暄气初起,晨光渐盛。黄时雨把陆珂从温暖的被窝里拽出来,让这位知名美妆博主给自己的脖子打粉底。
盛远川培植的草莓质量太高了。黄时雨早上迷瞪着去洗漱,碰到的同栋楼的女生们的眼神皆带着点了悟的暧昧。她以火箭的速度洗了脸,冲回屋里揽镜自照,脖子上很明显的三个红痕,红中带紫,热闹缱绻。
“我都抹得挺厚了。怎么还能看出来?快救我啊姐妹!”八点就要去考场,一路上还不知道要碰到多少人,黄时雨急切道。
“粉底再厚也遮不住了。啧,脖子靠后还有一个,你自己都没看见吧?”陆珂被她磨得没脾气,“姐妹,你要认清现实,你男朋友的吸力太强大了。”
“我怀疑你在搞颜色。再试试啊,把你出神入化的化妆功夫使出来啊!”
“穿个高领毛衣吧,阿玛尼和CPB都救不了你了。”陆珂盖上粉底液的盖子,发出了来自单身狗的赤诚叹息,“哎,羡慕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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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数测验前,几天未露面的喻停云过来问黄时雨要不要坐在一起。她尚未回答,陆珂先行采访,“喻同学高数学得怎么样?想抄人还是被抄?”
“被抄。主动送上门。”喻停云说,“我数学水平小九清楚。”
喻停云的心算能力当年打遍H市无敌手,他八岁时就上过H市电视节目,和一群成年人同台竞技,偏偏他作为最小嘉宾斩获了金奖。
陆珂点头,快速根据地形和位置分配好座位,“那你坐时雨前面吧,我坐她左边。你俩的卷子做好了记得往我这歪歪。”
喻停云在黄时雨前面落座,转身跟她聊天,“十一时有事,没等你回家就先走了。”
“恩,没事的。”黄时雨客气着,“你从国外回来对高数熟悉吗?不去看会书吗?”
“怎么跟我这么疏远了?我没带书,你的借我看看?”喻停云的视线在她的高领毛衣上停留了两秒,想到昨晚收到的短信,眼神苍幽。
黄时雨被他盯得头皮发麻,把自己的绿皮书递过去。只听到周围骚动突剧,“监考老师来了!”
每个考场有两个监考老师,如果老师不够,就用学生会的学长学姐来凑。她们考场轮到的是季嘉航和盛远川,大伙一看到是两位曾带过他们班军训的学长来监考,集体爆发欢呼,以为原本的提心吊胆变成了虚惊一场。
“大家都认真做题,作弊零分处理。考出真实成绩才能让你们反思和进步。”盛远川举起手中的档案袋展示,“试卷封存完好。都看到了?”
“感觉盛学长今天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
“盛学长太严格了吧!”
“话好少,好严肃,我完蛋了……”
“真的不让打小抄吗?”
有人吼了声,“盛学长又不是外人!他是咱建院的亲姑爷啊!”
这托马斯回旋彩虹屁造作得季嘉航都看不过去了,“打住,别在盛学长面前嚎了,丢人丢到经院面前去了,建院不要面子吗?!冷静一下,听我说几句。据可靠消息,期末考试的试题只难不易,监考只严不松,监考老师不会中途出门抽烟、聊天、上厕所,不会给你们提供任何可乘之机。所以,趁这次考试总分只占期末总分的百分之三十,都自己努力做题,作弊直接按白卷处理啊!这次考0分不丢人,作弊丢人、期末挂科丢人啊!”
他像老父亲似的说完这么一番话,原本寄希望于建院亲生学长的考生们整整齐齐地叹气,讨论声反而更嘈杂了。
“把书包和其他和考试不相干的东西放到讲台前或者教室最后一排。”盛远川加重声音强调,“发现窝\\\\藏课本的,同样按作弊处理。”
黄时雨一听他这个重读音头就大了。肯定是刚进门是看到了她把高数书给了喻停云,盛坛子又发酸了,在那光明正大地公报私仇。
喻停云从小就是个爱搞事的性子,黄时雨小声让他把书还给她,他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径直起身,高数书还在手上,他顺手又拿了她放在桌子旁的书包。
“哎,快还给我。”
喻停云对她一笑,拎着她的东西向讲台走去。黄时雨眼见着他的一系列死亡操作,窒息地捂住了眼睛。
在她旁边,陆珂正双手交握念念有词,“打起来吧。考试取消吧。巴拉啦小魔仙,意念变形,打打打!”
喻停云在满室寂静中把黄时雨的书包随手放在讲台下面的地板,课本却当着全考场的面慢悠悠地搁在了讲桌上,几乎是当做战利品直直送到盛远川面前。
两人一对视,火花噼里啪啦迸溅。不过都没说什么,喻停云转身回了座位。
盛远川宣布开始分发试卷,没看成好戏的众人十分失落。待到再一看卷子,情绪彻底一溃千里。
殊不知最沉郁的人正站在讲台上,翻着黄时雨的高数书,那绿色的封皮好像对他展开了本年度最大的嘲讽。
“Cuterainlovecloud.”刚劲有力的英文花体字写在第一页,油墨新浓,力透纸背。
这幼稚的把戏没想到成年人还会玩。萌萌时雨爱停云?一看就是上个世纪末出生的非主流的画风。
盛远川合上书,和季嘉航沿着座位巡视监考。没过半小时,就查到个顶风作案看小抄的。季嘉航见那女生快哭出来了,又深知盛远川坚持原则,只得故意赶在盛远川没收卷子之前大声警示全考场,“人有多大胆,成绩就多惨。第一个就放过了啊!再查到一例,试卷作废!”
