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红鸢察觉到耳边的呼吸越来越湿热,便知道他离得越来越近。
她眉头越蹙越紧,手指也越攥越紧。
连身份都不敢承认,又来撩拨她做什么?
“你——”
她定神抬眸,话还没说出来,却见周围一片白茫茫,压根没有什么狗十三。
“将军?”
没人回应。
“桃枝?”
依旧没有回应,可她的身子依旧向下坠落。
银针射出去探测周围,却是听不到一点儿回应。
她心中有点儿着急,“十三,十三?”
她忽然觉得腰间一紧,低头一瞧,原本在书无染来时被解开的锁链,不知何时又在她腰间绑着。
铁链动了,就说明另一头的他还在,略有心安。
没一会儿,脚下挨到了地面。
落下来的趋势很急,她已经做好防范,却没想到此刻却像是飘到了地面上似得,让她对自己的感觉出现了怀疑。
看来这里,又是奇特的地方,应当是重力不均衡吧。
周围还是雾气,伸手不见五指,她小心翼翼的拉缠着锁链,一踮脚就是好远距离,慢慢的往前方飘。
缠着缠着,忽然被抓住了左手腕。
她心中骤然一紧,继而放松,应当是他。
“将军,你手好凉。”
就像是从冰窖里刚拿出来的一样,她反手想要握住他手腕,却发现他力如千钧,她动作不得。
她抵抗一会,发现他越抓越紧,默然皱眉,“路将军,你捏疼我了。”
“我没捏你。”
声音从她身侧传来。
不是他,那是什么?
路红鸢低头,顿时头皮发麻,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那还是手么?
黑如石炭,枯如树枝,就像一只放大版的鸡爪子,正抓在她胳膊腕上,后面看不清本体到底是什么。
她还算冷静,右手一翻,银针扎下,那爪子皮肉像是金皮铁骨一般,还把银针给崩弯了。
一针未见效果,她飞起一脚,朝着爪子下方踹过去,顿时传来一声闷哼。
“臭女人,你踹我做什么?”
随着声音传来,狗十三的脸探了过来。
因为白雾的原因可见度不强,两人眼睛对上的时候,已经快鼻尖贴着鼻尖了。
看着近在眼前的瑞凤眼儿,狗十三一颗心怦怦直跳,刚咽了口唾沫,却见路红鸢面色一变,弯腰蹲了下去。
“怎么了?”
他随之蹲下去,一瞧见路红鸢手腕上的东西,便抽出靴子里的匕首朝着那玩意劈下去。
又怕伤了她,角度偏了一些,力道不减,没想到自己差点栽了下去。
劈空了。
“爪子后面什么都没有?”路红鸢痛的声音打颤。
狗十三立马用匕首去扎这爪子,却没有一点儿用处。
他收回匕首,双手去掰。
然而他越用力,这东西越来越紧,非常棘手。
路红鸢的脸色难看,咬牙切齿道:“试试火。”
她越看越觉得这东西像是树枝。
狗十三连忙拿出火折子,可是吹了好多下都没有将火折子吹着,“这里湿气太重,点不着。”
而路红鸢疼的匍匐在地上,额上冷汗涔涔。
狗十三心疼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臭女人从来没有这么失态过,一定是没法忍了。
路红鸢咬着牙从空间拿出来一瓶药水,还没打开,药瓶子滚到地上,不见了踪影。
狗十三立马跪在地上摸索半晌,却抿着唇闷哼一声。
路红鸢抬眸看他,他抿着唇,唇色如常的将捡回来药瓶子打开,作势要往她嘴里灌。
“爪……爪子上。”
这一瞬间,路红鸢想起来之前被狗十三喂滚烫粥的恐惧。
狗十三恍然,调转方向倒在那枯枝爪子上。
刺啦一声,那爪子被腐蚀成水,路红鸢连忙甩手避免药触碰到她皮肤上,可手腕上已经被抓出了青紫色的痕迹,光看着就疼。
狗十三顾不得问这腐蚀药水,从腰间掏出一瓶药来,捧着她的手打算给她涂。
“这东西很邪门,我以前没遇见过,沼罗也不在……”
“不用你管。”
路红鸢唰的收回手,藏在袖子里,眼神飘忽的看了他一眼,起身。
周围情况不明,哪还有时间敷药。况且,她并不需要男人随便对她示好。
她屏息凝听,听到轻微的哗啦声。
低头,狗十三将两人腰间的细铁链一分为二,“机关坏了,收不回来。那半截,得等沼罗来才能取下。”
路红鸢抿了抿唇,背过身去,取出一把短剑,直接劈在了腰间的锁扣上。
细铁链落地,狗十三这才明白,路红鸢不是没办法将这东西取下,而是,从来没想过要取下。
怕是只有他自欺欺人的以为,他可以锁住她,哪怕只有短短几日,可其实……
正思索着,他自己腰间倒是一紧,身子不由自主向前,双手撑地。
抬头,四目相对,两脸懵逼。
路红鸢瞧他四脚朝地,跟只小狼狗似得仰头往他,嘴角抽了抽。
她脱口而出,“你这年拜的有点早,我……我没带压岁钱。”
其实她更想说,自己好像在遛狗啊。
狗十三率先垮下脸来,“臭女人,你是故意的。”
“我……”
路红鸢还未回答,手中锁链便被扯了回去。
她再靠近,狗十三恼羞成怒的凶她,“你走开!”
“我真不是故意的。”
路红鸢无奈,抬脚要前进,却又被迫退了一步。
匕首钉在她脚前,狗十三龇着牙,像是一只发了怒的小兽。
她叹了口气,越过匕首快步到他面前,伸手摸上他的脑袋,诱哄道,“好了,我错了。”
“将军——”
“小姐——”
两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又化作一道声音,“你们在做什么?”
在做什么?
遛狗?
路红鸢脑子宕机,还没反应过来,又听雪舞喊了声,“小姐小心。”
路红鸢灵醒,这才发现这里的雾气已经散去不少,地上密密麻麻正是刚才抓住了她的那种枯手,一个个就像是从土里长出来似得。
可偏偏,这些手似乎能跟随地面而动,朝着她和狗十三冲来。
她连忙拉狗十三,可他却被拉着直接扑在了地上。
路红鸢一瞥,那干枯惨白的手抓在狗十三的脚腕上,已经渗出了血。
是那会儿捡药瓶子时候被抓住的?他一直忍着?
路红鸢眸色暗了暗,这爪子坚硬,刀砍不断,周围随着土包窜过来的越来越多,不稍片刻他们就会被包围。
腐蚀药水不多,若是倒在他脚上,会连他的脚一起腐蚀掉。
若是倒在土地上,等逼退其余的再想办法,他的脚,怕也是要废了。
稍一权衡,命比脚重要,她当机立断,瓶子倾斜,朝着他脚上倒去。
“不要!”
狗十三抬手扶住瓶底,这药水的腐蚀性很恐怖,“我……不想成废人。”
“总比做死人好。”
路红鸢冷淡道,“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说话间,她拍开他的手,继续往下倒。
“我宁愿死,也不愿残,要么,你杀了我,给我个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