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叫我过来有什么事啊?”云倾显摆过自己得意的新裙子,才想起来问正事。
云三爷和何氏含笑相互看了一眼。
云三爷清了清嗓子,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道:“阿稚,爹爹才从你叔祖父那里回来。你叔祖父体谅你年龄太小,若住在这里,天不亮便要起床上学,太过辛苦,所以他老人家同意咱们搬家了。”
云倾睁大了眼睛。
她眼睛本来就又大又黑,现在睁得圆圆的,亮亮的,又惊又喜,更显得天真烂漫、惹人喜爱。
云三爷和何氏笑吟吟看着她,心里跟喝了蜜似的,甜丝丝的。
瞧瞧,小阿稚多高兴啊。
云倾脸色激动,一迭声的问道:“真的么?真的么?爹爹,娘,这是真的么?”
云三爷、何氏一齐笑着点头。
舒心畅快的笑意自云倾嘴角绽开,她热情的冲云三爷、何氏伸出小胳膊,“爹爹,娘,快拉住我!”云三爷不解,“阿稚这是怎么了?”何氏已殷勤的冲她过来了,口中也问,“阿稚,为什么要拉住你啊?”云倾嘻嘻笑,一脸陶醉,“我整个人轻飘飘的,这便要飞上天了呀。快拉住我,要不我真的飞走了,上天了,爹和娘便没有女儿了呀。”
“噗……”云三爷和何氏不禁都笑了
这对溺爱孩子的父母很配合云倾,忙一边一个拉住她,“这必须得拉住了,拉紧了,千万不能放手。若是我家小阿稚真的飞上天了,我们这做爹娘的便没处哭了。”说着话,他们已是笑倒了。
云倾也咯咯笑,三人都快活的很。
云倾跟她的父母提要求,“我要单独住一个院子,院子里要种花,院子外面要种树,还要一个小池塘养鱼,不对,要两个小池塘,一个养好看的鱼,一个养能吃的鱼。”云三爷笑着答应,“那是咱们自己的家,小阿稚想怎样便怎样好了。”何氏更是满口答应,“搬过去之后,你仔细跟娘说说,娘替你拾掇。”云倾大喜,眉眼弯弯。
云倾提着她的新裙子转了个圈,“爹爹,娘,你们快挑个黄道吉日,咱们早日搬家。我回去收拾东西了啊,我都要上学了,很能干的,自己的东西自己收拾!”打开门,小鸟似的飞走了。
“这孩子。”云三爷和何氏走到门前,看着宝贝女儿快活的小身影,一脸溺爱 。
因为之前何氏已命人收拾好了石桥大街的房子,所以这次搬家一点也不费事,说搬就搬。
云三爷和何氏看了黄历,择好吉日,便张罗起搬家的事了。
云倾喜悦不已,小大人似的指挥着舒绿和自喜等人收拾起她的东西。她人不大,东西不少,光是她心爱的玩器、书籍、衣服饰物等足足装了好几只大箱子。云倾命人在箱子上贴了红色的纸条,亲笔写上“壹,贰,叁,肆”等字样,交代舒绿、自喜,“看好了啊,这都是我喜欢的,不许弄丢了。搬家很容易丢东西的。”舒绿抿嘴笑,“是,姑娘放心吧,一准儿丢不了。”自喜眼睛瞪得圆圆的,“咦,姑娘你怎地知道搬家容易丢东西啊?你搬过家么?”云倾随口吹嘘,“这便是多读书的好处了啊。我虽没搬过家,各种细节却都知道,书里全有。”自喜一脸崇拜,“姑娘真有学问!”云倾兴滴滴的拍拍她肩膀,“自喜真有眼光!”她主仆二人玩得高兴,舒绿想笑又不好意思当着她俩的面笑,抿着小嘴,忍着笑,憋得够呛。
云倾只管自己的事,何氏负责一家四口,因为石桥大街已经置下了崭新的家俱,什么都是齐全的,所以搬家只带随身细软等日用之物即可,笨重家什等物一个是搬着不容易,另一个真搬走了用处也不大,便就不带了。既不搬笨重家什,那便轻省了不少。
王夫人、杜氏等人知道三房要搬走,心里一阵舒畅,“总算要搬走了啊。甚好,以后不用在锦绣里白吃白喝了。”都很高兴。杜氏这当家媳妇儿算算帐,单是月钱一项每月便可少支出五六十两,一年便是数百两,若再加上其他的支出那数目便更加可观。杜氏既为少了三房这个负担而高兴,又为之前云家的损失而心疼,“三弟没成亲之前的事就不说了,成亲之后也在锦绣里住了十三四年吧?云家为他得花多少钱啊。唉,这白花花的全是银子啊。”非常心疼。
杜氏心里不舒服,难免跟云仪抱怨。云仪还真没想到过这些,不由的呆了呆,“娘,既然三叔三婶这么费公中的钱,为什么你从前不提这些呢?”杜氏懊悔的道:“唉,才开始的时候娘是新媳妇,不敢多说话,后来便习以为常了。若不是你三叔这阵子给韩家、给何家大笔大笔的花钱,却半分私财也不上交公中,我还想不到这里来呢。你祖母倒是一直知道,但是你祖父向着三房,她老人家也没办法。”云仪细思了半晌,也有点生气,“三叔连俸禄都不交,这可有些不像话呢。哪家子侄的俸禄不上交公中的?”杜氏叹气道:“可不是么?”
