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会知道?”
就在年宛娘回到驸马府之前,暗中保护顾清棠的秦中羽便现身驸马府,偷偷将驸马被大车国师带走之事告诉了殷宁,自然也不会漏了年宛娘逼迫顾清棠离开小公主这件事。
但是这些事,殷宁是不会告诉年宛娘的,毕竟秦中羽是活死人,多一人知道他还活着,对驸马来说有害无益。
况且,眼前的年宛娘已不是当年那个单纯喜欢她的年宛娘了,殷宁在她眼中清楚地看见了“占有”的欲望,看见了那片野心勃勃的痴狂。
这样汹涌的爱,让殷宁觉得害怕——当一个人得到了一个梦寐以求的珍宝,那接踵而来的虚无感会让这个人变得不知所措,甚至,渐渐对这个珍宝失去兴趣。
身为皇家帝女,宫中那些为君王痴狂的女子看得实在是太多。帝王总是对心仪的新宠赋予汹涌的爱,只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都给摘下来,可也是这个新宠,一朝被宠宛若踏步云端,却在不久之后被关入了冷宫,最后孤独终老。
这样的女人何其可悲?殷宁从小就不希望成为这样的女人。
更何况,年宛娘是当朝权臣年太尉唯一的女儿,如今年太尉痛失爱子,日后年家大权自然会落在这个独女手中,殷宁甚至不敢想下去,将来年宛娘会用手中的权势做出怎样疯狂的事来?
“本宫倦了,宛娘,你别逼本宫逐你出府。”殷宁凉凉地看着她,这一次没有逃避,也没有愤怒,眸底一片宁静。
“阿宁……”
“只有本宫的驸马可以这样唤我。”殷宁背过了身去,不愿再多看她,“看来年小姐是越来越像年太尉了,我终究是大陵小公主,终究是这驸马府中的主人,难道不能决定家里到底留不留客么?”
“你……”年宛娘热泪盈眶,觉得眼前的她实在是陌生,她怎可如此伤她?
“回去……歇息吧。”殷宁的语气还是软了下去,她倦然挥挥手,“宛娘,回头吧。”
“你终会后悔的。”年宛娘一抹眼角泪水,几乎是嘶吼地丢下这句话,转身朝着驸马府厢房掩面跑去。
小夕噤声舒了一口气,今日知道的这件事实在是太过荒唐。
“小夕,召集府卫。”殷宁看了一眼小夕,她知道这个小宫女素来嘴巴甚紧,有些不该嚼舌根的事,她是怎么都不会泄露出一个字去。
“公主要去哪里?”小夕低声问了一句。
殷宁低头看了看怀中的小黑,眸中有了一丝温度,“驸马那么晚了还不回来,本宫自然该去瞧瞧,这讨厌鬼可是在招惹其他女子?”
“驸马爷应该不会是那样的人。”小夕颤声嘟囔一句。
“本宫自然知道她没有胆子真去招惹其他女子,但有些女人可半点不怕本宫。”殷宁想了想,那秦中羽还真是忠心,就连听到夜娜的那一句“小公主那样跋扈的女人不要也好,不如,你做我的男人,如何?”都一字不漏地告诉了她。
敢对本宫的驸马打主意!你是大车国师又如何?本宫今夜就让你知道,顾清棠的妻子只能是我——殷宁!
过了一会儿,小夕便领着二十名府卫来到庭院里,“公主,人都到了。”
殷宁匆匆扫了一眼这二十名府卫,将怀中的阿忠递给小夕抱着,“随本宫去把驸马找回来。”
“是!”
殷宁带着二十名府卫走出驸马府,却驻足在驸马府门口瞧了瞧两侧的路口,瞥见了戴着斗笠的熟悉人影——秦中羽,她便挥袖道,“这边!”
小夕快步抱着阿忠一路追着殷宁,全然不知道殷宁到底要去哪里找驸马?
秦中羽一路暗暗带路,终是将殷宁带到了京师东隅的一户不起眼的庭院前。
果然,若是没有吩咐秦中羽速速去跟着夜娜,只怕殷宁只会带人去行馆讨人,终究是徒劳无功。
“敲门!”
