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叩头谢恩。
傍晚,傅书言扶着春喜,来到东偏殿,年轻妇人急忙跪地相迎,傅书言看了她一眼,“起来吧!不用多礼。”
女婴在屋里炕上已经睡熟了,傅书言坐在炕沿边,看着小女婴粉白的小脸,粉嫩的小嘴,睡梦中笑了。
她感慨万千,年轻妇人一直立在身旁,垂眸,这时,轻声道;“皇后娘娘,恕婢妾冒犯,一年前,王爷喝醉了酒,把婢妾当成娘娘,嘴里喊着娘娘的名讳,后来,王爷酒醒了,很后悔,从此婢妾再也没见过王爷,再后来婢妾怀了这个孩子,可是孩子刚生下来,王爷就殁了。”
春喜扶着皇后从偏殿走出来,春喜小声道;“奴婢看靖王爷这个侍妾,眉眼长得有点像娘娘。”
傅书言走到正殿门口,看见西暖阁里亮着暖黄的灯光,高璟回后宫了,她在门口站了一会,收拾起怅然的神色,迈步进了宫门。
高璟坐在书案旁手里捧着一本书,听见脚步声抬起头,傅书言走过去,坐到他腿上,高璟搂住她圆滚滚的腰身,脸贴在她腹部,“言儿,你真能干,我听御医言辞闪烁,说你好像怀了两个。”
“那是皇上厉害。”
高璟抬起头,温柔地摸着她的头发,“才知道我厉害。”
夜晚,正殿西暖阁窗子里映出两个人影,搂抱着亲吻。
次日一早,一个宫人往正殿跑去,跑到宫门,差点被门槛绊倒,上殿,一脸惊慌,“皇后娘娘,不好了,靖王的侍妾吞金自尽了。”
傅书言抱着小小的女婴,宫里的太监已经把那个年轻的妇人成殓,春喜不解地问;“皇后娘娘,昨晚好好地一个人,怎么就想不开自尽了?”
傅书言望着淡蓝的天空,“也许她真爱靖王。”很明显,这个女人是来把婴儿交给皇后,然后放心地走了,去地下陪靖王,免他一个人孤寂。
又三年后,京郊西山法灵寺
皇帝高璟和皇后傅书言迈步进了寺庙大殿,寺内主持道空和尚带着全寺的僧众迎驾。
道空和尚念一声,“阿弥陀佛,皇上请,太上皇在后殿。”
高璟牵着傅书言的手,跟着道空和尚穿过大殿,朝紧后头佛殿走去。
傅书言站在阶下,高璟一个人进佛殿。
已退位的太上皇高睿没回头看来人,道;“璟儿,你来了。”
“父皇跟儿臣回宫,父皇留在寺庙,儿臣怎能安心。”
高璟对父皇心有埋怨,父皇在他带兵打仗不在京城之时,故意带着文武百官上西山寺庙,引献王上钩,诛杀反贼,其实,太上皇知道献王有谋反之意,设下圈套,可是,因此傅书言遭遇危险,离开皇宫。
“璟儿,我在寺庙住上一阵子回宫,过几日就是你母亲的忌日,有一件事,这些年一直压在我心里,你母亲因我而死,当年,我生母位份低,当时,你皇祖的一个宠妃宫里有个当红的太监,挑唆她总欺辱我母子,我暗中把他杀了,可是让你皇祖的一个御前侍卫看见,当时我年轻很害怕,找机会把这个御前侍卫杀了,也是天意,杀了他,从他身上掉下一个木雕小玩意,我顺手揣在衣袖里。”
高睿的目光仿佛穿透时空,久远的回忆,“后来,我偶尔遇见你母亲,我喜欢上她,等我知道被我杀死的御前侍卫是你舅父,你母亲的袍兄,我当时不知有多后悔,可是一切太晚了,我还是娶了你母亲,我瞒住这件事,跟你母亲成亲,后来生下你,可是,你母亲发现了那个木雕,我当时年岁小,觉得好玩,把木雕收起来,事后忘了,你母亲拿着那个木雕问我,我隐瞒不住,向她忏悔,你母亲受了刺激,一病不起,自此以后,再也不见我,我想尽办法,得不到她的原谅,后来,她不堪痛苦折磨,香消玉损,这件事缘由无人知道,我没处诉说,憋在心里很多年,造化弄人,我忘不了她,一闭眼,清晰如昨,我常想如果没有那件事,该有多好。”
傅书言站在院子里,看见高璟从佛堂里走出来,走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两人十指紧扣,朝山下走去。
她这一生,有多少辜负,牵了身旁这个男人的手,唯愿余生不再辜负。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