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红鸢想着想着忽然回头往上面瞧去。
会不会是狗十三见到的那个人？
她还没看清马车的样式，书无染便哑着声音道，“有路了。”
说着便从腰间掏出来狗绳儿套在一条大黑狗身上，将一端交给路红鸢。
“再等一等。”路红鸢道。
马车的声音离得更近了，马上就能看到了。
书无染却是低低吹了个口哨儿，大黄狗立马开始奔跑，拖着路红鸢就跑。
等她习惯了这个速度再回头，马车已经下了坡儿，只能看到一个顶棚。
怎么那么眼熟？好像是桃园的马车。
不，也有可能是永安侯府的马车，因为桃园的马车本来就是肖雷青送的。
是你么，月白？
马车上的狗十三下意识打开车窗，往东面瞧，他听到了那儿有犬吠声。
可是这会儿，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
白一将马车窗户关上，仔细给他捂好披风，“你别动，一切有我和剑三。”
剑三知道雨幕跟着路红鸢，但不放心，打算偷摸跟上，却碰到了狗十三。
狗十三若是死了，小姐就得被四方阁追杀，思量之下，剑三便跟着来了。
整个桃园，便剩下桃五一个人。
桃五一夜没睡，将自己所有的药粉库存都拿出来，从撒的桃园到处都是。
而后又用买来准备翻新房子的红漆，在路上画好了道儿。
道儿上中了毒，是有解药的。
若是在线以外若是中了毒——
自！求！多！福！
天亮了。
桃园以北溪流侧边的战斗进入了白热化，没过一个时辰，便平息下来。
奇怪的是，无论胜败，都没有人想要进入桃园，在这里休养生息。
听到这消息传来，路红鸢勾唇一笑。
果然，永安侯府知道真实的下落，却没有告诉她实话，选择了将她误导。
她将这些人的不打扰，当做是老侯爷对自己的歉意。
那边战事停歇，赢了的几方势力都损失惨重，而剩下的核心力量，对彼此来说，都是啃不下的骨头，不如等进了问心草的地阶，再各凭本事。
“他们是需要留人去探路？”路红鸢问道。
时间紧迫，她得到的关于问心草的消息并不多。
在这一点上，就连雨幕都比她知道的多。
雨幕平淡无波地叙述着关于问心草和断魂花的事情。
断魂花——
虽可断魂，也可续命。
七年发芽，七年成长，七年开花，开花三日内必须摘下，当场服用，晚一刻，便会断魂。
所以，取断魂花很难，就算找到了，算不好时间，也会功亏一篑。
问心草——
一年发芽，一年成长，一年枯萎等待复苏。
三年一个周期，比断魂花多多了。
而且，生长的地方比较固定，时间也好把握。
然而取药的难度，却与断魂花不遑多让。
至少，永安侯留在永安城的这二十年，取了五次花，无一例外，全都失败。
路红鸢不忍唏嘘，不过就是一株草药，至于这么神乎其神么？
不过，连她都能再来一世，遇到点稀奇古怪的似乎也没什么问题。
“是因为采问心草的人太多？”路红鸢在歇息的空档问道，“可也没采集断魂花的人多吧。”
雨幕摇头，“消息太杂，有说猛兽相护，有说问心草自成一界阵法加持，有说食人族喜欢拿问心草当野菜……”
路红鸢抿着唇，要不是脑海中记着的书籍多，她这会儿就要惊掉下巴了。
当然，脑海中记忆的东西再多，也没有关于问心草和断魂花的消息，这两种东西，是只属于这个世界的产物。
“等多久？”路红鸢问道，“走哪里？”
这个地方很怪。
她所在的山上，所有东西都枝繁叶茂。而她对面那座山，却是黄蓝色，上面除了石头，就是黄土。
雨幕摇头，看向蹲在树上的佝偻老人。
走了半路，他大概猜到这位便是四方阁的戌狗长老，虽不知小姐是如何请动的，但他的能力毋庸置疑。
他蹲在树梢，一直望着对面的那座山。
路红鸢喊了三声，他才回头，道，“若非逼到绝路，或者接了千金令的亡命之徒，其余人，不会来寻断魂草。”
“为什么？”路红鸢问道。
“消息都对，你说的这些情况，都会在问心草周围出现，而且越近成熟期的问心草，影响周遭力量的能力，便越大。”
书无染答非所问。
路红鸢转头看向雨幕，两人对视一眼，皆是觉得书无染不对劲。
因为这句话，回答的是雨幕所说关于问心草的传闻，什么‘自成一界’之类的。
而书无染第一句回答的，是路红鸢最初的问题，‘因为采集问心草的人太多？’
这一次，路红鸢还没开口，书无染又道，“不着急，看到那座山顶的那片晴空没？等那儿起了乌云，我们就去。”
路红鸢尝试着往书无染那边伸出手，却觉得自己的手像是进了水面一样。
而后，整个人不由自主往前走。
“小姐。”
雨幕将路红鸢拉扯回来，“你怎么了？”
路红鸢皱眉，“我怎么了？”
而后低头，去看自己刚才，哪里是去找书无染的方向，而是一脚踩空，下面是滑坡。
再抬头，书无染已经不见了。
“长老呢？”路红鸢问道。
雨幕摇头，“小姐脚下要踏空时，戌狗长老便从树上消失了。”
消失了，时间错乱，却又能回答问题，难道是——
“蜃境？”
“蜃境。”
路红鸢与雨幕异口同声道。
说完之后，路红鸢赞许的看了雨幕一眼，“没想到你妹妹那么厉害，竟然连这种消息都能探查到。”
雨幕道，“并非探查。”
而后垂眸。
并非探查，是对路红鸢的忠诚。
垂眸，是对自己的保护。
每个人都有秘密，路红鸢从不过问，而是再次抬头看向那棵树，朝着那棵树丢过去一枚石子。
树枝被打的晃动，不是假的。
真真假假，她有些分不清，想了想，道，“大家将我家桃五给的药粉收一收，那是没有解药的。那座山头聚集乌云之前，不要用，免得误伤。”
她猜测，书无染说要等起了乌云，便是那乌云可以遮住光，暂时屏蔽蜃境。
她一直盯着那山头，盯累了便让雨幕盯。
而她一回头，便愣了。
甚至忍不住爆了粗口，“特么你是真的狗，害人没深浅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