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著?”澜渊摇起扇子得意地看著两人,“服不服?”
蓝衣金冠的太子摇著金扇带著爱人扬长而去,衣袂飘飘,俪影双双,风云得意。
管儿在记事本上认真地写道:
先生说,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狼王和虎王一走,那个并不怎麽样的太子就跪在了王的书房前。听说王要让他跪一夜呢。
活该!谁让他死要面子!
先生说,五十步笑一百步是不好的。我看他根本是两百步笑一百步,更不好。活该!
王说,打赌不是好事,叫我不要向他学。
我才不会学他呢,哼!
最後还有一行小到几乎看不见的字:
其实王自己也很想看狼王和虎王扮女人生孩子。
-完-
番外之生一个吧(1)
话说天界大太子好炼丹。当他家那个多情种子弟弟还只会绕著仙女姐姐的裙摆团团打滚的时候,个性截然相反的大太子就已学会了趴在丹炉边聚精会神地坐上一整天。
后来,交际广阔的二太子学会了掀裙摆解衣带拉衣襟,无人不知他的风流浪荡。稳重沈静的大太子却专致如一,终日关在房里将偌大一鼎丹炉烧得云烟渺渺。
正是这位寡言罕语的大太子玄苍殿下,待人却是极好。每每丹成,总不忘要给自家不著调的小弟留一份。於是,目下狐王府大厅的木桌上正摆著这麽一个精致细巧的匣子。
“我家兄长又有仙丹炼成了?”执著锦扇的二太子漫不经心地发问。
远道而来的天奴垂首而立,恭敬作答:“是。”
随手翻开匣子,滴溜溜一颗滚圆的珠子静静地躺在鹅黄色的衬里之上,光影婉转,莹莹闪著几许微光。
“这回又是什麽稀罕东西?”见怪不怪的二太子只是微微扫了两眼,转手便又把匣子合上了。
他家那位大哥天生长了张正经憨厚的脸,举止也是众**赞的稳妥,只是不知为何,一旦沾上炼丹炉,心思就偏执得厉害。什麽样千奇百怪的出格事都能一本正经地干出来。
听说过太子炼春药麽?听说个天庭的太子炼春药麽?澜渊就那麽随口一说,老实木讷的玄苍就真的扇著小火把丹炉烧起来了。然后丹成了,澜渊兴高采烈地拿去用了。端肃严谨的大太子不忘专程跑来紫宸殿问效果。澜渊说:“挺好的,能再强些就好了。”
第二炉丹还没炼成,天帝知道了。一掌轰开炉盖,差点没把兄弟两个按进去。
至今想起来澜渊还觉得心有余悸,玄苍的想法……大概连佛祖他老人家都悟不出来。
“是药丹。”大约是长年熏染的缘故,玄苍身边的天奴身上都带著一丝烟火气。
“哦,治什麽的?”
“不孕之症。”
真是玄苍干得出来的事。上回他送来的是什麽来著?能使人千杯不醉之药。再上回那堆黑乎乎的煤渣滓据说也是灵验得很,服下后能叫人声音婉转如夜莺。天界大太子的心思该怎麽形容好呢?天真烂漫?
澜渊端著茶盅思索著,这回这药该送给谁?墨啸和擎威家的小崽子都会张口咬人了,那麽……冥胤?心地阴毒的蛇王殿下会一口咬穿他的脖子的:“唔……那就放著吧。”
“殿下?”天奴还不走,又恭敬出声。
“嗯?”
“大太子说,这药是给男子吃的。”
“哦。”澜渊悄悄打消了把药送去狮族的念头,红霓家的那位夫君也是惹不起的。
“是说……”性子慢吞吞的玄苍教导出来的下人同样也是一副不急不慢的脾气,“此药可让男子受孕。”
“哦。”澜渊木知木觉地低头喝茶,手方举到半途,脑中猛然一闪,“哎?”
这才抬起头来认真打量身前的天奴:“你、你说什麽?再说一遍!”
“大太子说,此药可让男子受孕。”历经风浪的天奴还是一副慢悠悠的语调,“大太子还说,此物世间仅此一颗,万望殿下切勿轻赠他人。如若实在不知该如何处置,不如让狐王殿下服下,假以时日儿孙绕膝,不失为一大乐事。”
让狐王服下……假以时日……儿孙绕膝……
“噗——”澜渊刚含在嘴里的茶水全数喷在了地上。
小天奴连眼皮子都没抬,照旧顶著一副半梦半醒的表情:“东西送到,小的就告退了。”
他弯腰行礼,他转身出门,他一挥袖子驾云而去。
澜渊傻傻地捧著茶盅,呆呆地看著那云朵飘飘地消失在远方,胸襟上挂著湿淋淋一滩茶渍。
天界大太子玄苍,还真是一个……难以言喻的人物呀。
生一个吧(2)
安放在匣子的药丹小小的,寻常珍珠般圆珠也似一颗,躺在鹅黄色的锦缎衬里上,萤光绰约,好似婴孩天真无暇的眼眸。
生一个孩子……他和篱清的。金色的眼瞳,肥嘟嘟的手脚,毛茸茸的耳朵和尾巴。抱一下,会软绵绵地缩成一团偎进他怀里。顶著一张篱清般面孔的小家夥会笑著攀住他的脖子,用脸蹭他的颈窝,细声细气地叫他“爹亲”。到哪儿都会牵著他的袖摆,仰起脸,大大的金色眸子那麽澄澈那麽天真,里头的那个二太子那麽玉树临风……缩小了的篱清,会撒娇的篱清,浑身奶香味的篱清……可以随意揉捏,可以任意掐脸,可以肆无忌惮地抱过来亲脸亲手亲额头。小小的娃儿不会发火,不会用捆仙索绑他罚跪,不会把他踹出房……
澜渊动心了。
勾著嘴角来回摩挲匣子里的药丹,衣襟还未干透的二太子陷进对美好未来的期许里。
“回来了,回来了,王回来了!”狐王府的小厮们咋咋呼呼地奔进屋里来。
低低咳嗽一声,澜渊回过神,最后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匣子。而后在篱清未进门前,不著痕迹地把它收进衣袖里。
笑话!冷漠高傲的狐王连自家亲弟弟都下得去手往死里打。如若真给他服下这药丹,不等小篱清出世抱著他的腿撒娇,眼前这个大篱清就能打断他的腿剁掉他的手,连眼皮子都不眨一下地活活把他撕了。
拍拍心口给自己压惊,向来明白什麽叫识时务的二太子潇洒地打开手中的锦扇,笑著迎上前去:“想我了吗?我的狐王。”
墨发蓝衣的太子,笑容可掬,温情如许,将面前的白衣狐王满满抱个满怀。里里外外的小厮们识趣地退走。独留下他执著狐王的手低低倾诉:“方才我还在想你。”
他们说,某天夜里曾在狐王的寝殿外听到这麽一段对话:
“篱清,我们要个孩子吧。”
“……”
“如果是我们的孩子,一定会很讨人喜欢。”
“……”
“如果那孩子像你,那就更好。”
“如果像你呢?”
