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归喊,连巡逻兵都没发现联军是从哪边的城门进攻的,耳边一直充斥着各种声音,却没见着人影。滔王当机立断往东门增派了士兵,西面又闻鸣金声,脑子里像炸了一般,仿佛四面楚歌。
终于,在密密麻麻的火矢照亮了半边城墙时,他终于在西边发现了楚峥河的踪迹,可没过多久又有士兵来报,东边出现了大型的冲撞车,正在强攻城门,正是手忙脚乱之际,楚惊澜和夜怀礼率领的大部队出现在北面的正门处。
滔王下令放箭,沾着剧毒的流矢瞬间迎头罩来,只听见楚惊澜高呼一声,联军士兵立刻架起了盾墙,挡住了这波攻势,滔王不死心,只想射杀他们二人从而达到瓦解联军的目的,又连续发动了强烈的攻势,可见效甚微,偏偏就在这时西边传来消息,楚峥河攻破城门了。
原来他们是故意来吸引火力的。
满脸血污的副将匆匆忙忙地跑过来劝道:“王爷,外头已守不住了,我们退去内皇城吧!”
滔王一把掀开他,咬牙大吼:“擒贼先擒王,谁若取来逆贼楚惊澜的人头,本王赏他黄金万两!”
此话一出,本来全力赶往西门阻挠楚峥河进城的士兵都调转枪头直指楚惊澜,西门霎时涌入大批联军,楚峥河甚是骁勇善战,领着他们一路杀进了正中央,四处血流成河,惨叫迭起,很快,东门在他的支援下告破,孟轩带着威力巨大的机关在城内横冲直撞,将无数王军碾成了碎渣。
因为要顾及百姓,又有敌军全力围攻,两人暂时被拖住了脚步,而身处北门的楚惊澜和夜怀礼手下仅余盾兵,并无攻击能力,所以北门迟迟未破。
城墙上箭雨未歇,全部都瞄准了楚惊澜,盾墙渐渐有些吃力了,突然间,一支毒箭从极其刁钻的角度飞过来,直插楚惊澜心窝,夜怀礼面色大变,刚要举剑去挡,却见楚惊澜霍然抬手,竟把那支箭牢牢地定在了空中,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弓反射回去,对准的正是滔王!
暗绿色的光芒自冰凉城墙上方掠过,千军万马的厮杀声中,箭镞擦破皮肤的声音实在太小了,根本无人注意,然而下一刻,主帅轰然倒下震惊了所有人。
滔王瘫在地上抽搐着,大口大口地呕血,如同泉眼一般,探至腕间,毒已蔓延至全身,便是大罗金仙都难救了,一直在作困兽之斗的王军终于在此刻军心大乱,溃散奔逃,楚峥河和孟轩一鼓作气地攻破了北门,与楚惊澜和夜怀礼的队伍会合。
鏖战一夜,王都全线告破。
烽火狼烟还在空中飘荡,东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楚惊澜面无表情地站在断壁颓垣中,扫视周围一圈,忽而振臂高呼:“全军听令,攻入内皇城!”
说时迟那时快,一大片黑压压的联军如潮水般卷向了内皇城,宫门在一波又一波的冲击下被撞成了碎片,剩余的王军也全都被擒住,通往金銮殿的最后一道防线就这样倒下了,中间再无阻碍。
楚桑淮大势已去。
各座宫殿已经沐浴在初初绽放的晨光下,错落有致的飞檐都染上了金妆,本来又是朝气蓬勃的一天,却盖不住从里到外那股死气沉沉的氛围,静得让人发慌。
楚惊澜收剑入鞘,严厉的嗓音回荡在整个前庭:“所有将士兵分两路,给本王把宫门和内廷的每一个角落都堵死,一个人都不许放出去!”
“是!”
众将士齐声回应,声势浩大,连脚下的青砖都为之一震,随后孟轩和楚峥河便要带兵前出发,楚惊澜横臂将楚峥河拦下,冷然吐出几个字:“别让他死了。”
楚峥河会意,脸上挂起一抹冷酷的笑容。
“放心吧,这么快死不是便宜他了?”
说完他就驾马驰入了内廷,纵然浴血奋战这么久,英锐之气丝毫不减,待他的身影消失在尽头之后楚惊澜便转身朝宫外走去,一头雾水的夜怀礼赶忙拦住了他。
“你不进去?”
楚惊澜瞥了他一眼,道:“关中军留在这里清点俘虏,你跟我走。”
都打到这里了,他留着楚桑淮的命就罢了,也不召见群臣准备登基,倒还要往外走,这是什么意思?
“去哪里?”
楚惊澜头也不回地扔来一根马鞭,夜怀礼堪堪接住,尔后便听见他道:“我答应央儿天亮跟你一起回去,现在已经晚了,你动作快点。”
嗯……冲破北门的时间是比预计的晚了点儿……
夜怀礼如此想着,脑子里的某根筋不经意被扯直了,他一下子醒悟过来,嘴角顿时微微一抽——就是因为急着回去见央儿,他把唾手可得的皇位和三军将士全撂在这儿了?
