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璟隔着衣裳,感觉到傅书言身体高于常温,他解开外袍,把傅书言裹在袍子里,紧紧搂着。
几日来他撒下人马,四处寻找傅书言,没有一点消息,直到宋城黄太守派人来通知他,他带人朝高昀一行走的方向追去,他就是追到天边一定把她追回来。
傅书言发低热,当高璟冰凉的唇落下,脸颊、耳垂、脖颈,一路清凉,她舒坦地哼哼声,双手环住他精窄的腰身,看他双眼布满血丝,“璟郎,我这几日都梦见你,醒来后,以为从此看不见你了,很伤心。”
高璟一下下亲着她,嗓音沙哑,“你突然失踪了,我到处找不到你。”你知道吗?我找你快急疯了,后来黄太守派人送信,说高昀带你走了,你知道我心里有多害怕?这几日我没阖眼,不敢往坏处想。
她往他怀里偎,又想睡了,她服药后嗜睡,他的怀抱宽阔温暖,给她安全感,她慢慢阖上眼,安心睡了。
高璟一路抱着她没有放下,心里充斥失而复得的惊喜。
高璟一行进了青州城,傅书言烧退了,病情好转,高璟贴身小厮先回王府报信,上房月桂几个跑出来迎主子,看见高璟牵着傅书言的手进院子,丫鬟仆妇跑上前,知儿那日跟着主子从药场出来,她乘后面的马车,跟少夫人的马车跟丢了,看见主子她此刻比谁都激动,“少夫人,少夫人再不回来,奴婢要寻短见了。”
“知儿这丫头,这次可吓坏了。”许妈笑道。
“要说吓坏,是我们世子爷。”月桂凑趣道。
傅书言仰脸瞅着高璟,“是吗?”
高璟伏在她耳边小声道:“晚上告诉你。”傅书言捂他的嘴。
世子妃一回来,上房又有说有笑了。
夜里,夫妻一番亲热后,高璟忍不住问;“言儿,高昀带你走时,你有过刹那的动摇吗?”
傅书言身子一僵,高璟这是怀疑她吗?高璟内敛,喜怒不形于色,极少流露出真实情绪,高璟相信她跟高昀两个人是清白的,人言可畏,孤男寡女相处七八日。
半晌,傅书言抬头,帐子里昏暗,看不清彼此的情绪,她声音平静笃定,“当我发觉我坐的马车快到北夷边界,我真的很绝望,我一想以后看不到你了,我特别恐慌。”
高璟借着窗外月光,看见她白皙的膝盖上一大块青紫,大手轻柔地盖住,“言儿,这是你跳车摔的?”
“没事,擦破点皮,快好了。”傅书言转身趴在他胸前,“等战事结束,璟郎,正月十五你带我看花灯。”
高璟长臂揽着她,“等这场仗打完,我就可以每日陪在你身边。”
“廷昶哥有消息吗?”傅书言问。
“卫伯父这一两日就到了,廷昶那日派人稍信来,平西候景钰等父王号令,父王已派人去大月宛,相约大月宛共同出兵。”
高璟平静从容,胸有成竹,“京城四门守卫都是英亲王的部下,我派人联系十二皇叔,十二皇叔不参与朝堂纷争,答应助父王一臂之力。”
农历,九月初八,荣亲王大军出征,傅书言送高璟到青州城外,高璟双手握住她的肩,“等我回来。”
“璟郎,得胜归来,我在这里等你。”
高璟随即跳上战马,他一身戎装,银盔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纵有千军万马,傅书言也能从中一眼看见高璟,傅书言挥手,送别高璟。
荣亲王挥师北上,高璟为先锋,高珩负责押运粮草,高琮带兵截断敌军后援。
荣亲王大军在东,杜仲清在北,平西候在西北,罗勇在西,英亲王高恪在南,几路包抄围困京师,另外还有大月宛断了北夷人后路,战局对荣亲王相当有利,如果不出意外,荣亲王稳操胜券。
立冬,傅书言屋里燃着炭火盆,带着月桂几个丫鬟坐在炕上做针线,她把高璟的冬衣这几日做好了,准备捎到前线。
“少夫人,这一仗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时候。”知儿从外面回来,跺跺脚,傅书言看看窗外,下了一场薄雪,山东府气候暖和,雪花落在地上化成水,“战事年前结束就好了,我们可以回京城过年。”
在这连天战火,动荡时期,三奶奶吕嫱临产了。
傅书言算吕嫱这几日临产,住在娘家傅府,杜氏这几日紧张得什么似的,跟女儿念叨,“你三哥在前线打仗,不能回来,我日夜悬着心。”
傅书言握住杜氏的手,“母亲,您放宽心,嫂子身体强健,不会有问题。”
“你嫂子头一胎,我看你嫂子好像很紧张,不找稳婆,你八妹妹给接生,你八妹妹自己都还没成婚,接生能行?”
