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完了,他回头望了贺东尧一眼,眸色冷淡,嘴唇微抿,姿态很明显。
贺东尧双眼通红,狠狠地瞪着他们,愤怒之后,还有一抹黯然和绝望。
离开会所的时候,贺东尧就在台阶上,看着她上了俞庭君的车,就那么死死地盯着她,眼中一片血红,满满的受伤。嘉言心里堵得慌,不知怎么就难受起来。小时候,他是把她捧在手心里的,那些年,他是比她亲哥哥还亲的亲人,可她总是仗着他的大度和宽容浪费着他的爱,这一次又狠狠地伤害了他。她想,也许这一次,他真的再也不会理她了。
这么想着,眼泪就滴落到手上。
俞庭君眼中浮起一丝嘲讽之意:“就这么伤心吗?东子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
嘉言没说话,一直沉默着回到老宅。下了车,她径直奔进了屋内,穿过大厅,朝楼梯上走去。俞庭君紧跟其后,在二楼楼梯口拉住她,攢的死紧。嘉言听到自己的关节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痛地她眉头都皱在一起,他仿佛要把她的手腕捏断。
这样的俞庭君让她害怕:“你先放开我!”
俞庭君说:“你跟他是不是有什么?啊?”
“你有病啊!”嘉言真觉得他不可理喻。
俞庭君说:“你跟他到底怎么回事?白嘉言,别把我当傻子耍!跟他掰了,你就这么难受啊?”
“我们是朋友,闹成这样我能不难受吗?你别把每个人都想得跟你一样龌龊!”
“龌龊?我龌龊?”俞庭君猛地拽起她的手,力道大地像是要捏碎她的骨骼,“我怎么龌龊了?”
嘉言死命按住他的手,眼神却毫不示弱,心口有一团隐忍的火。她也冷笑:“你怎么不龌龊了?你把我当什么?你自己摸摸自己的心,你究竟把我当什么?在那么多人面前,你一点也不尊重我!我就是你用来打击东子的工具,是你的战利品、炫耀的资本!”
俞庭君只觉得怒发冲冠,所有的理智都失去了,猛地把她甩到一边,大声喝道:“那又怎么样?你吃我的穿我的还用我的,还想怎么立牌坊?你他妈跟着我,还跟别的男的不清不楚的,你当我傻逼还是什么?你以为这世上就你一个女人了?我拜托你照照镜子,你就一普通女人,没了你我照样好吃好睡!真把自己当根葱了?还跟我叫板?”
嘉言只觉得心里被捅了一刀,浑身的力气都在瞬间消失殆尽。她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个人,认命地点点头,然后转身就朝楼下走。
“你去哪儿,我有让你走吗?”
嘉言走得更快了。
俞庭君在楼梯口喝道:“你滚了就别再回来!”
嘉言夺门而出,猛地把门关上了。
那“砰”的一声,震得整个房子都抖了三抖。俞庭君在原地站着,抬手抓住扶手,关节捏得“咯咯”作响。他掏出烟来点,手指却在微微颤抖,怎么点都点不燃,心痛地像是要炸裂了。白嘉言居然就这么走了?她居然就这么走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难受地简直难以用言语来形容,心里都是空荡荡的,像被剜去了一块心头肉。
他后知后觉的意会过来,觉得自己这个样子很不正常,非常不正常。
就算白嘉言和贺东尧真有什么,他有必要这么失控吗?那种不管不顾一切负面情绪汹涌而出的感觉,从来都没有过,行为根本不受大脑控制。
这太不正常了!
白嘉言——这不过是他闲暇时换换口味的一个调剂品,就算有什么不一样的,也是因为那种桀骜不驯的感觉,让他起了那么点征服的**。其他的……应该没有其他的才对。
他冷静下来后,坐在楼梯上安静地吸了会儿烟。
两根以后,他的脑子逐渐恢复了清明。
真不能这样了,要玩出火了。
这样也好,让彼此都清醒一下吧。
他站起来,松了松领口的扣子,掏出手机想给宋曼发了条短信,编辑到一变,又给删了。想了想,他回房间洗了个澡,打了电话给江玦。
“什么事儿,哥们?”那边很吵。
“你在哪儿?”俞庭君皱起眉。
“‘多瑙河’。”
是本区一个很有名的高档酒吧。
俞庭君说:“行,等我过去。”说着就取下大衣,反手披上,套进衣袖,很是熨帖。这是几天前助理给他送来的,说是彼得工作室新出的款,双面绒的长款大衣,笔直垂到裤脚。他以前是不喜欢这种长款的大衣的,总觉得装逼太过,还拖脚,不舒服。今日不知怎么就想尝试一下。
到了那边,江玦正吆五喝六和几个年轻人喝酒划拳,身边还有两个妹妹陪着。
俞庭君过去,脱了外套扔到沙发里,架起腿儿坐下。
江玦见他脸色难看,不由用手指推他:“怎么了?”