今时不同往日,多少双眼睛盯着他的一举一动,这么做太容易遭人话柄了,搞不好还会给央儿惹来麻烦,不行,还是得遮掩遮掩。
夜怀礼叹了口气,打马跟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王爷大胜,撒花~
☆、第104章 谢罪
持续了几个月的战事终于落下帷幕,成王败寇已见分晓,城破当日,楚峥河在金銮殿上抓到了身穿龙袍的楚桑淮,他神色癫狂,似乎并不知道王军已经全部覆灭,只是死死地抓着龙椅不放。
楚惊澜下令将他关押于他的寝宫之内,等候处决,并在接掌大权之后开始肃清朝野,把一干奸党佞臣都投入狱中,但并没有急着入主东宫,人也还住在澜王府内。
此时的澜王府已然非同往日,光是守卫就快布到坊外去了,在夜怀央回来之后更是翻了一倍,就连装满澜澜食物的小车进来都要经过重重检查,别提有多森严了。
住在里头的夜怀央自是感受不到这些,她现在揣着球格外容易困乏,早上起得晚,中午还要小睡一会儿,哪天出太阳了就到院子里散散步,顺便逗一逗澜澜,总体来说基本足不出户,所以完全不知道外头情形如何。
今日难得是个大晴天,楚惊澜忙里偷闲待在家中陪她,她就拉着他去后院喂澜澜了。
“乖宝宝,多吃点,这样才能长得胖乎乎的,知道吗?”
夜怀央跪坐在草垛上,一下又一下地抚摸着趴在腿边啃笋子的澜澜,只觉得它瘦得骨头都突出来了,她甚是心疼。不过这已经算是万幸了,禁军闯进家里那天,她让几个护卫把澜澜带去了天栖楼,后来又被夜怀信安置在别人家,几番折腾下来它当然要受些影响,能有现在这个状态就很不错了。
“月牙,把盆盆奶拿过来。”
话音刚落,月牙立刻从旁端来了温热的牛乳,盛在浅口小木盆里放在澜澜面前,澜澜好久都没喝这玩意儿了,竟有些抵触,夜怀央就揉着它的脖颈道:“乖,把这个喝完就让你去爬高高。”
澜澜把头一扭,似有些躁动不安。
“这个甜甜的,你以前最喜欢喝了,试一试好不好?”
澜澜抖了抖身上的毛,直接把屁股转了过来,差点掀翻那盆奶,夜怀央身后及时伸来一只手,扶住木盆之后冲着肥嘟嘟的屁股就是一下。
“嗷!”
澜澜挨了揍,立刻转过身子低叫,见到那双冒着凉气儿的眼睛立马灭了气焰,然后委屈地缩进了夜怀央怀里,时不时抬头看她两下,圆圆的瞳仁还闪着泪花,一副被人欺负了的样子。夜怀央心头一软,刚要回过身冲楚惊澜发嗔他却率先发话了。
“再装可怜我就把你扔到隔壁去。”
“呜……”澜澜哀叫,更加卖力地往夜怀央怀里拱。
楚惊澜面色一凝,迅速把它提到了一边,来不及收拾它,先回过身来查看夜怀央的情况:“有没有挤到你?”
“没有。”
夜怀央轻轻摇头,又瞅了眼边上那个哀怨的圆球,顿时失笑,胳膊朝前一伸想将它牵回来,楚惊澜却把她拦住了,扭头飞去眼刀,冷冷道:“去把奶喝了。”
只听窸窣两声,某圆球连滚带爬地扑到了盆盆奶面前,埋头一阵狂舔。
夜怀央笑翻在地。
养了这么久,澜澜也算是夜府一霸了,除了夜怀央基本不听别人的话,现在却被楚惊澜训狗一样教训着,真是让人啼笑皆非。
楚惊澜瞟了她一眼,伸臂环上她腰间,道:“你也消停消停,别笑岔了气。”
夜怀央好不容易止住笑,刚要说话就见到唐擎风从围栏外头走了过来,然后弯下腰在楚惊澜耳边说了些什么,楚惊澜的脸色霎时有些难看。
虽然没听见唐擎风说什么,但夜怀央心思何等玲珑?当下就对楚惊澜道:“你先去忙吧,不用在这陪我了。”
楚惊澜沉吟片刻,一边摩挲着她的手臂和肩膀一边叮嘱道:“外头这么凉,你也别在这待太久了,早点回屋歇着。”
“知道了。”
她娇柔地笑了笑,目送他起身往外走,经过围栏门口时又听见他吩咐辞渊和月牙:“看好了,别让它伤着王妃。”
言毕,楚惊澜和一干影卫走出了月洞门,夜怀央望着他俊逸潇洒的背影,眸光微微发沉。
只怕又是那人在闹事了……
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