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大人大惊,慌张的四处看了下,又喊了乌丸猛一声叫他在门口守好了,这才压低声音道:“你可知这事要被人知道了,是株连九族的死罪!”
南宫瑾突然笑了,笑的有些苍凉,“九族?我无妻,无子,母族就只剩您了,倒是父亲一家人数庞大,可都在那大金的皇宫里好生待着呢,不若你告诉那周朝的皇帝老儿一声叫他派兵去诛了他们?”
“这难道就是你的目的?皇上已经怀疑是大金的人做的了。”丞相重重一叹。
“真的?”南宫瑾阴郁的眸子难得亮了一下,“什么时候开战?”
“唉……两国交战,受苦受难的永远是贫苦百姓……”
“那又关我何事!”南宫瑾照旧一张阴郁脸,下垂眼,不再有任何情绪。
“我已经跟皇上分析过了,不是大金人做的,皇上也打消了和金国交涉的念头。”丞相又道。
南宫瑾骤然眸子一凛。
“你怎么拿出来的,还给我怎么放回去。别在这事上做文章了,就算是咱们要报仇,也不能连累到无辜百姓,现在时机还不成熟,你万不可操之过急。”南宫宰相是出了名的宅心仁厚,虽然本身是金国人,却胸怀天下,自任了大周的宰相后,也是鞠躬尽瘁,为国为民。
“已经被我丢了。”
“丢了?!”宰相大人大骇。
“若是想我找回来也简单,你去跟皇帝老儿说,这案子交给我来办。”南宫瑾言毕扬长而去。
丞相大人看着他的背影摇头叹息,这些年大周国内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在这太平盛世,若想轻易的加官进爵,自然不是易事。而南宫瑾做到了,他能做到这些,自然与他非同一般的手段有着密切的关系。
只是他这急功近利的心,迫切的想报仇雪恨,只怕是迟早要引来一场大难。
卯时刚过,南宫父子正在厅内用餐,前门突然吵闹了起来。
不过也就那么一刻,旋即被镇压。
丞相大人是知道南宫瑾的手段的,有他收拾这丞相府,别说是大活人突然被放进来了,就是连只苍蝇进来也会被三查五审。
但是今儿个丞相大人在,他生怕儿子惹了什么祸端,抬步就出了饭厅。
南宫瑾恍若未闻,继续淡定吃饭,丝毫不受影响。
且说南宫元抬步到了前院,看到几个护卫正押着三个人,二男一女。
南宫元喊住了那几个护卫,护卫站住步子,也就那么一会,兰珠逮着机会突然疯了般挣脱那押着自己的人,冲到南宫元面前,“宰相大人!三郎呢?你把我的三郎弄哪去了?”
南宫元一怔,也就那怔愣的功夫,兰珠已然急的拉住了南公元的袖子,“你还我三郎!还我的孩子!”
护卫冲上前来,旋即就要按住兰珠。南公元却骤然一声大喝,“住手!”
南宫元一直都是慢悠悠的,极少这么失态过,护卫不禁被吓了一跳。
“兰珠?”南公元突然拉住兰珠的胳膊,将她扶了起来,待看清她的脸时又迟疑了。
那兰珠也是一怔,擦了眼,怔怔的看着南宫元,陡然间像是认出他般惊讶的捂住了嘴,或许是太过惊讶,眼泪竟生生的止住了。
“兰珠,真的是你?”南公元声音都跟着颤抖了。
于此同时,南宫瑾也自饭厅不紧不慢的走了过来,立在廊檐下,冷眼旁观。
“阿元,”兰珠这一声刚颤抖着轻声喊出,俩人几乎同时泪如断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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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这兰珠不是旁人,竟是拓跋皇后的贴身婢女,说是婢女,却是拓跋家的家生子,与拓跋皇后,拓跋元打小一处长大,感情胜似那亲姊弟。
拓跋皇后遭惜贵妃陷害后,兰珠也被迫害,送入军营做了军妓,受尽磨难,有千万次她都想一死了之,但一想到皇后仍在极北苦寒之地遭受苦难,而拓跋一门就只剩他们几个了,若是她也死了,那这滔天的仇恨谁来报?死虽容易,活却不易,而她偏要咬牙活着。
后来的种种自不必细说,当她也辗转来到极北苦寒之地时,恰逢拓跋元正想法子救出姐姐和亲外甥。于是与他里应外合救出了拓跋皇后,自己却为了制造混乱避人耳目,葬生火海。
南宫元和兰珠相认后,又眼中含泪,迫不及待的拉着兰珠去找拓跋皇后,口内声声道:“阿姐见了你,说不定病就大好了。”
进了卧房,屏退众人,兰珠几乎是跪趴着到了拓跋皇后的床前,尚未见到她的面,已然哭成了泪人。此处一番相认的悲情场景,且不必细表。
俩人相拥而泣,直到拓跋皇后哭的快喘不过来气,这才被一直站在旁边的南宫元和南宫瑾给分开了。
而后乌丸猛进来,兰珠又拉着他哭了一回。
一行说道亥时,南宫元自觉时辰不早了,姐姐又身子骨不好,忙劝说这老姐俩早些休息,往后日子还长,有的是时间叙话。
兰珠却陡然惊醒过来一般,擦泪道:“阿元,你将我家三郎弄哪去了?”