众人又一次集体叹气。因为有赌约在身,黄时雨不似他们那样叫苦连天,她越答越顺。盛远川的脑子不知道是什么构造,能把出题者的意图猜得八九不离十。眼见着昨天刷过的题今天扎堆重现,只是换了下数据,把数据代入公式就行了。几个容易出错的知识点昨天也扫了盲,她下笔不停,直到碰到最后一题才觉得棘手。
最后的大题分值十五分,题目新奇,难到变态。如果这一题做不出来,分被老师扣光,要想考八十二以上,前面就只有三分能扣了。打过的赌不能输,黄时雨几乎达到了入定状态,无视了盛远川和季嘉航经常在他们几个周围巡逻产生的干扰效应,在草稿纸上逐渐理清了解题思路。
旁边的陆珂趁着盛远川没看见就打小抄,季嘉航跟她也算熟悉,不做得太过分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陆珂向来随性,及格万岁,不纠结学分,抄完就走绝不恋战,甚至比黄时雨还早交卷。
黄时雨一直写到了收卷时刻。盛远川拿走她手上的卷子时,只听她笑得愉悦,“准备好丑照吧!”
“别忙着走,昨晚跟夏歌说好了一起吃午饭,一会儿一起去。”盛远川说。
喻停云转身,“最后一题你答案多少?”
“1。”黄时雨对花了大半页草稿纸算出来的结果很有自信。
“我是0。”喻停云问,“中午一起吃饭?也叫上他们两个,还有陆珂。我请客。”
季嘉航收完了一排的卷子,“可以可以,刚开了家酸菜鱼,去试试。”
“你是0哎,有代沟,聚不了啦。哎?第一页怎么没了?”黄时雨翻开从讲台上拿回的高数书确认没有拿错,结果发现扉页不知被谁撕下,但再往后翻,里面确实是她的笔迹。
喻停云嗤笑。玩了个小把戏,当时见盛远川看了一眼没有太大反应,直接把书合上了,他还当盛远川有多成熟呢,结果还不是像没头脑小年轻一样干了拈酸吃醋的事儿。
其他人交了卷就走了,黄时雨问整理试卷的盛远川,“最后一题答案是多少啊。”
“1。”他把监考间隙在讲台上做好的样卷给她,有的地方步骤简略,跳了好几步,但结果很明确。
“我就说是1嘛!”对了一遍答案,90分稳了,小黄简直不要太开心。
见约饭约不成,留下徒增尴尬,喻停云摆摆手走了。
盛远川把试卷交给季嘉航,让他善后。终于抽出时间问黄时雨,“他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黄时雨指着自己的高领毛衣,“考个试我都快热死了,我想问这是怎么回事?”
“我猜脖子上有草莓。”季嘉航转头说。
“闭嘴。”两人异口同声。
对视一眼突然就笑了,黄时雨说,“我得先回宿舍拿笔记本,出故障了,要修。”
“修不修都不用着急画稿了。你知道找你画漫画的是谁么?”盛远川问。
“盲猜是明光哥?”
“聪明。”
“那电脑也得修呀,我还在学CAD,不能一直坏着吧。”
盛远川陪她去拿了笔记本,出来时傅家的车到了,司机已经等在门口。黄时雨路上接了个电话,自称H市警局,说她的U盘找到了,偷包的人也已捉拿归案。
黄时雨道谢,松了口气。拿手机发了条微博,“U盘已找回,择吉日发。考试也上九十了,和某人的赌局完胜。(晚上有jahdhjk”
晚上有惊喜揭晓,一句话还剩小半没发完,盛远川把她手中的手机抽走,放进自己的另一侧口袋。
“在车上不要看手机。”他在这种生活小细节上总不惯她的坏毛病。
“我好像没打完字就发出去了,你拿来我编辑一下。”
“下车再给你。”
“我有强迫症啊,救救孩子吧。”她扑过去拿,手一不小心按到了不该碰的位置。她触电般缩回手,面臊目赤。高领毛衣让她热得喘不过气,眼见她快把自己憋成高原红,盛远川低咳一声,“我都没害羞,你羞什么。”
“……”她一路安静如鹌鹑。
下车后进酒店落座,盛远川把手机还给她。
评论区成了大型抖机灵现场,“jahdhjk是什么?”
“年度谜题!我猜测是发生了不可描述的事情,因为发出来可能会被屏蔽,小寸选择用代码?”
“我选择蹲一个不可描述。”
“花生蹲。”
“草莓蹲。”
……
黄时雨的消息箱出现了新信息,是盛远川突然转发了她的微博。
成三爷:等你。//寸日君:U盘已找回,择吉日发。考试也上九十了,和某人的赌局完胜。(晚上有jahdhjk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在即!感谢订阅,评论有红包相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