一阵慌乱的心悸惊起,殷宁此刻只想马上看见一个安好的顾清棠。
两名提着灯笼的府卫大步走上前去,敲响了院门,”咚咚!”
庭院中的灯火忽地熄了下去,良久都没有人来开门。
殷宁当即道:“破门!”
“是!”
几名府卫狠狠撞击院门,在院门被撞开的瞬间,只听“咯吱——”一声,顾清棠打开了房门,笑然走了出来。
“呵,公主,夜色渐深了,这是来接我回府么?”笑容依旧,却难掩一丝愧色。
“是回家。”刻意念重了那个“家”字,殷宁走了过来,牵起了她的手,“清棠,我们回家。”
顾清棠又惊又暖,怔怔地看着殷宁,“我……当真可以么?”
殷宁刻意把声音提大,似是说给房中的人听,“你是皇兄赐本宫的驸马,本宫一日没休你,其他人都别想觊觎你!”
觊觎……
顾清棠只觉得这个词有点什么深意,脸上的笑意不禁暖了起来,“那公主会休了我么?”
“伺候得不好,自然会休了你!”殷宁白了她一眼,目光却落在了她颈上一个鲜红的唇印上,不禁心头一酸,怒声道,“顾清棠,回家后先沐浴!否则休想上本宫的床!”
“呵,确实要好好沐浴……”顾清棠的神色有些苦涩,她用余光瞥了一眼此刻藏匿在暗处的几名暗卫,连忙牵了殷宁的手,“我们早些回去吧。”
“哼!”殷宁嫌弃地甩开了顾清棠的手,“先沐浴!这一身汗味,当真难闻!”
顾清棠下意识地抬手捂住了颈上的吻痕,脸上的笑意一僵,“阿宁,案子还没办好,我的脑袋还悬着,我想今夜还是不回府了。”
“你敢?!”
“我还想多活几日……”顾清棠话中有话地看着殷宁,眼底满是不舍,“你不是想要我做个良臣么?就让我好好把这案子办好,好不好?”
“你是佞臣也好,良臣也罢,今夜本宫只要你做本宫的驸马!”殷宁伸手紧紧扣住顾清棠的手,重重点头,“今夜,你必须随本宫回去!”
“可……”
“来人!绑了驸马!给本宫带回去!”
“驸马对不住了……”
“阿宁!不……”
于是,驸马顾清棠被小公主五花大绑带回驸马府这件事,第二日便在京师新鲜地传开了。
有人心疼驸马,有人心疼小公主,所谓事情的真相,只有当局者才知道。
☆、第五十三章 .听君说当年
驸马府,寝殿,烛火摇曳。
浴盆已经倒满了热水,小公主殷宁铁青着脸屏退了殿中众人,亲手将殿门关好,转身走到了依旧被绑着的顾清棠身边,亲手给她解开了绳索,正色道:“下次你再不想回家,小心我打断你的狗腿!”
顾清棠涩然一笑,“那可不成,驸马没有腿了,可就伺候不了你啦。”说完,她略微活动了一下勒得生疼的手腕,啧啧道,“下次我乖乖便是,可别再下手那么重啦。”
殷宁冷着脸扯过顾清棠的手,温柔地给她揉了揉勒得通红的手腕,“还疼么?”
顾清棠有些怔怔然,“其实……你可以不对我那么好的……”说着,她脸上的梨涡浅浅地一旋,“我就一直做你的讨厌鬼,也好……”
“顾清棠,你说过,你会赖定我一辈子。”殷宁的声音一哑,红着眼仰起脸来,眸中隐隐有了泪光,“你不可以说话不算数!”
“阿宁……”顾清棠心头一痛,连忙捧住了她的脸,慌声道,“我方才说的是混账话,不哭,可好?”
