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吟看了他一眼,突然就有了脾气,酒后发疯是吧?谁不会啊!她突然双手伸到南宫瑾面前,狠狠的从他面前夺过酒坛子,而后一言不发,仰头猛灌了起来。
南宫瑾也是呆住了,一声没反应过来,待他回过神,一把夺过,厉声呵斥道:“你疯了!伤还没好喝什么酒!”
这酒酿了有二十年了,入口绵软,很是好喝,但是后劲很大。花吟起先不觉得,还要去抢,气呼呼的回道:“要你管!反正我只要不如你的意,你就会要了我的命,我还不如自己作死自己算了,拿来!”
她去抢,南宫瑾自是不给的,两下拉扯之下,也不知是谁先忍不住轻笑了声,之前的心结尴尬郁闷,都在这一瞬间,烟消云散了。
后来,南宫瑾吃了些面垫了垫肚子,转头却发现花吟叼着他的酒杯,正自斟自饮。她双手不便,只能捧着酒坛倒酒,在用嘴叼着喝。
花吟是个没酒量的,却又是个极有酒量的,喝不了多少就醉,可一旦醉了又出奇的能喝,也不会吐,就是有些乱。
夜渐渐深了,即使烧了几个炭炉,仍旧感到彻骨的寒意。花吟醉的彻底,似是睡着了,南宫也是有五分醉意的,他推了推花吟,见她无甚反应,便起身将她抱到了床上。
他给她脱了鞋,手掌握上她的足,迷迷糊糊的想,好秀气的一双脚。正要掀开被子盖住她,却见她突然坐了起来,一只手搭上他的肩,说:“很难受吧?我看到你哭了,要想哭的话就哭个痛快好了,来,来,来,肩膀借你靠一靠。”
大抵是酒精麻痹了人紧张的神经,又或者在她身边,他本就是放松的,他长长一叹,“那是我视之如父的人啊。”
花吟睁大了眼,面有哀色,人却是糊涂的,突然,她倾身一把抱住他,脸贴着他的脸,柔声道:“你不要再伤心了好不好,因为你一伤心,我也会跟着不好受……”
南宫瑾试图拉开她,俩个男人这样抱着真的很奇怪,之前是因为他太过于悲痛,失去了反应能力,现在的他虽然仍旧心里悲伤,但理智都回笼了,至于那些酒虽然让他有了几分醉意,但还不至于迷乱了心智。
花吟将他抱的很紧,她喝的多,就容易撒酒疯,口内竟撒起娇来,“我不放,我不妨,你先答应了我。”
“我应了你便是。”他不忍用力拽她,只低声哄着。
花吟笑着松手,却并未完全离开他的怀抱,而是仰面看着他,目光迷离,嘴里絮絮叨叨的说着乱七八糟的话。
南宫听不真切,眼中只剩她水雾般的双眸,酡红的双颊,以及一张一合的丰盈双唇,寸许的距离,那种口干舌燥,气血上涌的感觉又出现了。
南宫瑾觉得自己醉了,醉的非常厉害,他情不自禁的靠近她,他觉得她好吵,他想堵住她的嘴。她的气味又是如此的好闻,萦绕在他鼻尖,迫得他想更多的品尝她的味道。
他是醉了,因为他不由自主的靠近了她,却在两片唇几欲贴上的瞬间,他的理智瞬间回笼,但又在瞬间崩塌决堤,快的只够他伸出右手盖住她的嘴,然后迫不及待的吻了上去。
有那么一刻,花吟是清醒的,也就那么一刻,她清楚的看到南宫瑾闭着眼吻上了自己,静静地,紧紧的贴着她,那么的迷醉,痴缠。只不过她又很快的发现,她的唇上盖着一只大手。
她眼睛睁开又合上,合上又睁开,企图分辨清到底是不是自己在做梦,但最终,她合上眼,醉死了过去。
☆、第171章 疑端
花吟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天还没亮,脑子昏沉,身子很热,她觉得自己似被什么东西箍住了,动弹不得,又难受,又闷热。于是她伸出手先是推了一下,推不动,心下便有些恼,撩起爪子扬手就抓了一把,继而头顶“咝”了一声,爪子就被拍掉了。
花吟一懵,惊醒了。
南宫瑾也醒了。
只是现下这种情况,俩人搂着睡在一处,盖着同一床被子……
花吟便想,他一定是醒了,那我就装睡好了,让他先起来,等他走了,我再睡到日上三竿,只当是宿醉不省人事,这事就当不知道好了。虽然她也确信以南宫现在的身体对她做不来什么,可是,男人毕竟是男人,她一个女孩子家心里那道坎是过不去的,索性自欺欺人好了。
岂料,南宫瑾与她想的分毫不差。也是盘算着,让她先起,自己装睡。
昔年他犯病,二人也曾同榻而眠互相取暖过,只是今日不同往日,心境变了,则入眼的一切都变了。况,昨晚的事,南宫瑾是人醉心不醉,他确实是冲动的差点吻了她,令他无法接受的是,他居然对一个男人动了心思,心里虽有绵软的甜意但更多是恼羞成怒,他已经到了这种程度了吗?因为身体的功能不全无法对女子施以恩爱,竟沦落到对一个男子有了渴望?羞辱、恼恨,郁闷,很快占据了他全部的心神……
若要斩断这些情绪也很简单,杀了眼前人就是了,那么所有的烦恼纠结也都会随之烟消云散,可让他感到愁苦的是,他根本下不去手。是的,经历了上一回,他现在发现连动这种心思,都觉得痛苦难当。
