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什么身体,谁的身体。
她是谁?
自己又是谁?
窒息感越来越强烈,身子越来越重,自己却又越来越轻。
她熟悉这样的感觉,那是人快要死了的感觉。
不,他还不想死,还没有告诉狗十三自己的心意。
狗十三,狗十三狗十三。
“臭女人。”
熟悉又温柔的声音响起,虽然知道这是幻听,却还是让她有一瞬间想哭。
对,我是狗十三口中的臭女人。
我是路红鸢,无论是哪个路红鸢,我都是路红鸢,我就是路红鸢!
“啊……”
那女子凄惨的一叫,路红鸢生子骤然一轻。
她猛然睁眼,手腕上的红光收敛光芒,彻底暗淡。
“小鸢,你醒了?”桃枝惊喜的叫道。
“嗯。”
路红鸢坐起身,还有些呆愣。
但她已经足够确信自己是谁,不会再迷茫。
但,她也将那个路红鸢的仇恨,铭记于心:“放心吧,我本来就打算帮你报仇,但是被一些事情耽搁。”
她顿了顿,异常郑重道:“若违此誓,不得好死。”
说完这话,她身子蓦然一松,有什么东西从她体内离去。
“多谢。”
这次,女子的声音不再那么阴森森的,而是异常轻柔。
路红鸢又想了一会儿,这才抬头观察四周。
这不是药婆子的屋子,谁抱她来的?
“难道真的是狗十三,我不是在做梦?”
她扯开被子,连鞋子都没穿就往出跑。
可是外面,一望无垠的大药田,哪里有狗十三的身影。
“什么狗十三?”桃枝道,“没有叫狗十三的来啊。”
没来,原来没来啊。
路红鸢瞬间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似得,站了许久。
却没听到桃枝咕囔一句:倒是有个叫路求索的人来过。
“鸢丫头醒了?咳咳咳……”
是药婆子,就住在她隔壁的主屋内。
路红鸢连忙过去,给药婆子倒了杯水端到床边,“这些日子,承蒙谷主照顾。”
药婆子才是真正的灵溪谷主,不过被莫老给困在了这里。
药婆子喝完水,而后拉着路红鸢的手,瞅着她的眉眼,“一开始就觉得你无比顺眼,没想到……”
她推开路红鸢的胳膊,在几个穴位上一点,本就颜色黯淡的问心草,忽而绽放光芒。
“这是——”
路红鸢惊叹中想要收回手,药婆子却死死拉着她,“孩子别怕。我不会害你。你可知灵溪谷从何而来?”
路红鸢摇头,灵溪谷从何而来,于她何干?
药婆子却徐徐说道:
“其实,我们所知道的这片大陆之外,还有更加阔远的世界。”
路红鸢点头,她一早就知道了,不过是现在的航海技术不发达,所以两边都还是互不干涉的状态。
难不成,“灵溪谷来自海外?”
她只能这么形容。
“真是个聪慧的孩子。”药婆子拍着她的手,“不过,不是灵溪谷来自海外,而是……”
她目光柔和的看着路红鸢,“我的恩人,来自海外。”
“你的恩人?”路红鸢越发摸不着头脑,“与我何干?”
“我的恩人,就是你的母亲。只有她,才能融合神草。”药婆子温和道。
神草,指的是问心断魂?的确挺神。
药婆子又道:“你出生在永安城,这里的人,大多粗鄙,要不是后来有了文林书院,永安城不会成为现在这幅繁荣之境。
“可为什么那样的地方,会有你娘亲这么聪慧又绝代无双的人?”
绝代无双她没听过,路红鸢道,“她不是本地人。”
“但有谁知道她是哪里人?”药婆子问道。
这倒是把路红鸢问住了,她回想那些清晰的记忆,发现她娘亲真的毫无来历,就算书家姨母,也不过是结拜的姐妹而已。
而且娘亲,真的是美的不可方物,这样的美人,就算是整个齐渊怕也是找不出一个巴之数来,可她怎么就能在永安城藏住了?
“有人刻意为之?”她皱眉道。
“这些事情,就要你自己去查了。”药婆子望着外面的药田,“但,她这样的人,一般人瞒不住,除非是她自己想要瞒着。那她为什么要瞒着呢?”
“因为,她本就不是这片大陆的人?”路红鸢反问道。
这就好玩了。
不过后面的事情,药婆子不说,她也能猜个七七八八。
娘亲对灵溪谷有恩,灵溪谷本就存在,是个医谷,但是防御不足,这里的药草以及医者,总被人惦记。
娘亲给这里设了阵法,让这里不受人摧残,甚至还留下了许多医毒之书,这倒是和她的做法很像。
药婆子选择了医书,她的师兄莫老,却迷上了毒蛊之术。
“这个畜生,为了自己的毒蛊之术大成,用动物还不够,竟然让我这谷内一百一十八名弟子,死了将近一半之多啊。”
药婆子颤巍巍的哭着,“我真是愧对列祖列宗,百年之后,我该如何面对他们……”
鬼使神差的,路红鸢递了一块帕子过去后问了一句,“你怎么不怪我娘亲?”
药婆子擦着眼泪,“那毒蛊之术,是你娘亲留下来,让我们学习一点儿保护自己用的,所以那本书不全,但是他却,他却自己摸索出了邪门歪道,他……”
那这么说,莫老还是个天才。
药婆子忽而抓住路红鸢的手,“我有办法可以杀他,你出了灵溪谷就去找他,一定要帮我给灵溪谷报仇。”
“??”
路红鸢连忙缩回手,“我不是灵溪谷的人,名不正言不顺。你怎么不让清儿姑娘去杀?”
随即她自己便明白过来,莫文清怕是和莫老,也应该是父女关系。
然而,她话音一落,老婆子却哭了出来,“那个老东西,给我们下了蛊,如果我们动手杀他,花丫头就得死啊。”
花丫头?
莫玲花?
这做老子的还真歹毒。
“所以,你一开始救我和狗十三,就是为了找一个人去杀人?”路红鸢挑眉。
药婆子点头,“本来看那小子挺在乎你,后来发现,你心思缜密,比他功夫尚且高一筹,你去做,最合适。”
“呵。”
路红鸢起身,站远了一两步,摸着自己的手腕,“那你,该不会是给我也下蛊了吧,只要我不听话,你就杀了我?”
药婆子慈蔼的看着路红鸢,“哪能啊,我不会逼你的,只是……”
她话说一半,路红鸢心头猛地一紧。
下一瞬,药婆子一口血吐出来,滚下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