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佳佳不记得拿棍子抽了自己多少下。她下不了重手,头上传来阵阵锐痛,可那位太子爷眼底没有一点波澜,不吭声也不命人撤离。
也是到这时,她才真正体会到崩塌式的绝望,悔恨漫无边际,染黑了天边的长夜。而血其实很黏,糊了她的头发,有部分因重力坠落在地,溅出一朵又一朵小小的血花。
最后她昏迷在地,根本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家。隋母在家门口发现了奄奄一息的她,尖叫起来,差点报警。直到把她弄回家,发现她口袋里装着一盘录像带。录像带里是她找的那个混混生前的口供,承认了是隋佳佳指使他去偷袭一个女同学,说事成给他一千块钱。
被黑吃黑的隋家知道磕到了硬骨头,根本不敢声张,隋佳佳脑震荡在床上躺了半个月才缓过来。
喻停云随手把棍子丢到地上,打断了她的回忆,“你最好别让我失望。”
“我只是个学生,我能干什么?”隋佳佳一脸都是鼻涕眼泪,“盛远川就是不喜欢我,我能怎么办?”
“对,你只是个学生,刚上高二就知道买凶伤人的学生。”喻停云冷笑,“怎么让盛远川喜欢你是你的事。我的耐心只有一个月。一个月之后,如果他们俩还在一起,那盘录像带会立刻被发到警局举报箱和各大媒体信箱。”
“你就不怕黄时雨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隋佳佳被抽裂了骨头的手指打着抖,她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
“恩?我怎么样?她被人打了,我帮她打回去而已。”喻停云向前一步,吓得隋佳佳又靠回墙上,“你不如先想想你爹的公司和你自己。”
头顶的假山上,几颗枇杷果没人采摘,干巴巴地挂在枝头,倒是引来夜莺品啄,低歌一曲,好不热闹。隋佳佳恍然回神,似是做了场噩梦。
假山另一侧,黄时雨闭了眼睛,手里还拿着毛绒兔子,踮脚环住高大的男朋友的脖颈,在他唇上印了个青涩又清甜的吻。这是她能做出的最大胆的举动,谁知盛远川眼中的占有欲突然深了,一手拉下大衣的拉链,把她包裹在内,随即唇舌攻城掠地。
小兔子啪嗒一声掉在地上,黄时雨唔了声,想推开他去捡兔子,却发现他双臂坚硬如铁,她根本无法动弹分毫。
怪不得法制节目说如果一个成年男人想对你用强,你是躲不过的,反抗方法只有踢他命根子或者老鹰捣眼。
这么帅的男朋友,踢不得捣不得,黄时雨小小挣扎了一下,被亲得有点喘不过气来,嘤了一声,像只软了骨头的小奶猫。
盛远川终于放开她,附身捡起了那只无辜的兔子。骨节分明的手指给它拍了拍灰,然后递到黄时雨面前,“拍干净了。”
“噫。”黄时雨接过来,“粑粑太坏了,把宝宝弄到地上了。”
“……那麻烦妈妈带回去洗一下。”相貌清俊的男生说这番话时面色连红都未红。
“你弄脏的,你得洗了再给我。”黄时雨把兔子塞到他怀中,问,“你怎么又不学建筑了?之前听季嘉航说你修的双学位,我还以为以后上课能偶遇你呢。”
“太忙了。”盛远川把小兔子拿在手上。
“忙着接手家族企业吗?”黄时雨想起盛明光那辆劳斯莱斯,笑。
盛远川只说,“是啊。”
“如果学金融是你现在喜欢的,就去做吧。我们以前的梦想交给我。”黄时雨抬手摸摸他眉宇之间,“给你一点神秘力量,不要皱眉,发愁发多了就会变丑。”
“快门禁了,回去吧,兔子洗好再给你。”
在家世和权力面前,从心而行太难了。这世间诸多磨难加诸于爱人身上,他只恨自己不能踏平深渊万丈,还她万里光明。
黄时雨回宿舍打开课表看了眼,有第二天要交的作业,不过她前几天就做好了。房间内散发着一股红花油味儿,味道源头来自隋佳佳的床铺。她今儿一反常态,早早就上了床,全身都蒙在了被子里。黄时雨想起她发帖黑自己的行为,也无心去管。
“周一之前要交大作业,你做了吗?”见陆珂还在B站追番,她问。
陆珂摘了耳机,眼神还有些迷蒙,“啥作业?”
“……大设计。”
陆珂猛地一拍桌子,“今天周几。”
“周六晚上23点了。”
“你的借我抄!快!”
“老师说过,不能雷同,相似度在40%以上就认定为抄袭。”
陆珂摸了书和本子,拿了笔,苦大仇深地开始画初稿,“我今晚是不用睡了。”
“你为啥学建筑的?”黄时雨问,“没觉得你多喜欢啊?”
“我太爷爷是工程师,我爷爷是搞装修发家的,我奶奶是房管所的,我亲爹可能就希望我显得比较有学问,总之一大家子极力忽悠我报建筑。”陆珂问,“你呢?”