“……”
如果孩子像你呢?有墨蓝的发,墨蓝的眼睛,天生的眉目含情,天生的蜜语甜言。挣动著肥肥短短的四肢,撑著白白嫩嫩的小脸,笨拙地爬上狐王的膝头:“爹亲,我要亲亲。”眸光闪亮,唇若点朱。
那麽娇软可爱,那麽颠倒众生,那麽通杀四方。
二太子,你有把握赢吗?你赢得了吗?
“呵呵呵呵,我说笑的。要孩子做什麽?我的狐王,我有你一个就够了。”
澜渊笑著,偷偷把手伸进衣袖里,将玄苍送来的小匣子再往里塞进几分。
孩子什麽的,随缘,随缘就好。
生一个吧(3)
靠山庄的日子一如既往的平静。东家寡妇站在门前大骂西家的轻浮小子,白发苍苍的叔伯婶娘聚在大槐树底下闲话家常。张知县家的少爷在省城闹出了人命官司,弄不好,怕是要连累老父。颜员外家的公子自打中了状元,这些年就鲜少回来了。说是做官做得不错,在南边当刺史,成封疆大吏了。还娶了一个贤惠媳妇,吏部尚书的女儿。听人说样貌算不得漂亮,可是知书达理。夫妻俩相敬如宾,也算夫唱妇随。
你说,同样是人,这差别怎麽就这麽大呢?
学堂里的孩子丢了课本满院子撒欢,打打闹闹,吵吵嚷嚷,比树上的知了还聒噪。年轻的教书先生坐在空荡荡的课堂里,面对著眼前手执锦扇的贵客,脸上不禁露出几分羞赧:“乡野间的孩子难免更好动些……”
“无妨。”蓝衣的太子勾著惯常的亲切笑容,徐徐摇著扇,神态从容,“喧杂吵闹方是人间烟火,比起寂静冷清的天庭,更叫人著迷。”
小书生呐呐地点点头,踌躇著不知该如何答话。他只在狐王府中同这位澜渊太子照过几回面,寥寥寒暄过几句就被篱落拉得远远的。家里那只狐狸反复叮咛过,他不是什麽好东西,你别搭理他!
小书生老实说道:“怎麽会?二太子待人很亲切。”
狐狸“哧——”地一声,从眉间到嘴角都是不屑:“他亲切?哼!他对谁都亲切。他方才有没有拉过你的手?过来,手给我看看。”
不由分说拉过苏凡的手,狐族的少主一边抓得紧紧的,一边嘴里还不忘刻薄一通:“笨书呆子,看谁都是好人。那个澜渊脏著呢,是人是鬼都往床上带,谁知道他之前是从哪个淫窝里爬出来的。来,我再给你擦擦。咱们是干净人家,以后离他远一点儿,仔细被弄脏了。”
任性的狐狸,丝毫没把他大哥的难看脸色放在眼里。
尴尬地听著屋外孩童们的嬉闹声,拙於交际的小书生在澜渊怡然自得的目光下越发觉得局促:“二太子此番前来可是有要事?学生……学生这就回去叫篱落。”
“不用不用。我只是顺便来看看。苏先生不必客气,我们是一家人,叫我澜渊即可。”长袖善舞的太子连说话的调子都温柔得恰到好处,“不知先生近来可好?”
“嗯。托太子洪福,一切都还顺遂。”苏凡犹不放心,看向篱落的眼神隐隐带几分疑惑。
澜渊看在眼里,口中依旧不改笑意:“篱落少主自幼顽劣,定然给先生添了不少烦扰。”
“还……还好。只是偶尔、偶尔有些……”小书生嚅嗫著不知该如何叙述。
若是不留神被家里的狐狸听到了他的抱怨,只怕又得又怒又闹地挠塌一面墙不可。
有一双墨蓝色眼瞳的太子已然会意,体贴地说道:“纵然偶尔有些许烦恼,不过我看先生脸色红润神清气爽,想必定然生活安乐,少有忧愁。”
“如太子所言。”苏凡由衷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