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说完之后，正视路红鸢，甚至提早想好了说辞，如果路红鸢怪罪，他也好将一切都揽在自己身上。
岂料路红鸢扬了扬下巴，“所以当初你拦着她学毒，是与南漓有关？万毒门？唔，那看来这个东西应该对她有用。”
她把紫竹笛拿出来，在手中转了个圈，丢给了剑三。
剑三举到眼前打量片刻，顿时惊骇，“小姐，这东西是哪里来的？”
难得见剑三脸上出现了木讷以外的表情，路红鸢饶有兴趣道，“别管哪里来的……噢，不想要啊，那还回来吧。”
她伸出手，剑三利索的将手收了回去，抱拳道：“多谢小姐。”
还挺识时务，路红鸢满意点头。
这下子剑三才反应过来，自家小姐应该早就知道了桃五的身份，但她从未说过别的。
是了，连他瞒着大家回到了鸣沙的事情，小姐都不曾怪罪，又怎么会管桃五的来历？
是他庸人自扰之。
他再次道，“多谢小姐。”
只是这一句，是替桃五说的。
“桃五的确是出自南漓万毒门，这也是近两年来我才查到的。
“但我不让她碰毒，以前是怕她回忆起来不好的事情，现在，是怕有人会发现她体内的东西。”
看来这其中牵扯的挺多，
路红鸢指了指凳子，“坐下慢慢说。”
狗十三却是不想浪费时间，听别人的故事。
他跟着坐下来，给剑三倒了杯茶，“麻烦你言简意赅，长话短说。”
他还想要和臭女人单独相处的机会呢，马上就要离开了，总不能这么点儿时间都让别人给霸占了吧。
结果还没等剑三开口，他又道，“实在不行，等到了前面我们分开后，你们再聊？”
说完这话，他转头去看路红鸢，满脸小委屈。
路红鸢挑了挑眉。
这会儿知道着急了？坚持说要去万华城的时候也没见你有多么舍不得。
她眼神一冷，“要听就听，不听就走。哪有别人话都没说你就插嘴的道理？”
她示意剑三，“说罢。”
狗十三萎靡下来，暗自后悔，早知道就不揽阿迈尔那个烂摊子了。
但这会儿要是继续打断两人的谈话，臭女人只会更不高兴。
算了，他懒得听。
“我去看看有没有吃的。”
狗十三耷拉着脑袋离开了这儿，将空间留给两人，好让两人更好的聊天。
路红鸢目送他离开，这才回过神来，她好像有点儿凶。
剑三却难得笑了，“他的变化，也很大。”
“是啊。”路红鸢点头。
若是以往，狗十三肯定会坐在这里听下去，“人都是会变的。”
路红鸢只是随口说说，但剑三已经听到了心里，“对不起……”
“别这样。”
路红鸢回神，知道是他误会了，“又没说你们的变化是错的。至少现在你们都可以独当一面了，不是吗？都挺让我省心的。”
她端起自己的茶遥遥一举，“喝口茶再说吧。”
算是给了剑三收敛情绪的时间。
接下来所聊天的，就是桃五的身世。
不算离奇曲折，桩桩件件都在情理之中。
那时候鸣沙旱灾，加上各部纷争不断，死人是常有的事情，桃五就是在那时候被剑三母亲收养，视为己出。
没过多久，剑三的亲生父亲，来找到了他们，顺便也将桃五带了回去。
剑三的父亲也就是现在的鸣沙国主，曾今不喜欢争权夺利，只喜欢游山玩水。
他最爱的女人是剑三的母妃，是江湖女子，所以剑三也在江湖中长大。
他顽劣不堪，桀骜难训，却又极为护着视若亲妹的桃五。
桃五又小又心思单纯，被人利用，害死了剑三的母妃。
当初剑三并不知道此事原委，他母妃却是个心思通透的妙人儿，临死之前，给了桃五桃花簪，让剑三护着桃五逃。
那一年，他十二岁，抱着比他小许多的桃五，杀出了重围，来到了齐渊，遇到了路红鸢。
路红鸢想起了当初见到这两人的画面，他一身是血，抱着昏迷的桃五，一路上行人退避，无人敢近身。
她看到他们，就像是看到了前世的自己，心一软，给了他们一个家，便是桃园。
“所以你现在，是什么都知道了？”路红鸢问完，又轻声道，“可她还……”
那么小。
这三个字，路红鸢竟然说不出口，因为说出口，便是道德绑架。
还小又如何？终归是剑三没了母亲。
可换而言之，桃五又何尝不是失去了养育她的母亲？
那时候桃五多小啊，五岁，什么都不懂，很多事情并不是她自己想做出来的。
光从她那么注重桃花簪，便知道她有多爱她的母妃。
“所以这就是你不救她的原因啊。”
说完这话，路红鸢都不知道要如何安慰剑三。
剑三立马摇头，“不是，如果我真不要她了，又怎么会帮她查那么多？”
他顿了顿，垂眸遮住红了的眼底，“我若救她，我们两人，都会有危险。”
他收敛心神之后抬眸，面色如常，“我要为母妃报仇，我不能有弱点，我不能救她，我……不能。”
一字一句，都像是重锤敲打在路红鸢的心尖上，压抑又难受。
是啊，离开几年的他回去，一切都变了样子，想要查出他母亲的死因并不难，可想要揪出背后之人，便是难。
若让人知道了他的软肋，便是难上加难。
他起身，又要跪下去，却被路红鸢快步上前扶了起来，“我们之间，需要这样拜来拜去？你早该像桃五一样，叫我一声路姐姐的，不是么？”
他从来都叫她小姐。
剑三眼睛微微一湿润，呢喃道，“路……姐姐。”
他反手抓住路红鸢的手腕，“还请路姐姐先把小五留在桃园，待鸣沙事情平息，我在带她回……”
“出事了。”
剑三话音未落，门被推开，狗十三慌忙进来，“桃五不见了。”
“糟了，她肯定是知道你不带他回去，闹别扭了。”
路红鸢边往出走边道，“刚才那个身影，应该就是桃五。”
走到门边，她拉住急匆匆要离去的剑三道，“虽然我知道你有苦衷，但有些话，你不说出来，她永远不会懂。
“她不懂，乱猜，你们之间的裂痕就会越来越宽，到了一定程度，便是难以逾越的鸿沟，谁也修复不了。”
“我知道了。”剑三郑重道，“我一定会认真与她说。”
“好，去吧。”
路红鸢放开手，剑三唤了声‘路姐姐’，便转身离去。
狗十三笑着伸手揽住路红鸢的肩头，“哎呦，我还是第一次听剑三叫你路姐姐呢。”
“是啊，连他都那么上道了，你什么时候叫我路姐姐？”路红鸢挑眉道。
狗十三眸子眯了眯，拉着她进屋，关上房门，将她抵在门上。
他高大的身影把她笼罩在内，声音低哑而有磁性。
“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