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啊，从头到尾，他都在连累她。
他的喜欢，不过就是拖累。
“呵呵，好。”
狗十三眯眼仰天，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我知道了，我不会拖累你，再也不会……”
再多的话也都说不出来了，他只想让她好，怎么舍得拖累她呢？
狗十三转身，漫无目的的往冰天雪地里走去。
这儿再冷，也冷不过心。
心如死灰，莫过于此。
路红鸢抬手，却又颤抖着握回来，始终没有迈出脚步追上去。
呵，事到如今，他竟然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狗十三渐行渐远。
路红鸢捂着心口，一口血吐出来。
她苦笑一声，用脚尖踢着血，把血迹埋了起来。
“表姐。”
书无染和孙副将同时出来，孙副将去追狗十三了。
“表姐，你这是何苦？”
从兵冢出来后，书无染是最先醒来的，他再一次与路红鸢表明了心意，她再一次拒绝了他，甚至扬言，要是有下一次，连朋友都做不了。
“你明明心悦他，他也有回转之意，为何不在一起，却非得逼得自己郁气难平？”
说出这样的话，书无染实属不愿，他巴不得这两人闹翻。
可他，又见不得路红鸢受苦。
“他连他是谁都不知道，要如何在一起？”
路红鸢擦了擦嘴角，“要让我和一个不知道自己是谁的人在一起，我如何做得到？”
“不知道自己是谁？”书无染心尖一颤。
“是啊。”
路红鸢目光悠远道，“我问他，用什么身份喜欢我。
“他倒好，一连换了三个身份，一点都不坚定。”
“那表姐希望是哪个身份？”书无染不明白，“不过，是哪个身份都无所谓吧，他，始终是他啊。”
“是啊，始终，是他啊。”路红鸢声音轻渺道。
书无染都能明白的，他为什么不明白？
无论是狗十三，路求索，还是齐修远，他都是他啊。
无论是面目恐怖，还是绝代无双，他依旧是他啊。
她喜欢的，还是他啊。
可她已经再也不想经历那种，明明知道眼前是他，却被拒之门外的感觉。
“我在兵冢，表明了三次心意。可他倒好，从来没从自己的世界里走出来过。就因为，他那满是毒瘤的脸？
“呵，这一次他脸好了，那下一次，他再残胳膊残腿了，他是不是还要换一个身份，将我拒之门外？
“真是可笑！”
她冷笑一声，又觉得自己今日说的话，着实多了点。
她回头，对着书无染歉然一笑，“抱歉，我说多了。不过……”
“没事的表姐。”
书无染将她的话记在心中，想着找个时间也要表明自己的身份，“我很庆幸，能听到表姐的心里话。
“不过，兵冢毁了，他想要的东西，怕是拿不到了吧。”
“嗯，应该是吧。”
路红鸢眸色闪烁，“不过墨王想要的东西，应该，也拿不到了。”
书无染微微一愣，没想到他还没来得及说，她就猜出来了。
是的，表姐就是这么聪明。
他继而一笑，“什么都瞒不过表姐的眼睛。”
“哼。”
路红鸢冷哼，“又是戌狗长老，又是墨王，这两种身份，哪一种都是赫赫有名，何必还要执着书无染这个身份？”
书无染笑靥如花，“是哪种身份又如何？我一直都是我啊。”
路红鸢一愣，“你这个臭……”
想说臭小子来着，但听雪舞说，无人知道墨王年方几何。
看他功力这么身后，说不定面前这位是老不死的顶着个娃娃脸呢。
“竟然学会用我的话来揶揄我了。”
“表弟我今年弱冠，确是比表姐小一岁。”书无染猜到了她的心思，连忙自证清白。
“只小一岁？”路红鸢诧异，“那你着实吃了很多苦。”
“苦？”书无染摇头，“这世间，只要活着，哪有不受苦的。
“不过，我可以让表姐少受点苦。进去吧，表姐，外面风大。”
路红鸢又看了眼狗十三离去的方向，叹了口气，回头进了冰洞。
或许是她矫情，但她何尝不想要一份，无论遇到什么事情，无论变成什么模样，都能相濡以沫的感情呢？
她一进来，就对上了阿迈尔的脸。
她瞪大眼睛退后一步，书无染上前推开他，“你做什么？”
“我想看看，这女人到底有什么好？大家一个两个都那么敬重她？”
阿迈尔仔仔细细的瞧着，“长得不错，不过也是两只眼睛一张嘴……”
“就凭，你的命，是我救回来的。”路红鸢抬手，一把匕首抵在他脖子上，“用你的命，换阿耶尔的命，如何？”
“呵呵——”
阿迈尔皮笑肉不笑，“有话好说，放了阿耶尔是么？没得问题。”
经历生死，他也看透了很多，没了命，争夺来王位又如何？
左右他都是阿父的亲儿子，有先天优势。
路红鸢放下匕首，捏着他的下巴给他为了一颗药，“见到阿耶尔，再给你解药。”
“你个恶毒的女人，咳咳咳……”
阿迈尔死扣自己的嗓门，没将东西抠出来，只觉得嗓子齁甜，“果然，漂亮的女人有毒，杀人的毒都不难吃。
“亏我还想开导开导你……算我阿迈尔瞎了眼。”
“……”
路红鸢懒得理他这些歪门邪道，她看起来还需要人开导么？
她坐在火堆前，接过雪舞递来的汤，喝着暖身子。
阿迈尔又跟着她过来，“你说你和那小将军两人之间，这么猜着吊着难不难受？
“说清一件事情很难么？
“你不说，他不说，谁知道你们想要的是什么？”
“……”
路红鸢再次无语，嘀咕了句，“我又不是养儿子呢。”
“听说他比你小五岁？”
阿迈尔的八卦之魂冉冉升起，“你们齐渊有句话，女大三抱金砖，你这女大五，他不得送江山？”
“好一个女大三抱金砖，女大五送江山？”书无染冷笑一声，“你可知这话传出去，他们两人，皆是脑袋不保？”
书无染话音一落，其余人纷纷拔了武器。
“停停停……”
阿迈尔举手，一脸无奈，“我们都两手空空出来的，凭什么你们都有武器？”
他像是看怪物似得看路红鸢，“还有这些被褥吃食，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路红鸢白了他一眼，她还没说话，那些武器纷纷朝阿迈尔投掷而去。
一脸凄惨的叫声过后，阿迈尔躲在角落瑟瑟发抖，紫香香倒也不帮他，只是看着这些人，若有所思。
路红鸢道，“我来的时候，这洞里就有，估计是上一波想要探兵冢的人留下的。这里气温低，好保存，算你们运气好。”
“可你又是如何救我们出来的？”
阿迈尔不死心的问道，“你不是被炸了么？我们都看见的，那里直接塌陷了，要是我，不可能活着。”
“放肆，你是盼着我家小姐死么？”雪舞鞭子再次甩过来。
阿迈尔双手护着头，“不是，我就想知道她怎么做到的，你们难道不想知道么？”
雪舞呆了呆，“我们不想知道，我们只要知道，小姐厉害就行了！”
“你们，你们还真是……忠心啊。”
半天，阿迈尔就憋出了这么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