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雅猛嫣然一笑,起身向太后盈盈行礼,“姑婆,我和我的朋友们玩一会儿再走。我们摘花去,给您制些玫瑰花泡茶喝,好么?理气解郁,美容养颜。”
“十八娘有好东西是忘不了姑婆的,姑婆没白疼你。”太后微笑道。
于雅猛和太后说笑了几句,这些说笑可能很平常,但宣王妃跪在地上,听来格外刺耳,句句都像于雅猛在嘲笑她、讥讽她、刺激她。
“我都已经嫁给宣王殿下了,于十八你还敢这样,是显示你比我强么?”宣王妃愤愤不平,“我是孙媳妇,你不过是娘家侄孙女,当然是我和太后离得近,你和太后离得远。你这是在向我示威,你没有一点自知之明!”
太后还是很给宣王妃面子的,把于雅猛打发出去了,把宫女内侍也差出去了,而且命人把门也关上了。
于雅猛回头看了看,见门都关上了,不由的一乐,“姑婆这顿骂肯定不一般,张英黎有得受了,嘻嘻。”心里痛快,笑咪咪的离开了,脚步异常轻快。
宣王妃果然被太后一顿严厉的斥骂。她自嫁给宣王之后,因为有自愿同死的事摆在前头,所以宣王对她格外敬重,太后也另眼相看,宣王妃还从没有受过这样的痛骂,又羞又气,又是害怕,有好几回差点晕过去。
但太后太严厉了,她连晕过去也不敢,强自支撑,泪水涔涔的叩头认错,“是,孙媳考虑不周,让祖母操心了。孙媳以后再也不敢了。”太后森然道:“还有以后?若今后再有这样的事出来,你以为你还是宣王妃么?”宣王妃魂飞魄散,重重磕着响头,砰砰有声,“祖母饶命!祖母饶命!”太后冷冷的哼了一声。
宣王妃从太后殿中出来的时候,深深埋着头,连身影中都透着羞惭之意。她的侍女在外头等着,见她出来,忙过来搀扶,宣王妃嗓音低哑的吩咐,“拿面纱过来,替我遮住头脸。”侍女忙答应了,宣王妃扶着侍女,仓惶离去。
回到宣王府,侍女方看到宣王妃额头已是红肿,大吃一惊。
宣王妃自进府之后一向是雍容尊贵的,像今天这么狼狈难堪,是从来没有过的。
宣王回府之后,宣王妃又经受了一番打击。宣王神色中满是失望之意,“十八表妹是舅舅的爱女,和我从小一起长大,跟亲妹妹也差不了多少。你这做表嫂的不疼她也就算了,还要奚落寒碜她,何其小气,令人寒心。云仪是府中小妾,这和她的堂妹有什么相干,你竟亵渎起她来了。”
宣王妃含泪去拉宣王的衣袖,“殿下,你听我说啊”……
她原来的容貌也只是清秀而已,现在额头红肿,仪容不整,就更没什么好看的了。宣王眼前浮现出一张清丽绝伦的面庞,对宣王妃更增不满,拂起衣袖,不悦的道:“祖母和表妹已经全告诉我了,你不必多说。总之你听祖母的教训便是。”不想再看宣王妃,也不想和她再多说话,神色间微带厌恶,快步走了。
宣王妃怔怔留下泪来,“今天本来是专门为我设的宴会啊,怎么会这样?清晨出府的时候我浑身都喜气洋洋的,不过半天的功夫,为什么就灰头土脸了呢?”
她回想了一下,今天她只是想给于雅猛些颜色看看,让于雅猛知道最终是她赢了,她赢得了宣王的心,也赢得了宣王妃的位子,于雅猛应该对她这样表嫂表示应有的尊敬。于雅猛不理她,和云倾等人说笑玩闹,她尴尬了,沈景兰沈景惠替她抱不平,为了寒碜云倾,便提起了云仪这个宣王小妾。正常来说,家里有个做小妾的堂姐不是应该很不好意思,应该满脸通红羞愧无地么?沈景兰也只是想让云倾难堪罢了,谁知云倾一点亏不肯吃,把话转到云仪的案子上了。
“都是云倾。难道这个云倾真的很不好惹?”宣王妃打了个寒噤。
“王妃,兴国公夫人来了。”侍女进来禀报。
“快快有请。”宣王妃精神一振。
兴国公夫人来的正好,她正要向母亲讨个主意呢。
兴国公夫人一进门,打量过宣王妃,便抱着她哭了,“可怜的阿黎,怎会这般倒霉?”
宣王妃也掉了回眼泪,道:“娘,太后生了好大的气,殿下也极为不喜,您说我应该怎么办?”
兴国公夫人苦笑,“太后和宣王不喜,唉,这固然麻烦,可外面的事更麻烦。”
“外面有什么事?”宣王妃大惊。
兴国公夫人神色异常苦恼,“就是云仪那桩案子啊。本来已经压下去了,经过宫里那一闹,顺天府得重新彻查此案。”
“啊?”宣王妃张大了嘴巴。
她这会儿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那桩无头公案牵涉到于家、宣王府、定国公府、胡家,没有一家是好打发的。本来那桩案子好不容易不了了之了,现在因为她和沈景兰沈景惠的争强好胜,旧案重提,于家和宣王不得恨死她了么?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宣王妃惶急无助。
兴国公夫人叹了口气,“于家和宣王府是愿意息事宁人的,定国公府也无话可说,只有胡家难惹。本来只有胡家不肯干休,现在云家也出面讨说法了。唉,这真是桩无头公案,根本无从查起,接下来可有的烦了。你呀,你就祈祷这案子早日结了,于家和宣王府声名无损吧。”
宣王妃扑到兴国公夫人怀里痛哭起来。
“总之你以后万事小心吧。”兴国公夫人轻抚她头发,柔声交待。
宣王妃抽泣,“我不怕。娘,我是在殿下奄奄一息的时候自愿嫁给他,自愿和他同死,就凭这份情意,太后和殿下也会始终爱护我的。他们现在不过是一时之气罢了。”
兴国公夫人神色有些怪异,借口要更衣,拉着宣王妃进了内室,瞅瞅四下无人,小声告诉她,“阿黎你要小心再小心。那个江湖游医,你父亲没有抓住,让他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