拓跋皇后问:“三郎是谁?
兰珠又哭又笑,说:“可不就是我方才告诉你的,救了我的那孩子,那孩子秉性纯良,一心的钻研医术,救苦救难。性子又直又愣,可不就是因为不了解大周京城内的条文法令为了救人性命用了“麻药”被官府捉拿了去,后来又听说被丞相大人亲拿了去。但是花老爷是官,品阶又低,不方便出面,我心想我什么都不是,丞相府总不能拿我怎么着,就想来看看什么个情况,岂料拍开大门,刚轻问了句,就遇到那么大阵仗。”
南宫瑾眸子动了下,再无反应。
南宫元却陡然睁圆了眼,声音又急又怒,“人到底被你弄哪去了?是死是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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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分两头,且说花吟因为被踢伤晕厥后,也不知晕了多久,惶惶然,骤然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花吟一惊,就醒了,只见四周鬼影幢幢,点着几盆松脂火,室内又潮又暗,还夹杂着一股股血腥的恶臭味,一声长过一声的呻、吟,墙边的影子上,一人被吊起,一人正挥起鞭子恶狠狠的抽打他。
花吟讶然,恍惚间,以为自己到了地府。
地府的十八层地狱她都悄悄下去过,惨状远比这不知要可怖多少倍。所以她清醒过后,有些发怔,竟盘腿坐在地上,虽然身上还疼的发麻,可脑子更混沌。
有几名酷吏走过,见她醒了,不叫不闹,反而一派闲适自在的坐在地上,不觉奇了。
一人道:“这是吓傻了?”
另一人道:“可不是傻了,就没见过到了这地方还能这般安静的。”言毕朝花吟做出狰狞的表情,措不及防一声嘶吼。
☆、第四十七章
那酷吏一声嘶吼,没吓到花吟,反倒是将其他牢房里关的人吓的嚎哭起来。
酷吏又吼了一声,“别哭了,再哭就割了你们的舌头!”那些人才抽噎着渐渐止住了。
花吟怔怔的看着他们,一时分不清今夕何夕,茫茫然又道:“敢问几位大哥,这里可是地府?”
酷吏一愣,继而对视一眼,叉腰狞笑,“这里可不就是阎罗王的十八层地狱!”
花吟“哦”了声,又发了会怔,口内可怜兮兮的自言自语道:“虽然重活一世,却又白活了一场,什么事都没做成就这般丢了性命,唉……”
叹过一声后,触到腕部的佛珠,心中更是悲苦,“本以为这一世多行善缘,能去那西方极乐,看来上一世作恶太多,这一世还是行善不够,唉……”叹过后又看了眼四周,“还是要多做善事啊,好歹这一世不是孤魂野鬼了,总算是地府肯收留了,待受了刑,喝了孟婆汤,过了奈何桥,也能遁入轮回了,只是不知下辈子到底是遁入畜生道,还是能继续做人?”碎碎念着不知不觉竟捻着那佛珠念起了《往生净土神咒》,自己给自己超度起来。
那几个狱卒本已走开了,突然听到嗡嗡之声,细听之下才听出是有人念经。
其中一人性子暴,烦躁的朝牢门就是一脚,“你小子有完没完?没事就歇着,怎么跟个苍蝇似的,嗡嗡嗡吵的老子头疼。”
这气势来的凶狠,花吟一惊,身子一歪,竟不想胳膊杵到腰部,狠狠疼了下。这一疼脑子也清醒了大半,慌慌的将自己上上下下又摸又捏了遍,暗道:“难道我还活着?”
这番一想明白,心下大喜,面上也跟着喜笑颜开,呵呵笑了起来,且笑声越来越大。
那踢门的狱卒看的是目瞪口呆,旁边一个凑上来道:“这小子不会是招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吧?”
那狱卒四周看了看,吐了口唾沫,“邪性!”脚步却有些慌乱的走开了。
左腰还是阵阵的疼,花吟探手摸了摸,感觉骨头完好,似乎脏器也没伤着,便放下了心。暗叹,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南宫瑾那一脚,现在回想起来,那也是蓄了万钧之力,自己竟然仅仅只是皮肉受了苦,骨头和脏器都是好的,奇迹啊!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