云仪想到自己之前还怜惜云倾,还设身处地的为云三爷着想,觉得自己太傻了,“三叔那么自私,六妹妹那么自私,我何苦白操这份心?人家还不稀罕呢。云仪啊云仪,你以后不可对人太好了。”
搬家这天,云三爷、何氏带了云仰云倾兄妹去向云尚书辞行,又向王夫人辞行。杜氏、李氏、程氏、方氏以及云家的小辈们都在,王夫人装出慈祥的模样,笑道:“三郎和三郎媳妇儿在锦绣里这么多年,我这做叔母的没敢怠慢你们。现在虽然搬走了,以后也要常来常往才好,不可和叔父叔母生疏了才是。”云三爷恭敬的道:“不敢,以后定要常常来向叔父叔母请安的。”何氏实惠,笑盈盈取出一张金碧辉煌的荷包,双手递给王夫人,“因叔叔舍不得,我们一家人一直住在锦绣里,真是打扰叔母和嫂嫂们、弟妹们了。十几年的光阴,我们三房人口又不少,这开销必定不是个小数目。叔叔一直不肯要三爷的俸禄,可我们在这里白吃白住的,哪里好意思?叔母,这是三爷和我的一点心意,请叔母务必笑纳。”王夫人大为动心,却嗔怪着往外推,“一家人怎能说两家话?”何氏笑着把荷包硬塞到她手心,“不过是小辈的一点心意,叔母若是不要,便是看不起我们了。”王夫人还是不肯要,云仪有了先前的心思,便作出天真模样,笑道:“三婶婶,这是什么啊?”从何氏手里接了过来,像看到什么新鲜东西似的瞅来瞅去。何氏微笑道:“仪儿乖,你玩一会子,便交给夫人,好么?”云仪玩着荷包,乖巧的点头。
云倾把云仪的一言一行都看在眼里,心中微哂。
云仪这是唯恐何氏只是做个样子,王夫人若推让得狠了,何氏便会顺水推舟再把荷包拿回去么?她可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
云三爷、何氏带着一子一女辞别众人,搬了家。
他们一家人走了之后,云仪把荷包里一张银票取出来看了看,吃了一惊,“我看错三叔三婶了。他们可不小气,也没有存心要占便宜,这张银票足够三房多年来的开销了啊。”不光云仪吃惊,就是王夫人、杜氏看了也是惊喜不已,“原来三郎和三郎媳妇儿这般知趣。”对银票的数目满意极了。
高兴过后,杜氏想到云三爷为韩家、为何家花的钱,又觉得没什么了,“他为不相干的人都能白花花的往外使银子,到了咱们,不过是把他花云家的钱还回来罢了。”按说云三爷、何氏给的这是笔大钱,应该告诉云尚书这位家长。但是王夫人、杜氏商量了下,都觉得以云尚书的脾气,若是知道有这么笔钱,一定是不肯收的,反正他对内宅的事务并不上心,家里的事多有他不知道的,干脆瞒下来算了。于是这件事便没告诉云尚书,云尚书被蒙在了鼓里。
云倾高高兴兴的随着父母、哥哥搬到了石桥大街。
韩厚朴当然是跟着他们一起的,但云倾却没见着阿晟。她问过韩厚朴,韩厚朴道:“他大概去城外办事了吧?阿晟这孩子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有时忽然便不见了,也不知他在忙些什么。”云倾有些失望,“这样啊。”这么高兴的时候见不到阿晟,很有些可惜。
搬到石桥大街的前两天还是有些忙乱的,好在何氏能干,两三天之后,石桥大街的家便初具规模,井井有条,很有居家过日子的气象了。
“娘,我能请客么?”云倾伸出小胳膊搂着何氏的脖子,甜甜蜜蜜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