“母亲太小看八妹妹了,八妹妹在太医院,宫里的嫔妃生产都是八妹妹给接生,再说不是还有我吗?”杜氏紧张过度了,杜氏八成是让大女儿傅书琴难产给吓着了,傅明轩又不在家,杜氏总是不放心。
杜氏着看小女儿,“你哪里知道女人生孩子是过鬼门关,像你姐把我吓了个半死,你说你跟姑爷感情挺好,怎么就总怀不上。”女儿不怀孕,几乎成了杜氏的心病。
吕嫱预产期到了,开始阵痛,傅书言姊妹俩在里屋忙活,二太太和小梅氏扶着傅老太太过来,杜氏在堂屋里坐立不安,看见傅老太太,像有了主心骨,上前扶着傅老太太,“母亲不用过来,等生了媳妇派人给母亲报信。”
二太太宁氏扶着老太太坐下,“母亲在屋里坐不住,惦记孙媳妇,非要过来看看。”
吕嫱在屋里折腾,外屋里人听她叫声,都跟着紧张,一个时辰后,屋里传来婴儿啼哭声,吕嫱屋里的贴身大丫鬟走了出来,“恭喜老太太和二位太太,三奶奶得了个千金。”
里屋,八姑娘傅书锦把婴儿洗干净,抱给吕嫱看,“嫂子,看侄女长得像嫂子,是个美人坯子。”
傅书言看吕嫱脸上略有些失望,傅家盼着有个重孙,傅书言看吕嫱孕期的身形,早判断是女儿,没说出来。
傅老太太进来看孙媳,二太太和三太太扶着走到床前,吕嫱心里不是滋味,“孙媳让老太太失望了,没给傅家添丁。”
傅老太太看一眼重孙女,眉开眼笑,“一胎女,二胎男,别着急,咱傅家打从祖上就人丁兴旺。”
青州城外几匹马飞驰,青州城守城的士兵看是自己人,也不拦阻,几匹马直奔荣亲王府,到王府门首下马,一叠连声求见少夫人。
王府门上看门的家人,看着几个人是跟着珩二公子的人,忙回说,“世子妃回傅府娘家了。”
几匹马掉头往傅府方向飞奔。
傅书言和傅家的人正围着看小婴儿,门外丫鬟气喘吁吁进门,不敢往前凑,怕大声吓到婴儿,站着老远回道:“七姑奶奶,王府来人求见七姑娘奶奶,说珩二公子重伤,从战场上送回来了,好像说……。”
“说什么?”傅书言急问,什么时候了,这丫鬟说话吞吞吐吐,丫鬟被她逼问,脱口而出,“说珩二公子好像不行了。”
☆、第169章
丫鬟气喘吁吁,“珩二公子受了重伤,抬回王府了。”
傅书言心忽悠一下,往下沉,跟傅老太太和杜氏说一声,“我回去看看。”
八姑娘傅书锦在旁道:“七姐姐,我跟你去。”
傅老太太和杜氏跟着着急,“快回去吧!”
二太太宁氏喊下人,“快给七姑奶奶备车。”傅书言说了句,“二伯母,我骑马回去。”
二太太宁氏一叠连声,“快给七姑奶奶备马。”
傅书言和傅书锦一路疾走,到外院,小厮已经牵过马,傅书言和傅书锦翻身上马,刚出傅府大门,扬鞭打马,朝荣亲王府疾奔,高璟临走时,给傅书言留下五十个侍卫,都是武功高强,侍卫前面开道,一路吆喝官道上的行人闪避。
青州城百姓不知发生什么事,街头巷尾议论纷纷,纳闷没听说战火蔓延到山东府,山东府一片太平景象,不知发生什么大事。
傅书言一行策马疾奔,看见荣亲王府朱红大门,侍卫高喊,“世子妃回府,快开门。”
守门的家下人不敢怠慢,赶紧打开府门,傅书言策马进了王府,在前院跳下马,负责送高珩的副将,赶紧上前,“卑职拜见世子妃。”
傅书言便往高珩院子方向走,边问:“公子伤势如何?”傅书锦在身后紧跟着她。
那个副将道:“回世子妃,情况不好,卑职等随二公子押运粮草,一股敌军突袭来截粮草,卑职等护着粮草,二公子带少数人拖住敌军,让粮草先行,寡不敌众,二公子受刀伤,幸亏将士拼死相救,把二公子抬回军营,前方军营缺医少药,王爷命卑职等护送二公子回山东府。”
“公子重伤,一路颠簸,延误了伤情。”傅书言心急。
罗氏听说儿子受了重伤,疯了一样跑到儿子的屋里,待看到儿子奄奄一息当时腿一软,人便晕了过去。
傅书言赶到时,一群丫鬟婆子围着罗氏,又是掐人中,又是揉胸,荣亲王府一片慌乱。
傅书言没看罗氏一眼,直奔里屋看高珩,高珩躺在炕上,面如金纸,傅书言走过去,轻声叫,“小叔。”,高珩睁开眼,身体动了动,牵动伤口,唇角抽了抽,傅书言忙道;“别动,我看看伤口。”
这种时候傅书言哪里顾得上避嫌,她颤抖着手解开高珩衣襟,高珩胸前缠着纱布,血水把纱布浸透了,血水乌黑,傅书言对副将道;“帮我把公子的纱布拿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