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
“因为谢渊做得很隐秘,又有皇上庇护,所以此事能查到的信息不多,属下走访了好几个谢家的老仆人,只在一人口里听到了一些细节,说陆太傅死的时候谢小姐也在场,那杯有毒的茶就是她端给陆太傅的,毒发之后她就吓得晕倒了,后来大半个月都处于疯癫状态,慢慢地才好起来,而陆太傅也当真是位心地仁厚的长者,咽气之前还让谢渊不要为难谢小姐。”
“等等!”
夜怀央蓦然抬眸,疑色从中一闪而过。
不管谢芸在这件事中到底充当着什么角色,她到底是谢渊的侄女,被他利用之后最多是婚事泡汤了,不会伤及性命。陆太傅这话看起来是不想让谢芸因为与陆家有牵连而被薄待,但从另一个角度理解,分明是在说谢渊会对谢芸下手,为什么?
若说是担心谢芸把秘密泄露出去,那一开始大可不必找她来上茶,反正陆太傅当时已经进了谢府,是断没有活路了,怎么杀他还不是谢渊说了算?
那到底是为什么?
夜怀央拧着眉头沉默不语,片刻之后,脑海中忽然现出一丝灵光。
难道谢芸和谢渊还有其他的纠纷?
当下她就对辞渊道:“你再去查查,看谢渊当上家主前后都做过什么事,任何一件小事都不能放过,要尽快,也要隐秘,知道吗?”
“是,属下明白。”辞渊躬身施礼,然后迅速离开了。
房间内重归静谧,只听得见夜怀央的手指叩击桌案的声音,一下又一下,清脆而有规律,正如外街的巡夜人打更一样,不知不觉时间就从指缝中流过了。
暮色渐浓,廊下露水又重了起来,最是一夜深寒时。
桌上还有一大摞卷宗没看。
夜怀央放下笔,转而按住额头闭了会儿眼睛,似已倦极,夜风扑帘而入,连带着烛火也摇了摇,映出她睫下那片厚重的阴影,怎么都驱散不去。房门忽然传来了轻微的开合声,她听在耳朵里却没有睁眼,只轻声道:“月牙,你先去睡吧,不必在这伺候了。”
没人回应。
夜怀央察觉不对,骤然睁开双眸,只见一片宽大而模糊的暗影压了下来,还未来得及惊叫就被人拢进了臂弯,那人一身料峭寒意还未褪去,刺得她脸颊微微发痒,却隐约透着松林碧草的清香,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味道。
“你怎么来了?”一瞬间的讶异过后,夜怀央惊喜地勾住了楚惊澜脖子,那股子倦意似乎都随着他的到来而消失殆尽。
楚惊澜一身玄色暗纹锦袍,未戴冠饰,打扮得甚是随意,眸光紧攫着她的小脸,须臾之后低声吐出几个字:“为何半夜不归?”
“我不是差人回去报信了么?手头事情太多,今晚就宿在本家了,倒是你,外头天寒地冻的你跑这一趟做什么,该早些睡的……”
夜怀央絮絮叨念的声音猛地顿住,旋即弯下了身子,左手按在腰间,似有些颤抖。楚惊澜面色一凝,迅速抱起她走向内室,然后小心地放在那张窄小的软榻上,并沉声问道:“腰又不舒服了?”
她咬着唇轻轻点头。
“我去唤人请大夫来。”说完,楚惊澜转身便往外走,不料被夜怀央拉住了。
“我没事,多半是在车上颠了一天,回来又坐了这么久才引发的,睡一晚就好了,你这样出去,家里人都该被惊动了。”
伯父伯母向来最疼爱她,若让他们知道这事怕是要急坏。
楚惊澜冷然抿唇,显然不同意她就这么凑合一夜,但见她频频蹙眉抚腰的样子又不忍心与她争执,只好重新坐回了榻边,一边给她揉腰一边严声说:“若是等会儿还难受得厉害,你说什么都不好使。”
“知道了。”夜怀央柔然一笑,斜过去偎进了他怀里。
话说这软榻也着实窄了些,她身段如此纤细,躺上去都没留下多少空间来,楚惊澜半边身子还悬在外头,扯来团花锦被盖住她之后也没走,就这么靠在边上,那姿势她看了都觉得难受,遂抬起胳膊推了推他。
“要不你先回王府吧,我现在不好走动,况且还有那么多事情没处理完……”
楚惊澜眸心似有火花闪过,盯了她片刻忽然凌身压下,低沉的声线中带着一丝危险的味道:“赶我走?”
夜怀央心尖一颤,连忙答道:“没有,我不是怕你休息不好么……”
话音刚落,那双棕色的犀皮靴就被甩在了地上,楚惊澜挤身上榻,顺手抄起夜怀央让她趴在自己胸前,动作一气呵成,快得令人反应不及。夜怀央夹在他和被子中间,上头暖和,下头更是热得发烫,微微抬眸,楚惊澜下巴到颈子那一线性感的轮廓就这样落进了眼底,她顿觉喉咙发干。
“从前黏得那么紧,今天倒盼着我走。”楚惊澜掌劲稍重,将她狠狠压向自己,“我是不是把你喂得太饱了?”
