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轿,卫昭问:“言妹妹,一直不方便问,妹妹家里遇到什么难事了吗?”
求卫昭帮忙,傅书言也不瞒着卫昭,卫昭一个外人,跟傅家没关系,傅书言就把父亲和乔氏通奸的事说了。
从袖子里取出那张花样子,“我想让金氏绣坊,做一个一模一样的荷包,据我所知,不同的绣娘习惯不同,针脚有区别的………”
傅书言跟卫昭只说了一半,另一半没说实话,卫昭没听出她随口编出来谎话里的破绽,她只能把话说到卫昭能接受的范围内,她有自知之明,自己对付贱人的阴招,有那么点拿不到台面,她还是要维护自己这个言妹妹在卫姐姐心中纯真善良的形象。
轿子到了金氏绣坊门前,卫昭招呼一声,“停。”轿夫落轿。
傅书言和卫昭钻出轿子,站在金氏绣坊门前,高璟和卫廷昶下马,把马匹交给小厮。
卫昭道;“两位哥哥,我和言妹妹要进去看绣品。”
傅书言看高璟神色清冷,若说高璟今日是为了陪她和卫昭,她自认为那是高估了自己,高璟不拦着卫廷昶,都是天大的面子,她小心翼翼地瞅着高璟的脸道;“璟哥哥,我和卫姐姐看绣品,不知道多久,璟哥哥不用等我们,我们逛完在城隍庙等璟哥哥好了。”
高璟掉过头,不易察觉淡笑了下,傅明轩这个妹妹比同龄的小姑娘多长了好几个心眼。
傅书言和卫昭进去,卫廷昶站在外面跟高璟说着什么,然后,卫廷昶跟着两人进来。
金氏绣坊里摆放各种绣品,琳琅满目,墙上挂着一幅富贵牡丹,技法精湛,四季如春梅兰竹菊桌屏等绣品,惟妙惟肖,都是一等上品。
一个穿着剪裁合体衣裙,三十岁左右的妇人迎上前,“两位姑娘是来买绣品的吗?”
傅书言道;“金娘子在吗?我有活想烦请金娘子亲手做,工钱好商量。”
妇人上下打量二人,看两个小姑娘穿戴不俗,“敢问两位是那个府上的?”
傅书言给卫昭递了个眼色,卫昭会意,接话茬道;“我们是靖安候府的,久闻金娘子大名,特意来找金娘子。”
“你们等一下,待我进去问问。”妇人进后面。
里间屋绣花门帘撂下,一会,那个妇人掀帘子走出去,客气地笑道;“金娘子请两位姑娘请进里面谈。”
傅书言和卫昭跟着她来到后面一间屋里,这间屋里陈设雅致,一个清秀的妇人,起身相迎,“两位姑娘的活计想指定我来做吗?但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很重要吗?”
这两位姑娘年纪虽小,气度不凡,靖安候府的小姐身份贵重,金娘子高看一眼,言辞很客气。
“我想烦劳金娘子绣个荷包。”傅书言从袖子里掏出一张描花样子的纸。
又道:“拿纸笔,我把荷包式样画下来。”
金娘子招呼一个小丫鬟,“给姑娘拿文房四宝。”
傅书言凭着记忆,把乔氏哪里看见的荷包样式画下来,不忘细节之处,荷包打梅花烙丝线搭配颜色画得一清二楚。
画完,又仔细看了一遍,没有遗漏错误,从袖子里摸出一块银子,足有五两重,“工钱不知道够不够?不够我可以再添。”
富贵人家小姐,出手大方,金娘子道;“太多了,一个荷包,用不了这么多。”
傅书言并没有收回,道;“我要求金娘子亲手做之外,成品要跟我给的图案样式分毫不差,底料、丝线花色、细微末节,都照我要求的做。”
金娘子不知道这小姑娘要干什么,姑娘小脸庄重,说得极其认真,金娘子遂不敢疏忽大意,接过,认真看了荷包图案,道:“七日后来取吧!”
☆、第33章
傅书言跟金娘子谈完,跟卫昭在金氏绣坊里选几样绣品,有一幅苏绣挂画,两只小猫,身上的毛色银亮,根根清晰可见,眼珠像黑宝石活灵活现,非常可爱,傅书言看卫昭端详这幅绣品,吩咐把这件绣品包上。
傅书言又买了两双绣鞋,卫昭和自己一人一双,金氏绣坊的东西比傅里针线娘子做的精致美观。
卫昭也选了两样,店家把二人挑的东西打包,傅书言抢着付了银钱,卫昭调笑,“言妹妹你几时发了横财?”
“卫姐姐,这点小钱,言儿还是有的。”
两人买的绣品,檀香和卫昭的丫鬟提着,卫廷昶跟在二人身后,出了金氏绣坊,沿着商街几个人朝城隍庙方向走,路边摊零碎小物件,吸引傅书锦和卫昭两个人走过去。
卫廷昶跟着后面帮着选首饰、玩物,两个小姑娘看什么都新奇,挪不动步,卫廷昶乐得陪着两个妹妹一路走一路看,傅书言回头仰着小脸,对卫廷昶道;“廷昶哥哥,你陪着我们挑东西不觉得很无聊吗?今日耽误你上学?我三哥以后不许我们耽误廷昶哥的功课。”
卫廷昶圆胖脸笑容可掬,“跟妹妹们说实话,陪妹妹们逛街比听师傅讲课有意思多了,下次我带你们去划船,不让你三哥知道。”
傅书言暗想,卫廷昶心思单纯,毫无心机,担心他着了卫廷瑾的道,卫廷瑾心狠手辣,如果说前世他没有害死兄长,那这回可没法保证卫廷瑾不起恶毒之心,卫廷瑾绝不甘心做侯府的庶子,转念,如果前世他真是病死的,得了什么病?她当时没嫁入卫府,不是十分清楚。
想到这里,遂道;“廷昶哥哥身体很结实,是不是平常不爱闹病,吃的饭很多呀?”
