃五歪着脑袋,似懂非懂,“可是,桃五也很厉害了,加上剑三,一定可以帮到小姐的。”
路红鸢笑了笑,伸手挼乱桃五的头发,“有说话的时间,把你的宝贝送我一些。”
“肯定送,可是……”
“别耽误时间。”
剑三打断桃五的话,提着她的领子将她丢进门内,这才出来。
路红鸢抬眸看向剑三,“我等个人,到了就走。”
剑三点头,转身开大门。
雨幕带大家骑马而入,从园内直奔北门。
路红鸢想要去看看狗十三,到了园内,却发现熄灯了。
许是睡了,她想,便回书房,打开一个抽屉,将银针绑在手臂上,又换上方便行动的黑色骑装。
抬手去弄头发,一直别在头上的玉笄却忽而断了。
她微微叹息,将簪子放入抽屉内。不是因为贵,是戴久了,便舍不得扔掉。
正打算回房间寻个束头发的,却发现桌上放着一枚发簪。
她顺手拿起来一瞧,红色鸢尾簪花盛开在银簪底座上,别具一格。
是裳掌柜送来的样品么?倒比她给的图纸还精致。
手中一翻,准备别在头上,却发现其中有一片花瓣,是玉质的,藏在红色花瓣之下,看不太清。
“啊——路姐姐。”
桃五一脸惊慌的跑了进来,“戌……戌狗长老来了。路姐姐,我不要跟他走,你别让我跟他走。”
小丫头一个劲儿往她后面躲。
路红鸢抬头,戴着狗皮帽子的书无染斜躺在马背上喝酒。
还真能装。
“没事。”
路红鸢反手随便挽了个丸子头,将簪子别到头上,问桃五,“东西呢?”
桃五指了指落在院子里的包袱,“我,我不敢去拿。”
“那桃五一定要护着桃园,一定要做好一个好夫子,让他们把那几个温棚都种上。”
路红鸢再次揉揉桃五的头,“如果有事,就找冗余。”
桃五歪头,为什么是找冗余,而不是剑三?
没问出口,路红鸢便走了。
她将沉甸甸的包袱丢给书无染,上了自己的马,往桃园北门而去。
桃五想送却不敢送,生怕自己被戌狗长老给带走了,甚至都没来得及问为什么长老会来。
路红鸢刚走,前门再次被打开。
狗十三从马车上追进来,“臭女人呢?”
桃五一瞧他这脸色,立马跑过来捏他手腕,顿时惊了。
“冗余都说了让你别动,你一动,毒就跑的快了。本来能坚持十天的,现在,八天都不一定撑得住。”
她又回头喊道,“剑三剑三,让人去文林书院找冗余来。”
话音未落,狗十三推开了她,脚步有些虚浮的往路红鸢书房走去。
“路姐姐已经走了。”桃五喊道,“给你找解药去了。”
狗十三已经到了路红鸢书房内,双手撑在桌案上。
已经走了?
那臭女人知不知道自己种的什么毒?
她知不知道那两种草药,任何一样都很难得到?
她知不知道,就算得到了草药,要付出怎样的代价才能带回来?
蠢女人。
他回头,眸子腥红,“剑三呢?”
桃五帮忙寻找,可是喊了好一会都没人应,她猜测,“可能是去北门送路姐姐,马上就回来了。路姐姐说不带剑三的。”
“白一。”
狗十三喊道。
白一疑惑中抬眸。
“带我去找那蠢女人,她不能去摘草药,会死的。”狗十三边说边往外走,却被门槛绊倒,跌坐在门台上。
白一先是一愣,愣他担心小姐担心到连自己伤势都不顾了。
继而垂下眸子,“小姐做事,向来有自己的打算。况且你这幅样子,去了,是要让小姐死的更快一点么?”
“不,有我在,她才不会死。”狗十三大口大口喘气,“要不,你去将她追回来,药草我不要了,返老还童也没什么不好的。”
他低低咳嗽两声。
“返老还童?”
白一皱眉。
桃五想起来冗余说的话,立马给白一解释。
白一越听越心惊,看向狗十三的眸子里满是复杂。
他本该是天之骄子,如果眼睁睁看着自己一日日体力不支,一日日心智退化……
“我带你去。”白一道。
“我也要去。”桃五蹦跶道。
白一却摇头,“小姐交给你的,是很重要的事情。你要留在这里,替小姐守着桃园,替小姐给那些学子上课,然后等我们回来。”
桃五本来想跟上才有用,这听白一解释,立马含泪点头,“我一定看好桃园,你们要早点儿回来啊,别丢下我一个人。”
……
路红鸢为了不牵连桃园,特地从偏门出去,绕到北门。
天微微亮,小河泛着暗红色,这还没上山,便不知道死了多少人。
雨幕带着人躲在暗处,见到路红鸢下马,这才出来,“我们人不多,正面上山,对我们不利。”
他压根就没问路红鸢身侧这老头儿是谁。
路红鸢对他的表现很满意,点头道,我们绕路。
“请小姐明示。”雨幕道。
言外之意,他并不知道哪里还有其它的路。
路红鸢扭头看向马背上的戌狗长老书无染,“起来,干活了。”
书无染下了马,佝偻着身子,还不到路红鸢的肩头高。
见状,路红鸢随手给他比了个大拇指。
作为书无染时是玉面小书生,嫩的能掐出水来。
作为戌狗长老时,却满是沧桑之感。
甚至连伸出来打口哨的手上,都满是褶子。
若非他被二哈识破,又亲口承认,她也要被骗过去了。
书无染口哨吹完不稍片刻,许多小身影冲来,最前面的,赫然是二哈。
路红鸢忍不住想,如果是子鼠长老,难道要引发鼠潮??
二哈带领着部队,在快到书无染面前之时,突然转弯,从东面的小路上直冲而下。
路红鸢点点头,跟着狗群往下走,书无染紧随其后,雨幕招呼他带来的六个人跟上。
这坡很陡峭,好在路红鸢这几年来没有忘记锻炼身体。
下来之后,狗从四散而开,朝不同方向跑去。
路红鸢站定看向书无染,“你不知道路?”
书无染抬手压低狗皮帽子,低沉一笑,沙哑道,“这世间本没有路……”
“停,打住,我知道了。”
路红鸢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书无染的话,反正不能与那些人从同一条道上山,还不如将希望寄托在二哈的狗群上。
忽然听到头顶上有马车声音碾过,路红鸢心中疑惑。
马车不是上不了山吗?谁这么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