俞庭君冷哼一声。
江玦猜测:“和嘉言吵架了?”
俞庭君甩开他的手,给自己倒了杯酒:“别他妈给我提这女人,给脸不要脸!宠她两分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真把我当泥捏呢!也不看看自己什么?真以为自个儿天仙下凡,我非她不可啊!就没见过这么给脸不要脸的,尽给我摔咧子!臭把式!”
这种事情,江玦也不好插话,犹豫着:“真掰了?说实话,白妹妹还不错啊。你不考虑认真跟她处吗?”
“认真个屁!爷受够了!”他仰头喝光一杯酒,仍觉得意难平,将那杯子往桌上一掼,对江玦身边那俩女人勾勾手指,“过来。”
两人当即脸色就涨红了,两双美目在他身上扫视。一女的还故作姿态:“干什么呢?我们可是卖艺不卖身的。”
俞庭君这就乐了,说:“装就没意思了,不乐意算了。”对江玦说,“给我找俩小姐来。”
江玦嘴里的酒直接就喷出来了:“你没事吧?要是你俞四少要,随便勾勾手指一打的名媛往上挤,还用得着找小姐。你不一向都高逼格,说女人也要质量为上的吗?”
“少废话,你找不找?”
江玦是真觉得这人脑子出问题了,不过还是给他找来了一个,还是个雏呢,十八/九岁的年纪,据说是传媒的新生,为了凑学费出来卖的。江玦是真觉得这个妹妹长得一般,只能算清爽干净,不过胜在那股子新鲜劲。但是,和嘉言比,实在差远了。
“叫什么名儿?”江玦痞气痞气地问她。
这姑娘两手绞着身上的裙子,声音很小,面色涨红:“……韩……韩璐。”
“名字倒还可以,大方。”江玦点点头,下巴朝旁边抬抬,说,这是俞四少,你叫四哥就好,伺候好了,别说三万块,就是三十万都不是问题。
韩璐朝俞庭君看一眼,连忙垂下头,脸更红了。她家境不好,家里还有两个弟弟,虽然考上了大学,但是父亲表示还得供两个弟弟上学,让她辍学,室友给她建议,让她做这个,她原本还不同意,但是室友说,那层膜值三万,你绝对赚了,反正就一次,出去后谁知道啊?
她在心里设想过无数个自己的第一个恩客。也许是脑满肠肥的,也许是年过五十,也许是秃顶的……但是,就是没有想过会是这么一个冷傲英俊的青年。而且,妈妈桑和她透露,这两人都是大有来头的,是她走了大运了,别人想倒贴还贴不上呢。
“四哥。”她红着脸过去,在他脚边蹲下来。
俞庭君摸了摸她的头发,莫名问了句:“怎么是长的?”
韩璐怔了怔,不是很明白他的意思。
江玦意会,抖着烟灰说:“四哥不喜欢长发,赶明儿的,去剪了,顺便烫一烫。”
韩璐懵懂地点点头。
翌日起来,是在酒店。韩璐睁开眼睛,摸了摸身边的床位,却发现空空如也。她裹着被子起来,四处打量了一下,男人的衣服、裤子都在,散在地上,凌乱不堪。她觉得浑身都痛。这个男人虽然英俊,但实在算不上温柔,与其说是做/爱,不如说是发泄,还喜欢抓着她的头发,不管她哭还是怎么样……不过,她还是喜欢这个人。至少,他年轻、英俊、富有,还有那种骨子里就有的优越感,那是她这个阶层的人欠缺的。
她甚至有种——他就该这么对待她,理所应当的感觉。虽然这样想有点儿犯贱。
浴室门开了。
俞庭君穿戴整齐的走出来,也不和她说话,直接从床头划了张支票给她,套了大衣,拿了东西就要走。
韩璐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冲过去,从后面抱住他:“我……我可不可以跟着你?”
临近过年,这座城市下了冬日的第一场雪。嘉言回到学校,失眠了一个晚上,才浑浑噩噩地起来。钱多多已经回去了,整个宿舍只有她一个人。她抱着膝盖在床上坐了一宿,整个人都有些发呆,思绪变迁,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俞庭君……
这个人满身的缺点,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喜欢这个人。但是尽管如此,她还是自欺欺人,觉得自己可以改变他,让他喜欢上自己。她实在是太过自负了!有些人,骨子里的血就是冷的,他不会为任何人而动容。就算曾经有过动容,那也是刹那云烟,骨子里高高在上的性子怎么也改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