卫昭替她哥哥答道:“我哥哥身体壮,我母亲说我哥哥打小就不爱闹病,现在一顿吃两碗饭,还总嚷着饿,就像言妹妹你一样,你跟我哥哥才更像是亲兄妹。”
几个人边说往前走,街上人流多起来,尤其城隍庙一带,游客如织,卫廷昶一手一个拉着二人,傅书言抓住他左手,趁机把三指搭在他的寸、关、尺脉上,食指摸到寸脉,心脉正常,中指摸关脉,不强不弱,尺脉没问题。心肝肾没有任何毛病。
一会儿,卫廷昶看人不多了,松开二人的手。
走了一段路,傅书言转到他身子右侧,似无意牵起他的右手,搭上手指,卫廷昶的肺、脾、命门,没有任何问题,卫廷昶身体机能非常好,人性格爽朗,基本上不太可能出现突然卧病在床,一病不起症状,真实原因,其中定有隐情。
卫廷瑾安排在卫廷昶身边的那个丫鬟不知道现在是否在卫廷昶身边,傅书言盘算找个机会去卫府,一定亲自确认一下。
日上中天,天气炎热,傅书言和卫昭走一会,见了汗,古代饮食丰富,路边不少卖冷饮的,卖大冰块,古代没有冰箱,冰块是冬天用窖存储的,炎热夏季拿出来卖。
走到城隍庙前,没看见高璟的影子,几个人在城隍庙周围逛了逛,傅书言看一家饭馆门口牌子上,写着:槐叶冷淘,饭馆门前搭着凉棚,几个路过客商在此乘凉吃面。
傅书言口渴,想喝一碗凉凉的面汤,站在那里看,卫廷昶问;“言妹妹想吃吗?”
傅书言摸摸肚子,撒娇嘟嘴,“廷昶哥哥,肚子饿了,看他们吃的好香。”
卫昭平常在侯府里,难得一见街面各种小吃,小孩子图新鲜,馋虫上来,“哥哥,我也想吃。”
“好吧!想吃就吃吧!回家别说我带你们来这种地方吃,父母责怪。”卫廷昶胃口好,平常不是穷讲究的人,富贵人家的公子哥不屑于来这种小饭铺,卫廷昶却不介意。
几个人朝这家饭铺走过去,饭馆老板是一个中年男人,身体发福,四方大脸,满脸堆笑,“客官,里面请。”
“坐外面,外面敞亮。”卫廷昶道。
几个人在外面凉棚里,找了张桌子坐下,风凉,老板拿一块干净的布抹桌子,边道;“几位客官要吃什么?小店有这种面、饼。”
傅书言指着几个客商碗里的面,“那个面就是你门口牌子上写的?”
饭馆老板道;“姑娘,我们这个槐叶冷淘,是采青槐嫩叶捣汁和入面粉做成的,煮熟后放入冰水中浸漂,然后捞起,新鲜碧绿,用熟油浇拌,然后放入井中或冰窖中冷藏,食用时再加佐料调味,吃起来凉爽,消暑。”
卫廷昶咽下口水,道;“一人一碗,来五碗。”两个丫头一人一碗。
店家滔滔不绝,“我这小店里还有胡麻饼,烤制时在饼上撒了一层芝麻,新出炉面脆油香,客官要不要来几个?”
卫廷昶豪爽大气,“一人再来一个饼,不够再添。”
“好嘞!客官,您稍等,马上就得了。”这小店就一个伙计,赶上饭口,老板出来招呼客人,忙里忙外,全做跑堂的。
面和饼很快上来,几个人闷头吃,没人说话。
高璟站在城隍庙门口,四处张望,尽管城隍庙附近人多,还是发现正在凉棚里吃饭的几个人,几个穿绫罗绸缎标致的少爷小姐,坐在路边临时搭建的凉棚里吃面,太抢眼。
高璟朝这边走来,卫廷昶看见高璟,喊他一块吃,高璟走过来,坐在傅书言身旁空着的板凳上,看着几个人吃。
吃饭有个人盯着看,这人又是高璟,傅书言没法做到无视,遂从大碗里抬起头,“璟哥哥要不要来一碗。”
高璟嫌弃地看了一眼她碗里的绿色吃食,生硬地说了句,“不吃。”
卫廷昶吃了一大碗面,连面汤都喝光了,道:“凉快,方才走一身汗,消了。”
高璟在旁边,傅书言吃面的速度放缓,慢条斯理小口吃,偏面滑溜,不是斯文吃的东西,傅书言被他盯得浑身像长刺,索性搁箸,端碗喝口面汤,咬一口胡麻饼,烤饼上面密密麻麻一层黑芝麻,香脆满口,傅书言粉白的小脸沾了几粒黑芝麻,高璟抬手,停在半空,又缓缓放下,傅书言一抬头,许是正午阳光炽烈,高璟璀璨的深眸柔和少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