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老爷去张府之前,“有道之士”敬老爷还在圣人的銮驾中呢。
其实圣人挺想让儿子和他一辆车回宫的,奈何儿子没有表现出来,他又喊了一个贾敬,也就只能在儿子的搀扶之下上了车。好吧好吧,有什么话他们父子俩散朝之后再说,或者晚上?
说真的精神亢奋过了,他居然不困了,还觉得神清气爽的,让他不禁细思,这是不是自己在那层紫光之中得了什么好处?
圣人因为天神的嘱咐或者说威胁?告诉贾敬,只是道:“今日之事,朕当告之朝臣,朕让你同车也只是想问你,荣安侯……这又怎么安排是好?”
之前说了,圣人在心里怀疑大老爷也可能是神仙转世的,先前贾宝玉还让他心里不快呢,要不是因为那是贾代善的孙子,他估摸着早容不下那个小崽子了。
可这贾赦出生的时候虽然没有什么奇异,可正常人能和他儿子谈恋爱?
据闻吕洞宾是东华帝君转世,他调戏的白牡丹还是观世音呢!
这么一想,圣人就觉得自己的脑洞怎么都合不上了。
敬老爷的表情原本是端着的,就算不是得道高僧,或者真人啊,半仙之类的,可耐不住他有一张好皮囊啊,就他这张脸,但凡端着点,谁不要心生敬意?
可这问题问得让他怎么回答啊?那荣安侯可是他堂弟,亲的!一个祖宗!
许是他表情微妙地太过,以至于戴权都看不下去了,戴权先将之前吩咐贾家人准备的热汤端了一碗给圣人,而后笑道:“陛下,荣安侯怎么安排,您是圣人,您才能安排啊,您可别难为贾大人了。”
“啊,朕只是觉得荣安侯有功,可这具体的功劳朕又不能告知百官和万民,心中甚是为难。可有功不赏又非明君所为,所以朕才有些忧愁。”
圣人说着又让戴权给贾敬端了一碗汤,因为汤的温度正正好,他喝了两口就觉得原本就无一处不妥帖的身体,舒坦地全身三万六千个毛孔都要张开了。
事实上这不是圣人的错觉,大老爷在搞封建迷信上绝逼有他的一手,他琢磨了一番后,就直接在紫光之中加上了隔壁特别喜欢的一种雾气,日常沐浴的时候保养鳞片用的。
而且据说这种黑科技羽族的也挺喜欢,因为他们不喜欢洗澡╮(╯▽╰)╭。
敬老爷就笑了一下,先是谢过了戴公公,毕竟这位总管亲自端汤……他还真不敢受用,接着就对圣人道:“您觉得他有功,自然可以赏。至于赏什么,您是圣人,您说了算。臣不是跟您打马虎眼,而这功劳既不能宣之于众,怎么赏赐不全在您之心?”
他说得轻描淡写,似乎那关系到的前程不是自己堂弟的,而是和他全无关系之人。
不过圣人显然吃这一口,呵呵笑了两声,道:“你说的也是,既然这功劳是怎么也不能说出去的,也没有其他人能知道,那这赏赐朕也只能心里揣摩下了,若是有人不服,朕也让他被天神选中便是。”
这话说完不光是圣人自己笑了,戴权和贾敬的唇角也都上扬弯弯。
圣人觉得和贾敬说话挺舒坦的,这个老小子不像是贾赦,脸皮贼厚贼厚的,也不像贾代善看似忠心耿耿,实际上也是忠心耿耿没错,可总会想方设法给他来个坑——比如张氏!比如恩侯什么的!更不像他自己的老子贾代化,贾代化可是个一根肠子通到底的,贾敬还是有几根花花肠子的。
他做磨了下都没想出来贾敬到底像谁,可见他含笑聆听地模样,突然道:“你不愧是张静初的学生,瞧上去和他家老二挺像的。”
贾敬:“……”
这形容,让他说什么好呢?
他怎么就和张子健像了?
不过圣人的话,也没他反驳的空间,他只得继续保持嘴角地弧度道:“臣还是头一次听人这样说。”
“哈哈,那估计是同时见过你们的不多。对了,你说朕另外封荣安侯一个国师如何?”圣人可惦记着贾赦手里的那个宝贝呢,看上去和他儿子是一样的。
但是他儿子那可是帝君!能和帝君平起平坐……呃,最少是拿一样宝贝的,肯定不是一般人!他就认定这个了!而且就算不是,圣人觉得自己也没什么损失。
再说了,他很快就是要退位的人了,他先把贾赦给捧得高高的,也好过将来儿子提拔贾赦再被人诋毁吧?
圣人现在就是这么体贴儿子!
贾敬:“……”他能说不吗?他堂弟又不是出家人,他这个当过十年道士的被封都勉强,可贾赦……不对,也不能这样想,毕竟今日之事前所未有,估计也会后无来者,圣人又“一意孤行”,他劝个屁!
