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红鸢一直待在肖月白的屋子内,翻阅自己带来的,看起来破破烂烂的医书。
“鸢儿,辛苦了。”肖月白虚弱道。
路红鸢笑了笑,继而露出烦躁的表情,“这些日子我熟读医书,有时候也记不住。就算记住了,发现对那些东西还是不太理解,实在是晦涩难懂。”
肖月白闻言,顿了片刻,“我相信鸢儿。”
只是相信?
路红鸢垂下眸子,遮掩住眼底的情绪,“可是我不信自己。脑子太笨了。”
“怎么会,鸢儿的针灸之术无人比拟,开店铺的本事也是独一无二。”
肖月白夸赞道。
他咳嗽几声,去拿水的时候,突然将桌上的几本册子推在了地上。
路红鸢连忙过去给他递了水,而后拿起册子一瞧,竟然都是账本。
“让鸢儿看笑话了。”肖月白道。
路红鸢皱眉,她都还没翻开呢,这是示意她看看的意思?
她手捏在账本封面一角,却忽而一笑,扬手拍了拍账本,“沾了灰尘。”
肖月白微微皱眉。
路红鸢将账本放好,伸手接过肖月白喝完的水杯放下,坐在离他近一点儿的位置,拖着下巴歪头瞧他。
“我本以为,带着别人没有的思维,就可以打理好铺子。”
她忽而失落地垂下眸子,“可惜你瞧,娘亲留给我的铺子,一间已经被我整没了,另一间卖给了那小胖厨子,反倒是被人家经营的蒸蒸日上。我真是没用,白瞎了自己这些记忆。”
“不要妄自菲薄。”肖月白面色缓和下来,“只不过是你不熟悉流程吧了,我让白灼去你身边吧,她会一些,可以与你探讨一下。
“正好,我这有家茶楼出了问题,你可以试着拿去练手,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有很多铺子,都可以交给你打理。”
路红鸢抬眸,微微扬起嘴角,“你就这么信我?”
“那是自然。”肖月白忽而伸手拉住路红鸢的手,一脸紧张,“这一次,我不会再让我们之间有遗憾。等我好了,我就娶你。”
路红鸢微微张嘴,不可思议的看向肖月白。
遗憾?的确是有。
可是月白不会做出这样,具有强迫与攻击性举动。
他会考虑她的感受,用更加委婉或者询问的口吻。
路红鸢彻底迷茫了,到底肖雷青和肖月白,哪一个是?
她这幅状态,瞧在肖月白眼中,却只以为她是激动,当即抚慰道,“放心,无论在哪儿,我都会给你一个盛世婚礼。”
“嗯。”
路红鸢答应着,淡淡抽回了手。
“公子,莫谷主到了。”白月在门外道。
“快将谷主请进来。”肖月白扬声道。
而后低声对路红鸢道,“姓莫。”
路红鸢立马起身,观察着推门而入的老头,顶着酒糟鼻子,醉汹汹的瞅了路红鸢一眼,“就是这女娃给你针灸的?光凭借针灸便能给你解毒,的确厉害。”
“比不上莫老。”路红鸢谦虚低头,“听闻药老炼丹之术无双,可否让我观摩一下?”
“呵。”
莫老提起酒壶喝了口酒,不屑道,“若是谁都能观摩,我灵溪谷还有存在的必要么?”
路红鸢睫毛颤了颤,“我可以分享针灸之术。”
莫老这才眯了眯混沌的眼,仔细瞧了路红鸢一眼,“那等你下次给小白针灸之时让我瞧过了,我再给你看炼丹术。”
她给肖月白针灸,要取自己心头血,自然是不能让他看的。
可这样一来,她倒是也没法看莫老的炼丹术,更没法观察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奥妙。
路红鸢想了想,唇角一勾,“好。”
莫老啧啧一笑,“那就下次。”
这一次,路红鸢没有在里面看莫老在做什么,百无聊赖,便在别院内逛。
这松竹别院建在文林书院的后山半山腰上,其实与肖家老爷子住的肖家别院地方不远。
路红鸢走着走着,突然驻足,瞧着脚下的小路上,一朵被踩进泥土中,已经发蔫的花朵发呆。
“路姑娘。”护卫白月突然出声。
路红鸢转身,不着痕迹踢起一脚土盖住了那花,“怎么了?”
“路姑娘是迷路了么?”白月问道。
路红鸢摇头,“没有。不知不觉转到这儿之后,发现这座山与桃园那边的山好像有些不一样,便看的入了迷。”
“是不一样。”白月道,“桃园坐北朝南,而松竹别院坐南朝北。”
“明白了。”路红鸢点头,“莫老那边好了么?”
“是的。”白月道,“公子清醒之际让属下告诉姑娘一声,可以吃过饭再走。”
“不用了。”路红鸢扬了扬手中的医书,“我还是先回去做做准备,下一次针灸可就要与莫老一起了,不想出差错。”
白月道,“好,属下会转告公子。”
路红鸢毫不留恋的离开松竹别院,到了文林书院前,却停了下来。
给在暗中的雷萌打了个手势,雷萌立马会意,让人去查松竹别院后山。
而路红鸢却见到了温院长,她开门见山问道,“我此次,便是为肖月白而来。”
温院长丝毫都不惊讶,给她添了茶,“路夫子想要知道什么?”
路红鸢道,“温院长认识他多久了?”
“二十年。”温院长道。
竟然这么久?
温院长继续道,“他自小体弱,不能多动,却是个聪慧的孩子,我便经常去给他上小课。一来二去,便熟悉了。”
他目光悠远的看向门外的院子,又道,“听他说,路夫子还会医术?”
“嗯。”路红鸢点头,“看来他很信任院长。除了这一点,他可曾提说别的?”
温院长收回目光,和蔼一笑,“你是怕,与肖世子和离,又要嫁给肖月白,会被天下人耻笑?”
她倒是没想到这里去,但由此可见,肖月白当真是什么都会告诉温院长。
便顺着温院长的话接下去,“是有一点儿。”
“既如此,路夫子何不放弃?”
“?”路红鸢彻底迷惑了,“院长此言何意?我与他之间,岂是这点困难便可阻挡的?”
温院长闻言,和蔼笑道,“路夫子既然心有答案,那又为何会有此疑惑?”
路红鸢讶异,温院长是在开解她。
却同时,也将她想要问的话全给堵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