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倾示意何氏不要开口说话,何氏觉着有道理,便带着云倾安安静静的站在了一边。
云尚书正在和云三爷小声说着什么。
“潜儿,这回你的花费一定是个大数目,改天你把数目告诉叔叔,叔叔虽是个穷官,这笔银子也是要还你的。”云尚书缓缓的道。
“叔叔,真的不用了。”云三爷语气诚恳,“虽然确实花费了一些,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叔叔莫和侄儿见外。”
云尚书感慨的拍了拍云三爷,“叔父叔母没白白抚养你长大啊。”
云三爷道:“两位长辈的养育之恩,侄儿铭记在心。只是侄儿有些过意不去……”说到这里,露出歉疚的神色。
“怎么了?”云尚书很关切。
不仅云尚书,就连在一旁侍立的云大爷也颇为关注,凝神静听。
云三爷有些不好意思,“此事牵涉甚广,只在顺天府走路子是行不通的,侄儿无奈,只好托人到宫中打通关节。侄儿拜托的那人不好金银财宝,只好琴棋书画,话语之中对前朝名士严散之的画很有兴趣。侄儿也是个爱书画古董的,可救人心切,没办法,只好忍痛割爱。如此一来,便有些对不起大姐夫了,大姐夫也喜欢那幅画……”
云尚书目光闪烁,微笑道:“你这是派上了正经用场,你大姐夫只有感激你的,定然无话可说。”
云三爷赧然,“还请叔叔见了大姐夫,替侄儿分辩一二。”
云尚书含笑点头,“放心,一定。”
云倾很高兴,轻轻挠了挠何氏的手掌心。
何氏也有几分开心,眼眸中笑意一闪而过。
云尚书和王夫人的大女儿云滟嫁给了盛大学士的独子盛谦。盛谦曾和云三爷提起过这件事。云三爷前些时日还跟何氏商量呢,“大姐夫开这个口也不容易,按理说不该回绝他。可这是先父留下来的遗物,我万分舍不得……”何氏也有些为难,谁知云倾从旁边探过来一个小脑袋,“我能做个坏孩子么?嘻嘻,爹爹,换做我是你,我就撒谎骗人,说画已经不在了、送人了,总之就是不给他。祖父留下来的物件儿,多珍贵啊,凭什么给他?”云三爷用责备的眼神看着她,“至亲之间,怎能如此?”云倾扁扁小嘴,“大姑夫见了我都不爱笑,也不疼爱我。”说着孩子话,转身跑了。何氏本想着云三爷不会听云倾这小孩子的话,可不知云三爷是爱画心切,还是太过纵容宝贝女儿,竟然真的……唉,他从来也没有做过这样的事,难为他了。不过既然这画已经“送”出去了,以后大家全都不用惦记着了,岂不省事?
云湍伤的还真是不轻,大夫为他清理伤口,他痛的大声叫嚷,王老太太、程氏、云佼等人心疼得都不行了,程氏厉声斥责大夫,“下手不会轻着点么?弄痛了四爷,我叫你担当不起!”云佼也哭道:“你是不是真的大夫呀?会不会看病?我爹爹痛得汗都下来了……”王老太太和杜氏也很不满,大夫急得满头大汗,“四爷这伤,唉,没办法,在下医术有限,让他没有痛苦,实在是做不到啊。”
云湍痛,王老太太、程氏等人骂,大夫慌,丫头婆子在旁干着急,乱七八糟,纷乱无比。
云三爷见何氏和云倾来了,便有告辞的意思,“叔叔,小女怕是受不得惊吓,这里乱了一些……”云尚书道:“你回去吧。”云三爷客气了几句,辞别云尚书、云大爷,交代了云湍几句,和何氏、云倾一起离开了这乱糟糟的书房。
云倾一手拉了父亲,一手拉了母亲,偶尔蹦蹦跳跳,小脸蛋上露出狡黠可喜的笑容。
“人救回来了就好。”她笑道。
“是啊。”云三爷也是这么想的,听到云倾这么说,露出欣慰的神色。
“爹,这回花费高么?”云倾小声问。
云三爷微笑,“还好还好,不到十万两。”说着话,和何氏相对一笑。
幸亏他们的宝贝女儿昨晚要揣着银票睡觉,所以他们才没有立即将银票送过去。要不然,银票送过去了,云湍出了这样的事,正是用钱的时候,就算入股不成也是不好立即再要回来啊。
“嘻嘻。”行走在夜色中,云倾心情飞扬。
大笔的银子保住了,祖父留下的名画保住了,甚好甚好。云三爷要报答云尚书的养育之恩,这是一定的事,现在他对云湍尽了心,以后才能坦然的拒绝啊。
云倾皱起秀气的眉头,“爹爹,我好像觉得头有点疼,明天想过去看看韩伯伯。”
云三爷、何氏都被唬了一跳,“阿稚,你头疼么?怎么个疼法?”
何氏脸都白了,扳过云倾的小脸,手发颤,声音也发颤,“疼得厉不厉害?”
云倾过意不去,忙陪笑脸,“好像,好像有点疼……娘,我不是装病,真的好像有点疼……”见父母都是脸色惶急,大为后悔,昂起小胸脯,脆生生的道:“现在不疼啦。真的,一点也不疼啦。”
云三爷和何氏略略放心。
这晚何氏和云倾一起睡了,晚上不知起来看了她多少回。
云三爷住在隔间,也是放心不下,深夜之后,还三番两次过来看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