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大皇子年纪不大,却并非夏云都那般直率单纯。青远大将军之前为何会回帝都,他隐隐约约也是知道的。
而今就算回了云都城,大皇子也不认为,其中的症结就这样没了。就连他,也会往深处多想,更何况是夏臻?
新皇三年后会来接走夏静瑜的事情,夏臻没有瞒着莫如妍。
莫如妍冷哼一声,突然就抱住了大皇子:“圣上的算盘打的如此精明。但是,就怕圣上会竹篮打水一场空,连带大皇子也赔给了咱们云都城。”
大皇子愣了愣,身体明显的僵硬了一下,随即又放松了下来。
如同上次被父皇抱住,此刻莫姨的怀抱,也是温暖的。这般感受,对大皇子而言,每每都是弥足珍贵的。
夏臻也被莫如妍的举动怔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莫如妍的意思,当即点点头,煞有其事的说道:“那就不将大皇子还给子逸了。”
不是“圣上”,而是“子逸”。莫如妍扬起嘴角,笑的意味深长。
大皇子眨眨眼,有些懵。虽然早就知道父皇和夏将军是生死之交,但是夏将军竟然可以对父皇直呼其名吗?
大不敬这种念头,大皇子是不会放在夏臻头上的。那么就只有一个解释了,夏将军得到了父皇的准许。
想到这里,大皇子又好似明白了什么,顿悟了什么。
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对大皇子即将要留下这个事实,夏静瑜和夏云都都很欢喜,也很欢迎。
日子如风似水,平淡却又带着别样的惊喜。带给云都城百姓生活的希望,也带给了一帮孩子不同的感触。
眼看着孩子们都健健康康的茁壮成长,莫如妍提起的心也渐渐落了下来。
至于新皇的三年之约,新皇一个人定下来的,莫如妍和夏臻可没答应,也不认可。
莫儒是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冬日里,出现在云都城的。
许久没见莫儒,莫如妍差点以为看错人了。确定是莫儒之后,莫如妍抬了抬下巴,将莫儒请进了正厅坐下。
“如妍,夏将军不在?”坐在城主府的正厅,莫儒显然有些不自在。左右张望一番,没有见到夏臻,不禁问道。
“夏臻去军营了。”莫儒千里迢迢来找夏臻?莫如妍可不认为,是轻易的小事。
“这样啊!那他......何时回来?”说实话,莫儒也是很迟疑的。
一路从青山县来到云都城,莫儒始终都在矛盾,也在犹豫。
若非为了莫如画和苏灵,莫儒是说什么也不会前来云都城的。而今,退无可退,莫儒已经被逼的无路可走了。
“不定。”莫如妍摇摇头,不冷不淡的回道。
感觉到莫如妍的冷淡,莫儒皱了皱眉头。虽然知道不该,却还是开口说道:“那爹爹就跟你说吧!”
莫如妍看了一眼莫儒,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不过,没出口赶人却也是事实。
“如妍,你二娘和妹妹......”莫儒很清楚,莫如妍跟苏灵还有莫如画的关系很不好。此刻跟莫如妍提及苏灵和莫如画,莫儒也心虚。
然而,不说也得说,不该说也得说。现下这一刻,莫儒是豁出去了,必须向莫如妍求助。
果然是为了苏灵和莫如画啊!不过,莫如妍还以为,苏灵已经被关进大牢了?这么快就放出来了?
苏灵确实被放出来了,就在去年这个时候。一被放出来,苏灵就回了青山县。
对苏灵,莫儒自认已经仁至义尽。在苏灵被放出来之后,才给出的休书。
将休书拿给苏灵的时候,莫儒本以为,苏灵会大哭大闹。然而,苏灵意外的淡定。拿了莫儒给的休书和银子,就离开了青山县。
彼时莫儒虽然心有不忍,却也没有其他的打算。就这样,目送苏灵远远的离去了。
再次见到苏灵,是在半年前。苏灵很狼狈,也很落魄,原因是......莫如画。
莫儒曾经为了莫如画给莫如妍送过书信。莫如画在岳府过得不好,很不好。连下人丫头,都不如。
然而,莫儒没有等到莫如妍的回信。
之后莫如妍随夏臻一路到云都城,外面几次风风雨雨,莫儒差点就以为,莫如妍即将跟着夏臻一起丧命了。
也不是没有想过早点来见莫如妍,但是西北军是何其威风?如若连青远大将军都逃不过,他区区一个县令又能怎样?