舍不得,又无法接受这种感情……也不尽然,经历过千苦万难的他并不是那种放不开的人,就像他自己所说的,上天已负他太多,他不会再亏了他自己。因此他更愿意自己活的随心所欲一些,接受花吟对他的好,享受她的好也乐在其中。而之前与他来说享受旁人对自己的好相当的困难,因为他生性多疑,他总在怀疑那些对他好的人是否在谋划着要加害于他,因此即使接受旁人对他的好了,他也相当疲累,因为要精神紧绷着防备着。但花吟不一样,他打心眼里接受了。
可是如今让他接受不了的是,他居然对她的身体产生了渴望,是的,发自内心的希望亲近她,激烈的,喜悦的,焦灼着,渴望一个发泄口。他不知道所谓的男性冲动是否就是这个样子,因为自他长成人以来,他就没体验过那种感觉。他也会遗、精,但不会有快感,因为每一次的遗、精都是在无声的羞辱着他连一个男人最起码的尊严都没有!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二人都在等着对方先起身,自己装睡,奈何想到了一处,竟走向了尴尬的境地,越尴尬越不知到底该怎么做了。紧抱着,呼吸缠绕在一处,意识却清明无比。汗,湿了后脊。
最终,花吟先认输了。
再没个人先打破这份尴尬,难不成真要相拥到日上三竿?到时候真叫说不清了。
花吟动了动,从他怀里缩了出来,而后轻手轻脚的下床。
南宫瑾眉毛都没动一下,挺的一副好尸。
花吟穿好鞋袜,回头偷瞧了南宫瑾一眼,见他右边脸一条长长的血痕,白玉般的脸,这条抓痕尤其的明显,她略一沉吟就反应了过来,吓的心脏漏跳一拍,抬步就要逃命,忽听得外间乌丸猛沉声喊,“主子,拉扎木求见。”
一声过去,没有应声。乌丸猛又扬高声音说了第二遍,第三遍……
这下连南宫瑾想装睡都装不下去了,只得低低的应了声。心内却恨不得将这坏事的东西拖出去暴晒鞭尸一万遍。
而后便是床板晃动了声,南宫瑾一掀被子坐了起来。
昨日二人都喝的迷糊,上床也只随便将鞋子踢了,外衫扯了,因是冬天,里面倒还是厚衣裳裹了一层又一层,虽然凌乱,却不至让人觉得难堪。
花吟本想打个哈哈,奈何南宫瑾并未看她,面上乌云密布。花吟顿了顿,不敢招惹他,一甩头,脚底抹油,跑了。
屋外,除了乌丸猛还站着另一个人,也是彪悍身材,双目炯炯有神,二人看花吟的眼神都很怪,尤其是乌丸猛一副恨不得吃了她的表情。花吟立刻就反应了过来,羞得面红耳赤,急辩道:“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里头南宫瑾已经不紧不慢的出声了,“进来。”
二人与她错身而过,花吟张了张嘴,最终羞愤欲死的拽了拽头发漫无目的在别院内乱逛起来。正走着,突地,脑中精光一闪,昨夜她半梦半醒间,南宫仿似将自己推到了……他的脸确确实实靠过来了……
花吟想到这儿,只觉得一道惊雷劈过,头发都竖起来了。
不对,不对……
花吟焦躁的团团转,踩出一圈又一圈的脚印。
他是靠过来了不假……
是了,他最后是用手挡在了他俩中间,他的唇最后是落在了他自己的手背上!
这?
什么意思?
花吟傻了半天,而后一拳击在自己的另一只手掌心中,眼睛都直了,暗道:完了,这不会是他看上了男装的自己了吧?
怎么会这样?!
花吟觉得简直难以置信,天理不容,晴天霹雳啊!细回想,上一世自己与他狼狈为奸,也是极为熟悉的,有段时间甚至还朝夕相处过,那会儿他都没瞧上自己,现在居然看上自己了,
这……怎么想都觉得另有蹊跷啊……
难道说……南宫因为男性功能有碍,已经不喜欢女人了,开始喜欢男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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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了强烈刺激的花吟当日既没去相府也没回花府,她觉得很长一段时间内,她都无法直视南宫瑾了,她必须要找个地方好好冷静冷静,而这个地方,最好的去处,当然就只有她师傅了缘大师待的月华庵了。
消息传到花府的时候,花容氏倒是愣了好一会,嘀咕道:“眼看着再过几天就年关了,怎么想起来去庙里了?也好,也好,在那待着总好过在相府叫我放心。”
大媳妇翠红不解其意,笑说道:“母亲这话说的我不明白,难道大妹妹在相府里有兰珠嬷嬷照料还比不得在庙里来的妥帖周到?”
花容氏轻声一叹,扯开话题道:“西岭呢?”
“叫二叔给带出去了,据说最近结交了几个明春一同考武举的武生,没事就聚在一起比划拳脚。”
“西岭是个有出息的。”
“可不是,我看他身手了得,父亲常赞他有雄才大略,是个将才。人又老实本分,就连不悔妹子都赞他没有一般公子哥儿的花花肠子。想来,大妹妹是个极有福气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