“回禀陛下,此事您最好还是商请诸位大师商量一下,敬才疏学浅,半途而废,荣安侯又是敬的堂弟,实在不敢多言。”他说着又对圣人笑道:“您既有封禅之心,定是要请诸位高人来京的,到时诸位大师肯定能给您一个满意答复。”
虽然说这贾敬的回复都是打太极,踢皮球,但是这个时候不赶忙给贾赦捞功,圣人还是挺满意的。他觉得这是贾敬的脸皮太薄,不好意思帮贾赦张这个嘴,便道:“也是,朕已有意退位与太子,此事到时与诸位大师以及太子一起相商吧。”
退位这种事情你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告诉我,这真的好吗?贾敬一心的悔意,只想时光倒流,他刚刚好转个话题,也好过知道这等机密。
见他的表情终于不负淡定从容,圣人也哈哈笑了起来,对贾敬道:“看你这紧张的,朕是真的有心退位,这是深思熟虑过的,不是一时激动,不过朕觉得这会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身为赦大老爷的堂哥,平日里俩人关系好到恨不能穿一条裤子,比亲兄弟之间还亲,大老爷当然有跟敬老爷嘀咕过圣人退位之事,当然了,也没忘记得瑟等他家太子登基之后就给贾敬升官的事儿。
他可瞧不上敬老爷目前的爵位啦!
圣人又道:“朕想封禅回京之后,找个黄道吉日,就行禅位大典,届时太子直接登基。昔日朕的父皇就是这样传位与朕,朕也这样传位给太子,若有一日他能这样传给璟儿,定能成为佳话。”
此时不拍,更待何时?敬老爷别提是不是文官,道士,他首先就是勋贵出身,酒中豪杰,溜须拍马鲜少干过,不代表他不会啊!立刻一摞子高帽给圣人戴上。
戴权眼看着贾敬一下子将圣人吹得已能比肩始皇,只输三皇五帝,偏偏还一脸冷静自持地模样,心里忍笑忍地都要肠子打结了!这个贾敬,有意思,有意思!看在你将咱们圣人捧地这么高兴的份上,咱家也成全你一场!
这回宫之路可比去的时候感觉快多了,尤其是贾敬虽然话不是特别多,但善于接话,而且还不吝啬吹捧,偏还让人觉得感情真挚,发自肺腑,于是圣人就飘飘然的身体就给吹捧的只差立刻白日飞升了!
说白日飞升也不夸张,此时已经四更后,即将五更天,待到宫里让百官稍等一下,就要上朝,解释百官一吹一赞一捧,这效果,贾敬心里已经可预料了。
不过他突然想起一个事儿——
这不是已经把整个京城都给锁了吗?不是许进不许出吗?这……撤销了吗?
他一迟疑,表情上就带出了些,当然也保不住是他故意的。这引来圣人疑惑,道:“贾敬,你这是怎么了?”
贾敬就将刚刚的猜想一说,圣人也有点懵,看向戴权。
戴公公的表情此时无比真挚地……懵了!他立刻开了窗户的一条缝,往外一飘,好吗!简直啦!这还都门户大关着呢!于是他回过头来就对圣人道:“这个,可能是冯战想等您回宫之后再解禁呢。”
其实这也不是没道理,毕竟要是回宫的路上出点岔子怎么办?圣人稍微犹豫了下,就对戴权道:“你传话下去,让人把上朝时间推迟两个时辰。”
总之,今天就是要上朝!
戴权却道:“可是再等两个时辰,等下朝之后都要中午了,您熬了大半晚上都没休息,这可怎么是好?”
圣人坚持道:“就这么一天而已,再说了,朕还能上几次朝?”
他说这话时眉宇间也带上了一抹失落。不管心里怎么“高高兴兴”,从皇帝变成太上皇,将来再也不是一国之君,手持权柄,这还是会让他有些别扭。
戴权见状也不再多言,亲自出了马车吩咐冯战去了。
可怜冯战堂堂京城节度使,今天却是要将满城——哦,最少是东城的勋贵们喝来斥去,这样得罪人的活儿还不能不干,只能应下,对戴权道:“公公放心,本将军这就吩咐下去。”
戴权也对他拱了拱手道:“辛苦将军了,陛下回头定有封赏。”
不提其他,就凭着今天冯战能把他们顺顺利地送到荣国府,再能让他们平平安安地回到宫里,这就是天大的功劳!今天除了贾赦外,最大的那份儿功就是他的!
冯战其实也知道这个道理,对戴权笑道:“那就借公公吉言了。”
戴权笑了笑。
圣人有意退位,将来这京城节度使定会换人,至于换谁……要不是贾敬是个文官出身,而且身上才五品的官儿,凭着他身上的那个一等将军的爵,估摸着这就是他的了。
可现在……估计圣人也有的头疼呢,或者还是要问问太子的意见。
戴权想到这里就攥紧了右手中紧紧握着的珠子,那珠子一直散发着同样的热度,比他的手心稍热,让他的手,暖暖的。
再说太子那边,邱白瞧着他家殿下一上车就直奔软榻,然后毫无形象地直接往上半躺——相信他!要不是因为怕弄乱了头发,他这位主子估计就会直接往上一趟了!
您到底有多困啊?圣人瞧着还龙精虎猛……呸呸呸,他这什么形容词!
他脸上越发纠结了。
不过君故虽然真心困,也没有不合时宜地在这个时候睡过去,见他这表情倒也没忍住笑了下,道:“你可知道李二饼的近况?”
啥?好端端提他干啥?邱白瞬间心生危及!他可是听人说了,这李二饼出宫之后就住进了太子赏赐的那个他们原本被圈禁时住的院子,和家人住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