“因为我爸。”
“嗯?叔叔是建筑大师?”
“不不不,算不上。只是学过这个专业。后来设计稿被他的一个至交好友用了,当时我妈又刚生了我,家里穷得叮当响。一边是被好友背叛,一边是小孩儿嗷嗷待哺,他才放弃梦想转行去做房产开发。”
“也没有转行啦。”陆珂说,“这次题目这么难的吗!我什么都画不出来!”
“我有张初稿,比较一般。后来新灵感来了,我又换了一稿。如果你不嫌弃——”
“怎么可能嫌弃!续命啊!”陆珂说。
“下次你得自己提前画。我不是每次都这么巧有多余的灵感。”
“知道知道!快翻出来!先保狗命再谋发展!”
……
盛远川洗了兔子,把兔耳朵夹在晾衣杆上晒好。白毛在他身后咔擦拍了一张,“历史性的一刻!这兔子一晾,标志着盛老大家庭地位下降的开端!”
老三:“人家有家庭,才有地位可以下降。你有?”
白毛:“……”
老三:“话说回来,川哥,你的手是做作业的手,是炒股的手,请你不要用这双学神的手在我们男同胞面前洗兔子好吗?磊子说得对,地位你要苟住啊!”
“等你们不再单身就懂了。”盛远川关上玻璃门,解锁已经开机的笔记本。邮箱里有了封新邮件,是盛明光常用的邮箱号发来的。
盛远川点开邮件,是一份46M的PDF文件,还有一段视频。PDF里是详尽的关于隋佳佳换ID发帖黑黄时雨,并且买小号对她进行人身攻击的证据图片。而那段视频……
盛远川看过之后神色凝重。视频画质虽然有些模糊,但有几处大致能看出那个混混跟人斗殴时的表情和肢体语言,不像主动惹事,倒像是被寻了仇而消极防卫。很快,他因体力不支动作越来越缓慢艰涩,来挑事的人举起了棍子——
盛远川截了这一帧,发给盛明光,“这个人查了吗?”
“进局子了。还有三年才能放出来。”
当年的事到底有什么真相?为什么总是在查到蛛丝马迹时,形成令人难以捉摸的线索闭环?
盛明光又发来一条语音,“十一回S市?带你来公司总部熟悉熟悉。”
“好的。”本就和黄时雨约好一起回去,票已经订了,只等放假。
黄时雨这时正在跟黄太煲电话粥。来H市吃重口味吃惯了,食堂的菜都是大份偏辣,每次吃完胃里都火烧火燎。想念妈妈做的菜,不咸不辣刚刚好。
在黄太的观念里,野生鱼炖蛋加上肉糜合蒸是这个世界上最有营养的菜,最适合给小孩儿补身体,黄时雨从记事起就记得这个鱼蒸蛋。炉子上会炖着萝卜牛肉锅子,烫点菠菜小青菜。还有永远吃不腻的糖醋排骨,糯米鸡……
“行了行了,十一回来都给你做。”黄太听她把小时候爱吃的菜都报了一遍,笑眯眯,“有没有见到你停云哥哥?”
黄时雨很想说,我有男朋友了,又怕在电话里再吵起来,只得应付几声,“见到了。”
“哎!十一让他陪你回家吧。”
“别,妈,我对他没感觉,你别乱点鸳鸯谱!”黄时雨急了,“我跟同学约好了一起回去了。”
“还是盛远川?”黄太语气突然变得强硬,“不行,你退票,不能跟他一起走。爸妈跟你说过的话你都忘了?”
“不是他。女同学。”小黄扯谎扯得心累,母女谈心又一次虎头蛇尾。
第二天交了大作业,心里的石头落地,黄时雨和陆珂一起去南苑点小炒庆祝。
“夜香石爆汁饭?”陆珂读了一遍菜名,“我看古装剧里夜香指的是粪便啊?弄过夜香的石头怎么爆汁,卖腐乳吗?”
“那是麦香石。”黄时雨差点把手里的盘子笑掉,“你该买个隐形眼镜了。让你天天盯着足球看。”
背后突然传来声嗤笑,陆珂后背发毛,低声问黄时雨,“你看看许言臣是不是在咱身后?”
黄时雨咦了声,回过头看了眼,“你有心灵感应?”
许言臣正巧在他们身后那张桌子,一个人吃着饭,见黄时雨看过来,他面无表情地点了下头。
“要不要过去一起坐?”黄时雨用胳膊肘戳戳陆珂。
“我刚刚听到他笑了。”陆珂哭丧着脸,“太丢人了,我怎么这么倒霉啊?早知道吃个饭都能偶遇,我今儿就用阿玛尼粉底了。”
她崩溃地小声道,“妈妈咪呀我不该懒!不该涂了个口红就出来!”
在她纠结的当儿,黄时雨转头看了眼,“醒醒,他已经走了。”
陆珂:“……噢。吃吧。”
黄时雨见她蔫得比小白菜还小白菜,开导,“别灰心,多好啊现在,似开未开最有情。”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啊不要取收啊啊啊啊啊,今天掉了个收藏,我哭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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