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气得咬牙,“皇爷爷真不厚道,四皇叔禁足,张贵妃也禁足,闹得这么大,结果人人都不过是禁足而已。”容萤觉得不甘,“害我白白疼这一回。”
陆阳并未言语,只轻轻把她手握住。
他也后悔,甚至觉得自己又做错了,一开始就应该直接潜进后宫,偷偷杀了张贵妃完事,何至于叫她来冒这个险。她毕竟还这么小……
走神之际,容萤忽然抽出手,转过身坐在他腿上。
“不过……”
她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软软的小手触碰在他硬朗坚实的脸颊上。
“我现在也算帮到你了吧?”
“我不是一无是处了吧,陆阳?”
陆阳望着她,一时怔忡,良久才无声无息地笑了笑。
“嗯。”
容萤发现他今晚的话特别少,似乎是有心事,不知在想什么。
病了一场,天也一日冷过一日,很快就到了腊月,离年关越来越近。即便是深宫内苑,在这个节日里也沾上点年味,喜庆的灯笼将冷硬的宫墙染上了温柔的色彩,明媚动人。
容萤正捧着碗吃腊八粥,就听到伺候的宫女说,贵妃在寝殿里挂了条白绫自缢了。
她手上一顿,粥险些洒出来:“真的么?”
自上次中毒后,身边的侍女全被皇帝换了一拨,那丫头俯身来给她擦嘴,“奴婢适才去膳房,从那几个小太监口中听到的,应该不假。说是娘娘害了小郡主,怕皇上怪罪,所以畏罪自尽。”
要真是她下的手,容萤还不觉得奇怪,但现在是自己假戏真做,贵妃喊冤还来不及,怎么会跑去自缢?
前些天不还说她在宫里哭着闹着要见皇帝,怎么一转头就想不开要死了。
这里头有猫腻,或许是被人逼的,或许是被人杀的。
比如说怕她走漏消息的端王,或是早欲除之而后快的皇后。哪怕从前再光鲜亮丽,一沉百踩,墙倒众推,谁都避不开这个宿命。
皇宫就好像这一锅腊八粥,什么都混在里边,好人坏人和绵里藏针的人,大家各怀鬼胎,当然也包括她。
背后斗然起了一股凉风,冷飕飕的,莫名有点阴森。
夜里,陆阳来的时候,容萤坐在床沿上懒懒散散地晃着腿。
“咱们出宫去吧。”
见他似有不解,容萤换了个方式问道:“我们还要在宫里住多久?”
“你不想住在这儿了?”
她摇头:“这里有什么好的?说话做事处处都要小心,连太监还得瞧他脸色。上回皇爷爷跟我说,爹爹的旧宅已经修葺好了,随时都能进去住。”
陆阳倚在床边抱臂思索,容萤就在旁扭头等他发话。
贵妃的死着实出乎他的预料,无论是端王还是皇后所为,都算帮了他一个大忙。明德皇帝哪怕再迟钝,也该留意到这一层了。
至于今后是好是歹,他都无从插手,只能做到这个地步,皇宫留与不留的确没什么要紧的。
“好。”他松口,“你若不喜欢,我们就走。”
*
出宫的事没有想象中那么难,或许觉得亏欠她,明德皇帝一听容萤提出来,很快就应允了。
内侍备好车马扶她坐上去,由禁卫一路护送,摇摇晃晃驶出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