“混蛋!你就是个大混蛋!”泪水滑落脸颊,殷宁的声音微微轻颤。
顾清棠黯然低头,“嗯,我确实是个混蛋……”
“顾清棠,看着我!”殷宁忽地厉喝了一声。
顾清棠愕然抬眼,对上了殷宁通红的眸子——那里炽烈燃烧的俱是殷宁的深情,是顾清棠不曾瞧见的坚定。
“你是皇兄赐我的驸马,是天下人皆知的驸马,你没有资格休我!”
“……”
“我若是喜欢宛娘,便抵死都不会嫁你,既然已经嫁了你,我就不准你不要我!”
“……”
“报恩有很多种,你欠宛娘的,不该用我来还她!”
“你……知道?!”
“年太尉权倾朝野多年,年家再鼎盛,也终究会有树倒猢狲散的一天,你欠宛娘的恩情,总有其他法子还……”
“然后呢?”顾清棠的嘴角勾起一个温暖的弧度,明亮的眸子漾满了笑意。
“然后?”这次换做殷宁怔了一下,满肚子怨气在看见顾清棠那张笑脸的瞬间烟消云散,准备说出口的话,此刻竟忘得一干二净,“日后想起来再说!”
顾清棠情不自禁地伸臂将殷宁搂入怀中。
殷宁清楚地听见了顾清棠跳得激动的心,不由得埋首在顾清棠怀中,双臂紧紧搂住了她的腰,带着三分委屈,三分坚定,三分深情,幽幽地道了一句,“总之,你招惹了我,就必须宠我一生一世,少一个时辰都不成!”
顾清棠满心暖暖,重重点头,嘴上却戏谑道:“得了阿宁的一颗心,我这辈子就搭给你了,那若是得了阿宁的身子,那我是不是下辈子也是你的?”
“你……”殷宁又羞又怒,手指在顾清棠背上狠狠一拧,恰恰揪到了她的痛处,“顾清棠,你别以为本宫真的那么好欺负!”
“嘶——!”顾清棠痛得倒吸一口气,却将殷宁抱得更紧,生怕一松手,今夜的美好就会消失得干干净净。
殷宁恍然忆起顾清棠背上还有伤,忍不住暗暗心疼,她轻轻地推了推顾清棠,紧张地道:“可是我掐到你痛处了?”
“总归是见红了,多痛一点也无妨。”顾清棠轻笑着回了一句,却忽地发现这句话好像有了另外一层深意,当下不觉双颊火辣辣地烧了起来。
殷宁瞥见了顾清棠双颊的霞色,仔细一琢磨这句话,蓦地想起了出嫁那夜宫中嬷嬷们说的那些洞房夫妻之事,她的脸嗡地烧了个通红,狠狠地给了顾清棠一记眼刀,“顾!清!棠!你……你羞不羞?!”
“羞……自然羞……”顾清棠无辜地点点头,笑容中却多了一丝坏色,“咦?阿宁你的脸也红了,莫不是你也想到了那件事?”刻意念重了“那件事”三个字。
“胡说!本宫素来知书识礼,怎会想洞房那种事?!”
“哦?我并没有说洞房那种事啊。”
“你……欺负人!”
“呵呵,敢问公主大人给不给小的欺负呢?”
“本宫欺负你还差不多!”
“那……恭请公主大人下口……”
顾清棠的声音充满了诱惑,忽地扯开了自己的衣带,将外裳褪了下来。
殷宁忍不住咽了一口气香津,目光紧紧盯着顾清棠的脸庞,不知为何,心底竟有种饿了的感觉。
“阿宁,我来到这里,一无所有,唯一能给你的便是……”顾清棠的唇来到了殷宁的耳侧,一口含住了耳垂,舌尖悄然挑弄耳垂,声音是前所未有的酥媚,“我……”
“慢……慢……”
“我自会慢慢的……下手……”
顾清棠的手指悄然拉开了殷宁的衣带,自然而然地褪下了她的外裳,唇瓣沿着她的香颈移到了她的唇上,轻轻地啄了一口,柔声道:“阿宁,我们先洗个鸳鸯浴可好?”
顾清棠不提还好,一提到这个词,殷宁猛地想到了顾清棠颈上的那个吻痕,当下身子一僵,眉角一挑,肃声道:“你好像欠我一个交代!”
“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