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红鸢挑起帘子进来,瑞凤眼中带着寒光,冷冷的扫了眼上面一站一坐,面容几乎一模一样的两人。
最终将目光定格在坐那儿,面色发白,毫无血色的肖月白脸上。
四目相对,电光石火间,已经确认了无数。
她想过多少次两人能够再相见的画面,却唯独,没有预料过这种。
以至于,千言万语堵在心口,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哪怕是在门外已经演练过许多遍,此时此刻,却依旧只剩下怒火。
“臭女人?”狗十三这才反应过来,“你才拔了箭,就这么跑过来,不要命了?
“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他其实无比心虚,因为前不久他才告诉她,不知道那位公子是何人。
他一开口,打破了其余三人之间的宁静。
路红鸢扭头,借着瞪他一眼,而错过了与月白的热烈对视。
“回去再跟你算账。”她白了他一眼。
从他说喜欢自己的时候,她就愣在了门外。
要不是后面狗十三强力给自己洗白,她怕是都不知道要如何面对。
她没发现,正是狗十三在里面的铺垫,让她竟然缓冲她想要见到月白的渴望心情。
她从未想过,自己在狗十三眼中,竟然是这样的。
他那么了解她,竟然比月白师兄还了解。
她扭头,先看向肖雷青,“你告诉我,他有什么不敢赌的?”
她再转移目光看向肖月白,“月白师兄?”
是疑问,却也是肯定。
肖月白神色淡淡,一如前世那般淡然自若,“是我。”
师兄?
这个称呼,是狗十三和肖雷青都没明白过的。
肖雷青知道肖月白有一位神秘的师父替他续命,却不知道那人到底是谁。
况且,他从未听说过路红鸢拜过师?
难道这两人真的是旧识?
他怎么这么恐慌,其实他才是后来的那一个,对么?
而狗十三更是没想到。
怪不得肖月白明明生命垂危,却还如此厉害,原来和臭女人师承一脉,都是不得了的人。
对臭女人来说,这个肖月白很重要,所以她会舍弃自己的对么?
思及此,狗十三脑子一抽,突然抬手揪住了路红鸢的袖口,“臭女人,他们兄弟俩凶我,我害怕。”
肖雷青惊了,心道:狗十三,你还能再要点脸么?刚才那么张扬的少年倒底是谁?
肖月白没有理会狗十三,而是盯着路红鸢。
若是以前,路红鸢的眼中,是只有他一人的。
可此刻——
路红鸢回眸看了狗十三一眼,嘴角若有似无的一勾,这才回头对着他和肖雷青道,“你们想要放他的血,取他的药性,可问过我的意见了?”
狗十三心中暖暖,摇了摇路红鸢袖口,“他们说,你一定不会选我,我会死的对不对?”
他不知道路红鸢到底听到了多少,索性压低了声音,委屈道,“臭女人,我其实,真的不敢赌……”
路红鸢没有回头,却道,“放心吧,你不会输。”
狗十三一愣。
他不会输?
所以,即使他答应了赌注,她也会选自己?
怎么感觉自己轻飘飘的,控制不住自己飘忽的心和上扬的嘴角了?
瞧着路红鸢镇定的神色,肖雷青突然觉得自己不认识这个女人了。
原来,这才是她本来颜色?
肖月白面上没有变化,低低咳嗽了几声,将血迹斑驳的帕子不着痕迹的藏起来。
而后抬眸,对着路红鸢淡笑着招招手,“鸢儿,过来。”
路红鸢下意识抬脚,可袖子还被狗十三拽着。
狗十三低声道,“你别走,我,我害怕。”
一句话,再次冲淡了月白对路红鸢的蛊惑。
路红鸢扭头挑眉,“刚才听你对白的时候挺凶的,这时候就怕了?”
“嗯。”狗十三抬手,“你看,手都是抖得。你没在,我只能保护自己了。”
路红鸢闻言,不知怎地,心中一紧,立马道,“没事,马上就没事了。”
她回头看向月白,“师兄。你当真想要这孩子的命?”
肖月白淡薄的看向她,“是,又如何?鸢儿,你不会为了他而放弃我吧。
“这样的少年,若是女的,在那边应该叫什么?绿茶?”
“那你呢?”路红鸢反问道,“白莲么?”
肖雷青一愣,低低一笑,“总觉得你的反应有些不太对。”
以她以往的反应,认出他之后,虽说到不了投怀送抱的地步,也会无比激动。
可她为何如此冷清?
是因为,她想要护着那个少年么?
“你还真是没变呢。”他扫了眼狗十三,而后将目光挪到路红鸢脸上,“就像是当初,你也会护着那些弱小的阿猫阿狗一样。”
“噢,我忘了,他本来就叫狗十三。”
狗十三睫毛颤了颤,假装听不懂被说成阿猫阿狗,拉了拉路红鸢的衣袖,“臭女人,他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啊。
“是不是我在这里,你们没办法正常的聊天?
“那我出去吧。”
他抬头,看向肖雷青,“要不,你和我一起出去吧。”
肖雷青满头问号,这怎么又扯上他了?
“碍眼的是你,又不是我。我……”
“雷青,你去吧。让我和师妹说两句。”肖月白道。
肖雷青瞪了狗十三一眼,两人一起出去。
出来后一愣,外面的人都被放倒了,就连李叔都被捆在了树上。
“李叔!”
肖雷青往李叔那儿走去,却又察觉到背后一阵冷风。
等他反应过来之时,脖子上已经搭了一把匕首。
他没了动作,斜眼,却看不到对方是谁。
狗十三对着速度极快,又擅长隐匿,此刻藏在肖雷青影子中的影踪点了点头,转身靠近了帐篷。
一道薄纸飞出,削断了他另一侧的头发。
他无奈的撇了撇嘴角,找了个离得远的地方坐下,闭目调息,耳朵却竖了起来,极力想要听臭女人在说些什么。
帐篷内,肖月白一起三跌倒的起身几次,未果。
而路红鸢就那么冷冷的看着他。
不是她要表现的这么冷淡,着实是,本应失而复得的惊喜,被冲淡了许多。
到了现在,她怎能不知道,面前的这位,她心心念念的人,却一直在躲着她。
“怨我?”起不来的月白似乎放弃了挣扎,苦笑着问道。
路红鸢不说话,抿着的唇却哆嗦起来,甚至眼睛已经泛酸。
“别忍着了鸢儿。”肖月白一笑,却更显脸色苍白,“是我错了,对不起。”
一句话,将路红鸢刚才所有的倔强,全部击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