夜怀央倏地涨红了脸,似一颗水灵灵的蜜桃般鲜嫩可人,粉唇开合,轻轻抖出几个字:“没、没有,我……”
“没有?”楚惊澜眸心的火花又溅出了几点。
“有有有!”夜怀央猛地反应过来,点头如捣蒜,“我吃饱了,吃够了……”
回王都这一路上夜夜笙歌,差点把她折腾死,哪里还吃不够,都快撑死了!
“所以就不需要我了?”楚惊澜不怒反笑,俊美的面容竟生出几丝邪魅来,一双乌眸更是犹如妖火在闪,呼哧两下就将她的神智烧成了灰烬,脑海中顿时一片空白。
这个问题……怎么好像答什么都是错?
夜怀央不说话了,哆哆嗦嗦地爬上来亲他,这个时候,身体还是老实点好。
果然,楚惊澜气息稍平,手劲也卸了些,伸臂过来托住她的臀,让她趴得更舒服些。此举无异于一道赦令,指明了前进的方向,于是夜怀央啃得更加卖力了。
一触即发之时,外头忽然有人敲响了门扉,那声音就像挟着一袭冰雪洒了进来,将满室涌动的情潮驱散得干干净净。
“姐,你在里面吗?”
楚惊澜眸中欲.火一敛,转瞬结起千里冰霜射向重重帐影之外,恨不得将那人冻结在地。
这个夜怀信,什么事都要插一脚进来,他早晚要把他扔出王都!
作者有话要说: 女流氓的内心归根结蒂还是只小白兔╮(╯▽╰)╭在大魔王的压制下完全没有战斗力
PS:为什么内容提要短了一截……你们懂的……之前编辑已经让我把前面几章稍微内啥一点的提要全改了
022被破,我的强迫症治不好了,我选择狗带o(一︿一+)o
☆、第60章 归政
年关将至,靖州那边终于传来了好消息,在朝廷的施压下,犹如一盘散沙的岐阳王残部尽已投降,而叛乱物资也在运回王都的路上了,至此,这个盘踞在北方的心腹大患总算是除干净了,朝野上下人人称快。
首功当然是楚惊澜的,他冒着偌大的危险深入虎穴,不费一兵一卒就取下了邓天贯的首级,免去楚国士兵互相残杀血流成河的场面,这般勇猛果决的行动没有几个人能做到,实在让人为之钦佩。
在舆论的压力下,皇帝终于决定在这天的朝议上召见楚惊澜。
早晨起来,夜怀央取出在柜子里闲置已久的朝服,并亲自为楚惊澜穿戴整齐,又佩上了朝珠和玉笄等饰物,这才拉开距离仔细地打量了一遍,只见那绣着的海水江崖纹的袍摆在眼前晃来晃去,极为刚正尊肃,她忽然有点恍惚——好像还真是第一次见他穿成这样。
楚惊澜瞧她怔在那儿,一手将她揽至胸前一手正了正衣领,道:“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夫君这样好俊。”夜怀央笑眯眯地凑过去,在他侧脸印下一枚甜吻,“路上小心,早些回来。”
楚惊澜浅声应了,旋即松开手去拿玉笏,忽见她身子摇了摇,连忙又踅身把她搂回了怀中,皱眉道:“不舒服?”
“没有,就是没睡醒。”说着,夜怀央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眉眼间似拢了团薄雾,不甚清醒。
“让她们伺候吧,你再回床上睡一会儿。”
“唔,好。”夜怀央也没有勉强自己,揉着眼睛往内室去了,把剩下的事都交给了婢女。
别人都说嫁人之后要比做姑娘的时候更勤快,每逢朝暾上窗便要起身服侍公婆及夫君,束冠整袖递巾奉粥样样都缺不得,她可完完全全倒过来了,在家里还是夙兴夜寐,结果到了王府就开始犯懒,这不,才为楚惊澜更了衣就困得呵欠连天,稍不注意就往地上栽,月牙在边上看得直叹气。
岚烟阁住着的那位可是早就起来为王爷准备膳食了啊,小姐这样可怎么得了……
月牙正准备进房去劝夜怀央几句,谁知就这么一转眼的工夫她又躺下了,整个人蜷在捻银丝缎面锦被里,兀自睡得香甜,手里还攥着一枚翡翠勾玉,像是王爷随身佩戴的那个,可上头系着的丝线怎么断了……
琢磨了片刻,月牙忽然红了脸。
怕是昨儿个夜里王爷发了狠,小姐受不住才给拽断了吧?回到王府半个月以来,这也不是第一件弄坏的玩意儿了,大到玉砚印玺,小到亵衣亵裤,都弄得稀碎,动静不知道有多大,搞得唐侍卫还以为是进了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