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的响声连绵不断,在寂静中尤为突兀。
“他究竟有什么好?”
他冲着那轮明月问道,“我到底哪里不如他?”
明月依旧,四周也无人回答。
后门墙上却有个身影静静靠在那儿,一言不发。
日子就这样平淡无奇的过了下去,很快便到了十一月冬至,在大郕,这是个极为重要的节日,添换新衣,祭祀先祖,集市上人来人往,热闹的像过年一样。
县衙里放了假,伯方精神焕发,张罗着准备了一桌的好菜,把容萤他们几个请到家里来过节。
这是惯例了,几乎每年冬至都是在他这儿度过的,大家围坐在一起,吃了饭,伯方和陆阳在炉子边喝酒闲聊,他们三个就跑到院外玩雪放鞭炮。
不知不觉已过去五年,转眼都长大了。
陆阳打起帘子进屋时,身上还披着雪,容萤刚把碗筷摆好,忙颠颠儿跑上来,殷勤地给他拍雪,脱披风。
他今天精神瞧着很好,许是因为换了衣裳。陆阳平时比较低调,家常的衣服都是暗色的,但冬至到底不一样,他穿了那件压箱底的石青色袍子,一身矫健,气韵蓬勃,几缕发丝散在胸前,衬得他整个人俊朗了很多,似乎也年轻了很多,连白发都不那么明显了。
容萤在旁仰头看他,陆阳难得地含了一丝笑意,伸手在她发髻上揉了揉。
从小到大,她最喜欢的就是他这个动作,给她一种,会永远陪在她身边的错觉。
岳泽冷着眼在对面看,裴天儒暗暗拉了他衣袖两下。
“来来来,吃饭吃饭。”伯方提了两坛子好酒,一坛放在桌上,一坛搁在脚边备用,“这酒我可等了好长时间了,就盼着今天和你喝个痛快。”
正给陆阳满上了一碗,岳泽突然把自己的饭碗递了过来:“给我也倒上。”
“哟呵。”伯方愣了愣,抬手在他后脑勺上一拍,“你小子今儿胆大啊。”
“我都十七了,这点酒算什么。”他不在意,把碗推了推,“倒上倒上。”
裴天儒见状,也不动声色的把自己的碗递过去。
在这种情况之下,陆阳不经意望向容萤,她立马把两手摊开给他看:“不喝不喝。”她笑嘻嘻地拉住他胳膊,讨好道:“我今天晚上绝对不喝酒。”
闻言,他才放心地转过头去。
“你想吃什么?”她脑袋往前凑,“我给你剥虾子。”
陆阳爱吃虾蟹,但因为螃蟹性寒,从来不让容萤吃。她三两下去了虾壳,蘸了蘸酱,喂到他嘴边。
他几乎是习惯性地张口就吃了,忽然才意识到有旁人在场,瞬间有些尴尬,忙摆手让她不必再麻烦。
岳泽在喝酒没留意,裴天儒习以为常,倒是伯方,喝了两杯下去,带着几分醉意冲岳泽指了指,委屈道:“看见没,这才叫慈父孝子,你平日怎么不见像人家这样对我好……”
话还没说完,桌下,裴天儒就朝他小腿上猛踹了一脚。
伯方倒抽了口凉气,酒醒了大半,刚准备埋怨,这才发现陆阳的神色显得很尴尬,容萤毫无表情的看着他,一旁的岳泽面沉如水。
今儿这是怎么了……
被那股寒流吓得不敢再说话,他赶紧捧起碗,夹了几筷子老老实实地吃菜。
这个冬至的晚宴,每个人都各怀心事,吃得也没滋没味。
自打伯方说了那句话,陆阳就没再动过筷,他一直在喝酒,不停的喝,对面的岳泽也没好到哪里去。
两坛下去,已见醉态。
正等陆阳再要满上的时候,手掌蓦地被人轻轻握住,明明没有多大的力道,他却浑身一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