如此想着,莫儒便没有动身赶来云都城,始终都明哲保身,直到现下。
其实,不管莫儒来不来,莫如妍都不怎么感兴趣,心底也没什么大的波澜。
在知晓岳行知注定了会走上前世一模一样的命运之后,莫如妍甚至什么都不需要做,就能预见岳行知即将会是何其的郁郁不得志了。
前世岳行知并不知晓为何会仕途受挫,那么这一世呢?
在得知夏臻其实是名扬天下的青远大将军,在得知她已然成为青远大将军的夫人,岳行知若是再猜不透为何无法高中,那就真的是笑话了。
不过,莫如妍可以发誓,她是真的没有插手过岳行知的科举之途。
以此类推,夏臻也没有插手过。更甚至,夏臻怕是连岳行知哪年哪月去的帝都,都完全不知道。
真正压着岳行知的人,是当初的太子殿下,现如今的新皇圣上。
莫儒如若真有本事为岳行知疏通,大可去找圣上说理去。找她、找夏臻,可都没用。
莫儒自然是没有本事为岳行知疏通的。论起本事,岳知府远远强过他,人脉也更加的宽广和有用。
莫儒来找莫如妍,其实是想要莫如妍能帮莫如画在岳行知面前美言几句。又或者,请夏臻拉岳行知一把,随便给岳行知在朝堂之上按个一文半职。
莫儒相信,以夏臻青远大将军的威名,是可以做得到的。只看夏臻愿不愿意帮岳行知,又愿不愿意送这个人情。
而今夏臻不在,莫儒就只能找莫如妍说了。
为岳行知谋官?莫如妍嗤笑一声,忍不住就冷冷的看向了莫儒。
莫儒是真傻,还是装傻?有些事情不是她说过去,就肯定能过去的。也不是夏臻大度,就能权当没有发生过的。
至少他们那位高高在上的圣上,对岳行知的成见就很深。也决计不可能,放任岳行知在朝堂上出没。哪怕是再小的官职,都不可能。
“如妍,爹爹知道夏将军跟行知当初闹了点不愉快。但是那点不愉快,归根究底还不是出自你的身上?现如今你成为将军夫人,跟着夏将军当上了这云都城的城主夫人。你的日子越过越好,也越来越风光,难道就不能抛开曾经的芥蒂,救救你的妹妹?”莫儒苦口婆心,试图规劝莫如妍能够大度些,放莫如画一条生路。
在莫儒看来,当初的事情不管谁对谁错,既然已经过去那么久,莫如妍也过得很好,就无需再执意追究了。
对比莫如妍如今的尊享荣华,莫如画实在过得太凄惨。是以,身为爹爹的莫儒,想要从中协调一下。
不过很可惜的是,莫如妍并不打算让莫儒如愿。
无论莫儒怎样说,莫如妍都未曾接话。就如同在看一个天大的笑话,任凭莫儒自认煞费苦心的说到结束。
莫儒倒不是自愿结束。这么多年未见,莫儒也想问问莫如妍过得好不好。这云都城的气候和风土人情,莫如妍可还都习惯。
然而,看着莫如妍无动于衷的冷淡表情,莫儒的关怀之语如同哽住,最终还是没能出口。
“那位岳公子的事情,我并不知情,夏臻也从未听说过。爹爹如若非要将岳公子未能高中科举的过错归咎到我和夏臻的头上,我们也无从解释,随爹爹胡思乱想、肆意编排定罪好了。”莫如妍终于接话,不管是语气还是内容,都绝非莫儒想要听到的。
“可是如妍,行知的才学,别人不知道,你是最清楚不过的。行知怎么可能无法高中状元?即便不是状元,榜眼和探花,合该有一个是行知的才对。”莫儒对岳行知的才学很自信。岳行知考不中,莫儒怎么想都觉得,根结还是在莫如妍,又或者该说是在夏臻这位青远大将军的身上。
“抱歉,我是真的不知道,那位岳公子居然如此厉害。不过我向来推崇文人墨客,不知道岳公子是出自哪位名师,竟然张嘴就是必定会高中状元?又如何就笃定了榜眼和探花就肯定是他的囊中之物?恐怕是臆想吧!”莫儒的理直气壮,莫如妍却只觉得可笑。
岳行知或许确实有几分才学,但要说状元之才,委实夸大其词了些。
至于榜眼和探花?反正莫如妍是没看出来岳行知有这个能耐,更别提有这个命了。
“哪里是臆想?行知没能高中,可不就是因着你的关系?如妍啊,得饶人处且饶人。你也不是第一次碍着行知的科举之路,这么多年过去,该放手就放手,饶了行知这一回吧!”莫儒会选在这一年找莫如妍。自然是因为来年春日,岳行知又打算去帝都赶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