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三个反问将丁叮驳得哑口无言,童彤得意地连吃了两块盐津蜜饯,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苏岩——貌似在丁叮逛那几家店的时候大师兄也跟着多看了几眼,甚至比二师姐更感兴趣?
——可能是她想多了吧?
咂咂嘴,童彤见丁叮被自己质问得有些低落,于是给他夹了一筷子冻蟹膏,和和气气地问道:“好啦好啦,我知道你逛累了,吃点东西补补哈!”
“哼……本来给你带礼物了的,现在本少爷不想给你了!”丁叮不客气地戳了戳童彤夹到碟子里的冻蟹膏——橙黄色的蟹膏肥美诱人,他却只能干看着——海鲜过敏伤不起啊!
视线里多了一只茶色的小碟子,里面精心摆着几样可口的果腹点心,都是丁叮喜欢的式样——何辜收回手,对着他温温一笑:“吃吧。”
“嗯!”丁叮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像是得到糖果的孩子一般,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一副饿死鬼投胎的架势。
何辜又是一笑,替他满了一杯茶,搁在随手可及又不容易打翻的地方,然后默默地看着他吃,嘴角一直噙着一抹微笑。
感觉到什么,偏头看去,苏岩托着茶杯若有所思地看来,眸若星辰,仿佛洞悉一切——不由脸一红,低下头去。
这时,店小二的吆喝打消了这份尴尬——他看起来身无二两肉的小身板,却端着一个硕大无比的托盘,脚步生风地向着他们这桌走来,脸上挂着热情的笑:“客官,您的菜来咯——”
丁叮摸着七八分饱的肚子的手一顿,眉毛一抽一抽地看向苏岩——后者无视他。又恶狠狠地将眼刀扎向童彤——她心虚地撇开眼,握着筷子的手却蓄势待,快、准、狠地夹了一块鹿肚放进嘴里,满脸陶醉地品嚐着。
“你、你、你……”丁叮拿着筷子的手指着童彤直哆嗦:怪不得这吃货方才大献殷勤给他夹这夹那,与她以往在吃喝方面的吝啬性子大相径庭,没想到竟是打着这个心思!等自己前点吃饱了,就没人跟她抢这些主菜了!果然好算计!
“叮少,别客气,吃啊!嘿嘿……”童彤笑眯眯地夹了几根兔丝在丁叮的碗里,然后又夹了满满一筷子到自己碗里,笑得像只偷了腥的小狐狸,只差身后没有一条小尾巴了。
“哼!别高兴的太早!本少爷的肚量,可不是你这个小女子可以比拟的!走着瞧吧!本少爷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宰相肚里能撑船!”丁叮不怒反笑,三两口吞下童彤夹到他碗里的兔丝,立刻瞄准了那盘鸭掌,不仅在自己碗里连添几块,更是拨了几只到何辜的碗里,一边挑衅地看向童彤。
果然,那个头脑简单的笨姑娘马上就被激怒了,一把将剩下的鸭掌连盘子抱在怀里,一边将离自己最近的鸳鸯煎牛筋放到苏岩跟前,认真地托付道:“师兄,交给你了!”
苏岩眉峰一蹙,想要开口拒绝,却在触及童彤格外闪亮的瞳色时顿了一下,抿抿唇,轻哼一声——却是答应了。
很快,童彤和丁叮之间的战争演变成了两方会战,从一道菜蔓延到了整桌菜,不仅两个幼稚的家伙你来我往,争锋相对,就连身边两个自诩成熟稳重的前辈也乐此不疲地以筷为剑切磋着。
一时间,边上的食客和他们的小伙伴们都惊呆了。
突然,抓着小半只鹌子的童彤身形一僵,出了一声刺破苍穹的惨呼:“我的鸭掌!”
另三人齐齐一愣——丁叮还不忘顺手把剩下的半只鹌子拨到自己碗中——循声看去,方才童彤放着小半碟炒鸭掌的盘子空空如也,干净得连骨头都不剩!
耳边听得“吧唧吧唧”咀嚼的声音,视线下移,一只黑白相间的小猫咪正津津有味地捧着一块鸭掌啃着,连肉带骨吃拆入腹,像是注意到被人注视,舔着爪子的舌头一顿,金色的眸子看来,圆溜溜的又带着几分茫然,天真又无辜,单纯又无害。
仔细一看,却又和普通的猫儿不慎相似——白毛黑纹,纯金瞳眸,细长如鞭的尾巴足有两倍身体那么长,四肢匀称优雅,轻耸的小圆耳朵透着几分机警灵敏。
“哦,真是只可爱的小家伙……”这是童彤的第一反应。
“虎斑?唔不是……英短渐层?也不太像……”丁叮开始琢磨它是一只什么品种的猫。
“它不是猫。”何辜皱起了眉头,脸色有些凝重。
“驺虞。”苏岩冷冷地盯着那只小兽,长虹已经出现在手中。
“啊啊啊——还我鸭掌!”童彤的第二反应是猛地扑上去,一把抄起那只小兽的肋下,疯狂地摇晃起来:“我的炒鸭掌呜呜呜……好不容易抢了那么多……我还一只都没有尝呢!你怎么可以这样子!你这个小偷!强盗!魔鬼!呜呜呜……”
被她抓在手中的小兽在这高频度的摇晃下顿时头晕目眩,金色的瞳眸满是星星在打转,就在它觉得自己马上要晕厥之前,终于一爪子划拉在童彤光洁的手背上,趁她吃痛收手的时候,一个纵身跃向了桌子上——目标是苏岩桌前的那碟鸳鸯煎牛筋。
小家伙垂涎三尺地盯着那盘色香味俱全的牛筋,却碍于眼前面无表情散着强大气场的玄衣人不敢轻举妄动。
那人手中的赤色长剑给它非常危险的感觉,偏偏近在咫尺的牛筋又无时不刻不在刺激着它的味蕾,让它心痒难耐。
“嗷呜~”焦躁地吼了一声,却显得奶声奶气,毫无威慑,小家伙不甘地舔了舔爪子,想着对策——粉色的小舌头突的一顿:这种鲜甜的口感……分明是血的味道!
“啊嗷嗷——”小家伙惨叫一声,瞪着自己毛茸茸的小短爪,又看向了捂着手背抽气的童彤,纯色的金眸里满是懊恼。
在丁叮幸灾乐祸,何辜冷眼旁观,苏岩神色莫名,童彤唉声叹气时,只见一道金色的符印从那小兽的额前显现,逐渐放大,颜色愈加转淡,最后倏忽化为光影,打在童彤的额头上,形成一个状如甲骨文字的金色符文,下一瞬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小家伙像是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儿,浑身的毛根根炸起,从桌上跳下,绕着童彤不停地打转,那挑剔又郁闷的眼神看得童彤眉心一跳,不顾手背的疼痛,又一把将它抄起,托到眼前,盯着它金灿灿的眸子,怒气冲冲地问道:“你做了什么?”